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25、开门见山

　　任政找来了两个专业的乐器老师，陪他俩一起“可劲儿造”。
　　俩人分开上了三天课，之后进入了合体自由练习的阶段。

　　如风发现政哥有句话说的是真对——当你对一件事物不了解的时候，不要妄下论断。
　　自己果然把架子鼓想的太简单了，可能是因为“季如风此人”现阶段就太简单了吧，，，-_-||年轻，小P孩儿，嘚嘚瑟瑟地，总觉得给我个什么新鲜玩意儿两三天就能撸明白——
　　光认识架子鼓就认识了一天，什么底鼓、军鼓、吊镲blabla各种的，眼花缭乱，睡一觉起来还能记混。。。
　　调整打鼓的姿势又调了一天。小臂不让用力只用手腕力量什么的，说起来一句话的事儿，做起来难度贼大，就感觉这手就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凡是涉及到所谓“肌肉记忆”，都不简单，不练拿不下来，这一点如风倒是清楚。
　　第三天才开始进入正题，老师简单教了一下鼓谱，教了一些基础的节奏型，又给推荐了一些实用的网站和软件。

　　任政那边也没强哪儿去。三天了，就练会了53231323加个C和弦。。。

　　于是，第四天，俩人开始了噪音共享。
　　一副破鼓，一把烂琴，大家都是不和谐音，谁也别嫌弃谁。两个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地，倒是没那么枯燥了，但是噪音干扰实在影响各自的心情。互相嫌弃了一番之后，任政抱着吉他跑录音棚练去了，把排练室留给了如风。
　　又过了四五天，各自初见成效了，任政才又搬回来了。
　　虽然你弹的不好听，我敲地也不怎么地，但最起码能听了嘛，不至于污染对方的耳朵。

　　这些天，俩人也一直没回家，就住在别墅二层了。如风倒是罕见地回想起了住在ROCKFORCE-CREW时的经历，政哥的形象瞬间就串到了同屋的老大。那会儿同住的有三个人，老大是个人高马大的金发少年，对他这个“睡在我隔壁的战神弟弟”颇为照顾，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虽然练习格外枯燥，但集体生活还是让人很窝心的。

　　周四晚上，任政回市区了，有行程。
　　毕竟是成名艺人，能有这么多天闲暇时间已经不错了，如风也能理解。就这几天空闲，还是托了经纪人是自家堂兄的福，换个人都够呛。
　　政哥临走前应承着几天就回来，还特意把《狂潮》的剧本留下了一份。

　　“让我助理小媛儿复印了一本儿，你先看看，”任政说，“不过这个是我的。男女主是全本儿，进组之后会给你个人本儿。你挑‘宁小枫’的部分看就行了，或者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其他人的剧情。”
　　“打鼓打累了，或者无聊了，就翻翻，当故事书看呗~”

　　如风把任政送走，就留下来单独练习了。
　　敲鼓敲的手酸了，翻翻剧本，恢复过来了，再回去继续敲。简单，无聊，枯燥，但季如风应付这种枯燥已经是老手儿了。

　　如风想起了小时候练舞的日子，很像。最开始那段时间，没有老师系统性的教，自己一个愣头青，也没什么基本功，更遑论融会贯通之类的，只知道抱着一个动作，一天一天地练，反反复复地对着镜子重复十几个小时。。。
　　现在和当初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周六上午，顾魏的微信又来了——

　　顾一森：你最近这是忙啥呢，你这体检报告在我这儿放的都快招虫子了。
　　WIND：顾哥，我这儿真有点儿忙，，，我集训呢，先在你那儿放着行么？

　　如风实在是不想见顾魏。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不敢见顾魏。
　　倒不是真被那个姓丁的给吓住了，他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丁泽楷有句话说的挺对，“别想着和你哥抢，你抢不走。”多客观的事实啊！
　　明明心里头明镜儿似的，抢不走，又何必枉做小人呢？更何况，如果可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想控制住自己。
　　他想放弃顾魏。

　　他一点儿也不想，抢季向空的人。。。

　　顾一森：集训？集训什么？
　　WIND：呃，，，我打鼓呢。
　　顾一森：打鼓？你训这玩意儿干嘛，要组乐队出道啊？
　　组乐队出道哪儿有现学现卖的，，，-_-||，这经济公司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儿吧。。。顾魏有点儿纳闷了。

　　如风没回，他想断了。

　　等了好一会儿，顾魏也没回。
　　如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继续敲鼓去了。

　　刚敲了一个花儿，顾魏的电话过来了。。。o(╥﹏╥)o

　　“你在哪儿呢？”
　　如风实话实说了，“我在一个乐队的排练室呢。”
　　“都谁在呢？”
　　“就我一人儿。”
　　“那，”顾魏顿了一下，小心地问了一句，“我方便过去么？”
　　“啊？”如风瞬间紧张起来了！
　　不方便啊！！！你最不方便了。。。

　　顾魏见如风半晌没反应，只能自顾自往下说了，
　　“你给我发一地址，我把体检报告给你送过去吧。”
　　“哦。。。”如风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都忘了对方根本看不到。。。

　　啊！！！！！！！！！！！！！！！！！！！！！！！！！！！！！！！！！
　　顾魏大魔王要来了。。。。。o(╥﹏╥)o

　　顾魏按照如风发过来的地址导航，一路往城郊开。

　　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如风正在反复敲一个节奏型。他在门口就听出来了。

　　“你就这么干敲啊？”
　　顾魏心说，这么个练法儿，枯燥无味效率低下！学习嘛，要寓教于乐啊~~~
　　“啊。。。”
　　如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其实想说，这也没什么的。练习都是这样的，特别枯燥，他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也觉不出难受来。
　　但对着顾魏，有点儿张不开嘴。

　　“这怎么行，”顾魏眉头紧皱，“你这么硬学能学得好么？”
　　“。。。。。。”他最讨厌顾魏的一点就是——顾魏总是习惯性地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对他人好，无形中容易否定甚至抹杀他人的生存方式。
　　如风握着鼓槌的双手停了下来，低下头，一脸倔强，沉默了片刻，又无比认真地说，“就算我学不好，也得把所有时间都拿出来学，至少这样我对得起我自己。”
　　顾魏看着季小朋友这一脸“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服了。

　　“再说了，最有效的记忆方法，就是不断地重复。重复的次数足够了，大脑自然就记住了。”
　　他的眼睛里，闪着执着又坚定的光，顾魏知道，自己劝不动这小孩儿，数落的话全给咽回去了。
　　唉，，，既然劝不住，那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我看隔壁有个琴房，”顾魏问到，“这儿的这些乐器，我能用吗？”
　　“可以吧。”

　　顾魏去隔壁琴房逛悠了一圈儿，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吉他，拿过来了。
　　“你跟着我一起吧。”顾魏坐在了任政平时常坐的椅子上，边调弦边说着，头也没抬，“至少得拿具体的歌练，不能干敲。有人声吉他伴着，比你干敲效果好多了。”

　　音高校地差不多了，顾魏的手从琴弦上缓缓扫过，变换着几个和弦。心里抑制不住地小窃喜，还好这几天把吉他拿回家练了练，不然凭自己现阶段这个手法，冷不丁换把琴，得把他们老顾家的人丢出八里地。。。

　　顾魏稍稍停了手，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在脑内搜索了一下。
　　他记得如风说过想听英文歌这个事儿呢，但他会的英文歌着实不多。而且要带着如风一起练鼓的话，得挑一首节奏型相对简单的，如风大概率比较熟悉的，换言之——
　　顾魏得快速地找一首美国人民耳熟能详的“街歌儿”。

　　正午强烈的日光被窗户过滤，稀稀落落地打在顾魏的身上。顾魏背对着阳光，似乎有一道绵延的影子，在如风心里，越铺越长。顾魏的手搭在琴弦上，轻柔地扫过，清脆的乐声自他指尖升起，就像融化在水波之中，激起波心的涟漪，一圈一圈泛滥开去，搅乱了某人的心湖。

　　顾魏简单扫了一段前奏，如风在边上傻愣愣地听着。
　　“就这儿哈，”顾魏说，“两个八拍你的鼓进。”
　　“嗯嗯，”如风被顾魏的“吉他美青年范儿”闪的，只知道一顿点头，已经快没脑子思考了。其实他乐感和节奏感特别好，顾魏不教，他也知道从哪儿进。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顾魏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如风差点儿把鼓槌就手给飞出去。。。
　　倒不是顾魏的声音有多么天籁空灵，只是因为——
　　顾魏这是，唱了首英文歌啊。。。
　　他小小声地自言自语，“顾魏他，记得你说过的话。”
　　季小风很没出息的，有点儿感动。。。
　　又开始心猿意马了——心都不知道跑偏到哪条非既定轨道上去了，八匹马拉，都拉不回来！！！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

　　“你干嘛呢？”顾魏皱了皱眉头，
　　“啊？”如风傻傻地问。
　　“副歌最后一句，你处理一个停顿，然后轻踩，这块儿挺好的。但是这句唱完你得跟进啊，起啊！”
　　“哦哦哦~~~”
　　如风没敢说。
　　要是实话实说地话，那就是——顾哥，我看你呢。。。
　　把我自己给看的五迷三道的。。。

　　“这样，从第二段主歌开始，我倒数，你起。”
　　“好。”
　　吉他声响起，顾魏跟着节奏开始倒数“四——三——二——起，”
　　鼓点准确无误地跟了进来。

　　『I swam across,
　　I jumped across for you,
　　Oh what a thing to do.
　　Cos you were all Yellow,
　　I drew a line,
　　I drew a line for you,
　　Oh what a thing to do,
　　And it was all Yellow.』

　　如风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在高中装模作样地上课时，英文写作老师读过的一首情诗——
　　If I should see you，after long year. How should I greet, with tears, with silence.
　　明明是远隔半球的两条平行线。
　　顾魏啊，为何我要遇见你。。。
　　I see you , How should I greet？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这首歌如风很熟，顾魏挑的不错，在美国确实是首街歌。
　　他情不自禁地，和着顾魏的声音，轻轻地哼了起来——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你知道吗？
　　我爱你，甘愿付出生命。
　　（备注：bleed myself dry. 直译地话就是：把自己全身的血液放空。）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that you do.』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声音，只有顾魏的歌声，循环往复。那两句歌词，在如风的脑海里久久地回荡着，淹没了他对外界所有的感知。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为了一个人心动，一次又一次，，
　　如风心里清楚，这一次，真的回不去了。

　　他曾经努力过的，他真的努力过了——
　　他努力把自己的心关在一扇门里，打开门就能看见外面的峰峦叠翠。
　　他关上门，骗自己说外面没有任何景色。他隔绝了外面那座山，也就隔绝了以后可能出现的所有肝肠寸断离合聚散。
　　这是他能给自己的，最后一道安全的设防。

　　可现在，门已经被打开了。

　　那座山就站在他眼前。
　　那座山，名叫顾魏。

---

作者有话要说：　　If I should see you, after long year. How should I greet, with tears,with silence.
若多年之后，我会遇见你。
我该如何面对你，以眼泪，或是沉默。
作者拜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