《如风》敬亭山Kirk

299、不请自来

　　“还是说，，”说着说着，易涵突然兴奋起来，“小朋友期待着赶紧开机，好赶紧和哥哥我拍第一场的床戏？”
　　如风一惊，手里的勺子直接掉在了咖啡杯里，“床戏？”
　　“啊，，”易涵也是一愣，被他这个反应吓到了，“不然呢？”

　　如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整个皱成了大大的“川”字。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第一场戏就安排床戏，这不符合常理啊。。。

　　正常情况下，床戏都会安排到最后几镜才拍。
　　两个主演经过了几个月沉浸式的演出，对人物的共情度会越来越高，进入角色的状态也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容易。这种时刻拍床戏，两人之间的亲昵感自然天成，才能事半功倍，去挑战一些尺度比较大的接触，不会因为某一方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疏离感而“卡”掉。

　　这怎么一上来就是床戏，佟导这么不走寻常路的么。。。

　　季如风这个表情，易涵一眼就看出来小家伙在想些什么鬼东西了。。。

　　“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事儿上就犯蠢了？”
　　“啊？”
　　“你以为咱们干嘛拉这么长的战线，‘体验生活’体验这么久？”
　　“。。。。。。”

　　“剧组通常会把床戏安排在最后，是没错，”易涵说，“但你想想，你减肥是为了什么？”
　　“！！！”如风瞬间如醍醐灌顶。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明白了。。。
　　拍摄顺序是按照演员季如风的身材情况来安排的。

　　减肥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冯衡”病重将死的那一部分肯定会留到最后，佟导觉得他“瘦”到位了，可以了，才会开始拍。
　　如果床戏也放在后边的话，，，那身材，想想都反胃，脱了衣服能看？

　　“一米八，一百斤，，，艾玛，不能想不能想，，”易涵似乎是凭空脑内了一下，一阵恶寒，“那不跟搂着一块儿‘小羊排’似的，你让哥哥我怎么下的去嘴啃你？”
　　“呃，，，”
　　“就算我下的去嘴，观众也看不下去啊！电影嘛，最基础的美感得保证到位吧。”
　　“嗯嗯，”如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对，这么安排挺合理的。”

　　合理是合理了，，但是！
　　宝宝接受无能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上来就是床戏啊！

　　大风神突然不想开机了，，，想效仿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行不行。。。

　　“You are my destiny ??，，，”

　　深更半夜，季小风又开始“烙饼”了。。。

　　如风担心自己会失眠，跟秀姐咨询了一下，钟灵秀给他支了一个生活小妙招——找一种自己不会说也听不懂的语言，听OST，最好是爱情剧或者爱情电影的，节奏比较和缓嘛，听听听的，自然就眯着了。
　　然并卵，他翻来覆去地听了两张《韩语经典爱情剧OST合集》，前后加起来听了快三个小时了，依然无比地精神，没有一点儿要睡着的架势。。。

　　如风没辙了，摸过来手机，打扰顾魏去了。

　　WIND：哥，，，o(╥﹏╥)o
　　顾一森：宝宝怎么了？

　　如风不在的时候，顾老干部原本就睡的比较早，加上他这两天刚倒完时差，整个人疲乏的很，，，手机震动那会儿，这货睡得正香。
　　还好，睡之前留了个心思，没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放枕头旁边了。

　　WIND：睡不着觉。。。
　　顾一森：啥事儿这么上头？

　　如风犹豫了片刻，没说实话，选择了避重就轻。

　　WIND：快开机了，紧张。
　　顾一森：不是你风格啊~~我家大风神不是被誉为“超越年龄的从容”，你还会紧张呢？
　　WIND：佟导太恐怖了！紧张。。。o(╥﹏╥)o
　　顾一森：那肿么办，要不哥过去陪着你拍呀？
　　WIND：那倒不用。。。

　　顾一森：紧张的睡不着觉？
　　WIND：嗯嗯。
　　顾一森：躺下几个小时了？
　　WIND：快三个小时了。

　　这，，，事出反常啊。
　　季如风此人向来报喜不报忧，顾魏心里清楚的很。他一准儿就猜到宝宝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瞒着他了。。。
　　这小货这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被吓成这样了？

　　顾一森：宝宝，哥给你唱首摇篮曲，哄你睡觉啊？
　　WIND：呃，，，(⊙o⊙)…

　　如风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摇篮曲啊~~~
　　这，，，大半夜的，会不会太麻烦顾魏了？

　　但是，，，
　　肿么办！好期待呢~~~

　　WIND：emmm，，，
　　顾一森：行了，别装了。跟老公我见外个什么劲？

　　发完这条信息，顾魏把电话直接打过去了。

　　于是，这个晚上，顾先生很有耐心地给宝宝唱了半个小时的摇篮曲，总算把人给哄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如风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大部分细节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大的人生梗概记得可清楚可清楚了！

　　在梦里，当初他根本就没有和BOSS YANG签约，，他找了一家国内的街舞俱乐部，继续排练，参赛，，
　　后来，上了些年纪之后，他去了一家私立学校，成了一名音乐老师。再后来，开了一间自己的教室，专门教授声乐和舞蹈。
　　而顾魏初心不改，一直是仁和的顶梁柱大外部顾主任。

　　他和顾魏，就像尘世间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简单惬意，却是让人最心向往之的幸福。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平凡无奇的，，
　　一个医生，一个老师，安之若素地过了一辈子，直到一夜之间，两人一起生出了半头白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许，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最向往的生活吧。

　　甚至，某些时刻，如风忍不住会在心底“模拟”一种美好的假设——

　　如果他的生命里能早一点出现“顾魏”这个名字，就好了。。。
　　如果顾魏再早出现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他一定会选择顾魏，不会选择杨月华。

　　可偏偏，在他无牵无挂孤身一人的时候，他委身进了月华娱乐。在他一头扎进这个圈子搞事业的半途，顾魏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成为了他最大的牵挂。

　　所以，弃之所得，来换取“不可得”，亦成为了一种奢望。
　　平凡，成了他和顾魏最大的“不可得”。

　　多说无益，只能感叹一句，时也，命也。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床戏”竟然还不是最糟心的！

　　第二天中午收工休息的时候，如风接到了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

　　接起来，电话那头儿说了一句“小风”，他一下子就听出来对面是谁了。。。
　　如风犹豫了好一会儿，对面也一直没说话，等着他的回应。

　　这种感觉很奇怪，第一反应很排斥，但内心深处，似乎隐隐地还有一些期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排斥，还是期待。。。

　　如风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从容，一脸淡然地说出了那个称呼——“爸。”

　　尽管已经十一年未见，如风还是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季寻。

　　自己亲生父亲的电话，居然是个“陌生号码”，呵呵，这事儿委实挺好笑的，，，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在这样一个“好笑”的家庭里长大的。

　　双胞胎十四岁那年，季寻和沈清离婚了。三个孩子像“财产”一样被分割开，季骁云和季向空判给了季寻，季如风判给了沈清。
　　随后没多久，如风跟随沈清远走他乡。至此，他和季寻之间，再没有了任何一丝一缕的联系。

　　回国之后，如风倒是向姐姐打听过季寻的消息，可季骁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原来，如风走之后不到两年，季寻又重组了新的家庭，和一个名叫姚红玉的市电视台主持人结了婚。

　　父母离婚的时候，两兄弟毕竟还小，季向空和季如风的情况有点儿类似，因为打从内心里无法接受，把兄弟姐妹的分隔离散归咎于父母双方的责任，小空对季寻也有所积怨，一点儿都亲近不起来。只不过小空性子温和，俩人的矛盾不像如风和沈清表现的那么“白热化”，，可年深日久的，也就自然而然断了联系。
　　季骁云相对好一些，父母离婚的时候已经成年了。随着大学毕业，工作创业，步入社会也懂得了人情世故——万事留一线，日后总好相见嘛。所以，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云姐会给季寻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也从来没见过面。
　　打电话拜年问候，是出于礼节。毕竟是生父，血浓于水，季骁云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让彼此再见的时候下不来台。但登门拜访还是免了——
　　人家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不止那位姚阿姨带了一个孩子，后来俩人又生了个老来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生活和美，她带着季向空凑过去干嘛呢？平白给人添堵，还自讨没趣，实在没这个必要。

　　所以，如风心里直犯嘀咕，季寻找他，要干嘛？
　　如此不请自来，只怕是无利不起早。

　　很快，如风这个“好爸爸”给了他答案。

　　原来，打电话那会儿，季寻已经在距离片场不远的地方候着了。经年未见了，父子俩约好，中午在民国街就近找一家像样的饭店，一起吃个饭。

　　甫一见面，如风很是诧异了一下。
　　季寻不止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看起来约摸十八九岁大的姑娘，和他一起来的。

　　三人落座，季寻殷切地给他介绍了起来——

　　“小风，这是你妹妹，季霏雨。”
　　“妹妹？”如风闻言，眉头一皱，心头蹿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哪儿来这么大个儿一妹妹？”

　　他们一家人分开是在十一年前，这姑娘怎么看都已经成年了，这算他哪门子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