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24、可劲儿造

　　果然是手生。
　　三年没碰了，弹了一首歌下来，手指疼。如果想再捡起来，估计得先磨起一层茧子。

　　顾魏放下吉他下台之后，发现如风已经走了。丁泽楷和吴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顾魏叹了口气。说要听歌，没听完，人跑了。倒是挺符合季如风的风格，随时随地莫名其妙地变身“小祖宗”。

　　回家之后，顾魏给“小祖宗”嘘寒问暖去了。
　　顾一森：听吴谓说，你身体不舒服了？

　　然后，他的这份“嘘寒问暖”石沉大海了。。。

　　他发过去的时候，如风已经睡了。
　　第二天起来跑步，拿出手机听歌才看到这条微信。如风选择性无视了，继续跑。人生嘛，除了给顾魏回微信之外，还是有很多更美好的事情可以做的——比如，睡醒之后整理整理心情再睡个回笼觉。
　　于是，如风跑完步回到屋里，手机一扔，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了。
　　就，，，火气睡没了之后，又想起某人的好了~~~就是这么地没出息！

　　顾魏吃午饭的时候，“小祖宗”回了，哎哟这“祖宗”这反射弧是真长。。。
　　WIND：嗯，可能是最近上课上的太频繁了，昨晚突然一阵头疼，我就先回来了。抱歉啊哥，没看到你微信~o(╥﹏╥)o
　　顾魏心说，装，接着装。
　　顾一森：怎么个疼法？
　　如风一脸黑线，这官方敷衍彼此心知肚明完事儿了，咋还有追问详情的呢。。。
　　WIND：就感觉脑子里有一双手，一直在搅啊搅啊不停地搅合，难受的不行，酒吧又吵。。。
　　顾魏乐了，装的还挺生动形象。
　　顾一森：这种情况，可能是睡眠不足。这两天周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不叫你起床了吧。
　　WIND：嗯，不用了哥。我都有六点半的生物钟了，已经可以自己起床了~
　　这小孩儿可太有意思了，顾魏笑地更明显了。也不知道前两天是谁，喊了十分钟喊不动，睡的跟头猪没区别。被他“吓”醒了之后起床气爆表，一脸愤怒，俩眼睛一顿发射死亡射线。
　　顾魏选择先不拆穿他。
　　顾一森：这么厉害？那我以后都不用叫你了？
　　如风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
　　说不叫就可以不叫了，，，果然，哥哥在顾魏那儿是个人，自己在顾魏那儿，就只是个事儿而已。
　　WIND：行。
　　这么干脆？顾魏懵住了一下。

　　顾魏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顾一森：对了，你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不少天了。你的课上完了么？抽个空儿来医院一趟吧。
　　WIND：抱歉啊哥，我可能还是没时间过去。课是上完了，但是大伟哥给我安排了新的行程，比之前还忙呢~反正我们老板不急着要，能在你那儿先放着么？
　　顾一森：行吧。
　　虽然语气毕恭毕敬地看不出一点儿情绪，但是顾魏已经可以断定了——
　　“小祖宗”在躲着自己呢。
　　这小货，又来了。。。

　　第二天周日，顾魏驱车去了一趟季家老宅。

　　和如风第一次见面认错了人之后，顾魏回到家就开始收拾季向空的东西了。
　　季如风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季向空”对自己生活的负面影响有点儿太大，他决心做出改变。
　　改变的第一步，就从戒掉“睹物思人”这个习惯开始。
　　所以，他把家里季向空的东西，都打包搬到了老宅。之前他最爱弹的，季向空偷偷打了几个月工买给他的那把吉他，也在其中。

　　顾魏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靠在墙上那把吉他抱起来了。
　　人嘛，可以慢慢戒。但是把自己一生爱好给一起戒了，确实也没这么大必要。

　　太多年没用，琴弦都是软趴趴的，一把琴给人感觉松松垮垮的。
　　顾魏坐在沙发上，开始调弦。挨个儿拧紧了，又掏出手机，打开临时下载的调音软件，校正琴弦的音高。
　　一路忙活，弄得差不多了，顾魏手指轻轻扫过琴弦，跟着试了两句，“就让我走向你，走向你的窗。就让我看到你，看到你的伤，我想你就站在，站在大漠边疆，，，”
　　整体效果还可以。还是那个一把吉他秒杀全校小姑娘的顾学长，奥利给~~~

　　顾魏拿着吉他，放到车后座上，开回家了。

　　开着开着，他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在舞台上弹唱，余光往下瞟，正好看到台下的季如风，似乎在看着他发呆。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如风才一梦方醒似的眨了眨眼睛。不但没回避，反倒是大大方方端起酒杯，冲着他做了个“敬你”的手势。
　　顾魏笑了。脑海里一个“恶魔小顾魏”蹦跶出来比比划划——看看，看看，早就说让你把吉他捡起来吧！你看如风弟弟那个傻憨憨的表情，已经完全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了好咩！恭喜恭喜，又一个小男粉儿被收入囊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海中的小恶魔还没“哈哈”完，顾魏忽然发现如风不见了。。。
　　这感觉就好像，裤子脱了一半儿突然有人大喊“扫黄打非的来啦！”，这感觉太艹蛋了。。。

　　开着开着，顾魏突然又想起来了！
　　昨天如风好像说过，让他唱一首英文歌，说自己听中文歌听不惯。
　　这“小祖宗”不会就因为这个事儿，生气不好好搭理自己吧。。。
　　季如风啊，，，

　　你是林黛玉么？？？

　　周日一大早，任政过来接如风了。

　　俩人在一起厮混这么久了，每次任政送他回来，都是停在小区门口。这还是任政第一次开到如风家楼下等他。
　　如风站在窗口，一眼就看见了楼下那辆闪闪发光秒杀万物的布加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自己这是拿了一个“霸道总裁来家门口儿堵我”的女主剧本么。。。
　　他简单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下楼了。自己再磨蹭半天，那可真成女主剧本儿了。。。

　　“哥，去哪儿啊？”
　　“别问那么多了，”任政说，“跟我走就是了。”

　　任政载着他一路往城郊的方向开。

　　“政哥，你要去学琴啊？”
　　“嗯，”任政随口附和着。
　　“那我在你耳朵边上练鼓，不打扰你么？”
　　“打扰啊~”
　　“。。。”这怎么话儿说的，打扰你还拉着我一起。。。
　　“但是没人跟我一起练，就我一人儿，太无聊了！”任政说，“练不下去啊，，，”
　　“哦，懂了。”他这是被他哥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越往城郊开人越少，任政说要提前熏陶，车里放着□□小民谣美式小乡村，如风不自觉地跟着心情愉悦起来，仿佛回到了在飘着仙人掌气息的大公路上狂奔的日子~~~当然了，座驾高级了不少，这辆布加迪能拆他那辆野马好几十个了。。。

　　“哥，打鼓比弹吉他好学多了吧~~~”
　　如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吉他左右手动作不一样，还得同步，鼓不就是踩着点儿一顿敲就完事儿了么？
　　“在你不了解一样东西的时候，”任政有点儿严肃地说，“不要对任何事物妄下论断。”
　　“哦，”如风跟个冷不丁被大人训了的小孩子一样，使劲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哥。”
　　“你这个样儿，什么情况？”任政抽空儿瞄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乖啊~~~”
　　“我一直都挺乖啊~”如风说，“我在对我好的人面前，一向都很乖。”
　　“你这话说的，”任政会心一笑，“说的我都没办法反驳！”

　　俩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独栋小别墅门口。别墅主人是任影帝的几个朋友。
　　任政领着如风走了进去。

　　这栋别墅是“青茫乐队”的排练室。
　　别墅外观看起来和普通民宅无异，但内有乾坤。
　　分上下两层，一层排练，二层起居。一层包括大的排练室，乐器陈列室，简易的录音棚，还有个台球室，二层是四个人的卧室。排练室用了专业的隔音墙装修，防止动静太大扰民被投诉。

　　青茫是国内老牌摇滚乐队里比较知名的一支。
　　年龄和任政差不多大，平均年龄三十来岁，最大的鼓手四十出头儿。四个人二十啷当岁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一起玩儿乐队了，前前后后见证了地下摇滚的灰暗挣扎，唱片业的辉煌，实体唱片的没落，网络时代的兴起各个阶段，算得上是滚圈儿的活字典。最难得的是，在其他摇滚乐队人员走走停停不断轮换之时，四个人一直是初始配置，这种感情可谓少之又少，不禁让人竖一竖大拇指，肃然起敬。

　　青茫的几个人和任政是在一部电影里认识的。
　　任政是主演，乐队主唱杜侃友情客串了一个角色，同时电影主题曲是青茫乐队词曲唱，任政作为单纲大男主，和主唱一起合唱了这首歌，还单独发了一版录音棚版的MV，几个人就这么混熟了。
　　刚好最近老哥儿几个不在，任政又需要排练室，就把他们家房门钥匙给扣下了，美其名曰，“我帮你们看房子~~~”。

　　“他们几个去欧洲巡演了，三个月之内不会回来。”任政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给如风扔了一瓶，“就当自己家就行，”边说边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哈哈哈”的表情——
　　“给我可劲儿造！”

　　“哥，”如风捂脸，“你不是过来学习的么。。。”

　　任政说，“边学习边造~~~”

　　“。。。。。。”
　　如风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自己以后如果有事儿回美国，坚决不能让这货帮忙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