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217、绵延一生的婚礼

　　“我不想要婚礼。”
　　“。。。。。。”

　　“为什么？”

　　如风静默许久，最终，没有回答他。

　　顾魏坐到床边，捞起如风的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宝宝，想什么呢？”

　　如风依旧没回答，抬起头，拿眼皮瞟了瞟床头柜上的烟，示意顾魏递过来。
　　顾魏不由得皱起眉头，“少抽点儿？”
　　如风没动。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
　　顾魏没辙了，乖乖地抽出一根，给当家的点上，递过去了。。。

　　如风嘬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个眼圈，仰头望着酒店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眼底的神色瞬息间变了。

　　——他在想季向空。

　　四年前，季向空和顾魏远赴英国海滨城市布莱顿登记结婚，之后在临海的一间教堂里举办了正式的婚礼。

　　婚礼当天，一大早，小空罕见地给远在异国的小风发了一个视频直播。
　　背景是新郎的化妆室，哥哥身边围了大概两三个化妆师和助理，小助理们一直走来走去，看不太真切。哥哥一只手握着手机自拍，断断续续地，不着边际地说了很多很多话。
　　那个时候的季向空，已经被病魔折磨得肉眼可见的虚弱，可脸上一直洋溢着浓得化不开的笑，灿烂夺目，让人记忆犹新。
　　那天，哥哥一直跟他视频了很长时间，直到临近中午婚礼即将开场，才依依不舍地挂掉了。如风难得看到他的小空哥哥憔悴已久的眼睛里绽放出希望的光芒，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十句话里，有八句离不开“顾魏”这两个字。

　　早在那个时候，季如风就已经清楚明了，“顾魏”这个名字，对于季向空的意义。

　　诚然，他爱顾魏。
　　可如风从未有一刻敢忘记——顾魏是季向空的男人。

　　所以，，顾魏和哥哥，他们俩才是正正经经的合法夫夫。
　　客观来讲，他和顾魏，长久以来，只是不明不白的“混在一起”。他的婚姻状态一栏是“未婚”，而顾魏的婚姻状态一栏是“丧偶”。

　　“我哥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和你的婚礼。”如风说，“所以顾魏，你应该把此生唯一的一次婚礼，永远留给季向空。”

　　顾魏愣住了，，，
　　怔怔然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哥，你就用你的一辈子给我当婚礼吧~~~

　　如果把一生的时光延展开来，权当是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么，
　　我想要。

　　“你这么瞅着我干嘛？”

　　“结婚什么的，也没什么好的嘛，”如风开始满地拣“借口”，“说到底，婚姻又能代表什么呢？契约？法律效力？真正的两厢情愿，那种双向奔赴的感情，还需要法律来‘保护’么？”

　　“还是说，你很在乎婚礼的仪式感？”
　　“是，”顾魏点点头，“我很在乎。”

　　若放到以前，也许不会“很在乎”，可是现在，，，

　　小风和小空不同——
　　小空就像是小径尽头庭院深深里的一株睡莲，馥郁芬芳，却不为人知。
　　小风却像是人来人往的中心广场上的一朵白牡丹，招摇夺目，绚丽的光芒时时晃着所有人的眼睛，让人目眩神迷。
　　顾魏很想把这朵白牡丹折下来打包带走，藏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才不给所谓的遑遑“大众”欣赏，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眼睁睁看着他爱的花儿一天一天地枯萎。

　　距离让人不安，他可以继续守望，等待，但已然做不到全然地心无旁骛，稳若磐石。

　　甚至，在某些时候，顾魏产生过一些荒诞又龌龊的想法——
　　如果小风是个姑娘，就好了~~
　　如果他是个姑娘，他就可以把“她”艹到怀孕。到时候他就有了一个站在情感制高点上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劝服“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待在家里数着日子，乖乖地等着给他生孩子。。。

　　何其荒谬。。。

　　顾魏其实，，已然意识到了，他对季如风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早已超过了临界值，早已不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了。
　　可偏偏，季如风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物件，不是一只宠物，不是一把雨伞，可以随时被他拿走，不是打卤面和iPhone，可以随时被他抱去任何地方，，，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自身的自主性，且自主意识极为强大的人。。。

　　所以，顾魏只能用他现在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式来“绑”住季如风。
　　他需要“婚姻”这一则最神圣的誓言，需要这个足够坚定的仪式感，来彼此成全，实则更是成全他自己。

　　“其实，大多数人的婚姻就只是‘将就’，只是做了一个不算差劲的选择。”如风冷静道，“能选择到‘唯一’的，我已经算特别幸运的了。选择最重要，仪式感什么的，并不重要。”
　　“小风，”顾魏抓着他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都要把人给抓疼了，“生活里，仪式感很重要。”
　　“呵呵，”如风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顾左右而言他，“秃子要出远门，随身带瓶洗发露也很重要？”
　　“。。。。。。”

　　“哎呀，我真的无所谓！”如风装作毫不在意地歪了歪嘴角，开始耍赖，“反正，从我知道自己性取向的那天起，对婚礼这种事儿，我就没再抱过什么念想了~~有没有婚礼，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嘛，买肉也不会缺斤短两的。。。”

　　这急冲冲的一通表现，顾魏一眼就看出来这小货在撒谎呢！

　　如风确实在撒谎，或者说，撒了一半儿的谎——

　　前一半儿他说了实话，从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女人结婚的那一刻，作为一个□□人士，他确实，对婚礼没再怀抱过什么憧憬了。
　　可是，当小空和他视频，隔着手机屏幕兴奋地对他说，“我要和顾魏结婚了”，，，
　　打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光。

　　对呀，哥哥和顾魏都可以有婚礼，他为什么不能抱有憧憬呢？

　　刚回国那会儿，他坐在季骁云家的沙发上，看哥哥的婚礼录像，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个时候，他就在一刻不停地，傻傻地憧憬着，也许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哥哥那样，和另一个男孩子站在一起，穿着大方得体的西装，手牵着手，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恭贺和祝福。

　　独独没想到，这个他幻想中的“男孩子”，最终落在了顾魏的身上。

　　可当顾魏提到“婚礼”两个字，如风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要。

　　他从哥哥那儿抢来的，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幸福，已经太多了。。。
　　他不能，再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憧憬，夺走季向空这短暂一生当中，最为璀璨的时刻。
　　——他不能这么做。

　　第二天，钟灵秀来接如风上飞机。
　　一进酒店房间，秀姐三观尽毁。

　　顾魏大剌剌坐在沙发上，如风坐在他身边，半边身子侧着，有几分小鸟依人意味地窝在他怀里。
　　小风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憔悴得根本没个人样儿，很！明！显！被人狠狠地蹂躏了整整一个晚上。

　　！！！

　　这可是在谢嫣然订的酒店里啊！

　　当着经纪人和前后两任助理的面儿，也敢把他们家艺人“摧残”成这副德性？行事如此招摇，不知收敛，这是真不怕WIND的经纪团队骨干们集体冲上去手撕了他？！

　　钟灵秀忍不住好一顿腹诽——
　　顾魏果然是，，一头敢做敢当的好流氓。。。-_-||

　　嫣然姐的婚礼在七月。熟悉WIND的人都知道，七月，也就意味着，距离一个“大日子”不远了~~
　　超话，贴吧，微博，各种舆论主战场，小风筝们早早就行动了起来，线上线下的各种庆生活动都在井井有条的筹备之中。

　　顾一森：宝宝，你生日快到了~~
　　WIND：对呀对呀~~o(*￣︶￣*)o
　　顾一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如风的小脸儿一秒就垮了，，，

　　WIND：你这头老干部！生日礼物不得制造惊喜么？知不知道什么叫“惊喜”？
　　顾一森：宝宝想要什么“惊喜”？
　　WIND：o(╥﹏╥)o，，，你仿佛在耍我。。。

　　“惊喜”哪有直接问正主儿的？
　　这货绝B是故意的，如风不想跟他说话了。。。

　　不过，，，
　　如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条红珊瑚项链他一直贴身带着，红色的翅膀被他的体温熨帖着，时时刻刻都是温暖的。

　　他还能忆起，顾魏给他讲过的，加勒比海流传的关于红珊瑚的传说——平安顺遂，相伴一生。
　　甚至能很细节地忆起顾魏说话时的表情，温柔，深情，眼中镌刻着静水流深岁月绵长。

　　如风倚靠在化妆桌上，双手插兜，悠哉地翘了个二郎腿，不无气恼地想着——
　　这老家伙，这不明明很会制造“惊喜”么。。。

　　没一会儿，顾先生的微信又过来了——

　　顾一森：8月5号，能回来么？
　　WIND：不好说。

　　不好说？？？
　　顾魏挑起一边眉毛，微微眯起双眼。

　　顾一森：去跟姓任的请假！
　　WIND：。。。。。。

　　WIND：哥，别闹~~我现在每天的行程超紧张，生日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拿来请假。。。

　　如果是别人的生日，如风还有可能尝试着去请假，自己的生日嘛，，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好好过，他“不拿生日当回事儿”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
　　况且，他现下工作安排的密集程度，如风一清二楚。他实在不想，因为“生日”这种小事儿就跑去请假，给DAVID哥平白制造麻烦。

　　顾一森：宝宝这意思，如果是“大日子”，就可以拿来请假了，对吧？
　　WIND：你要干嘛。。。→_→
　　顾一森：那你就甭管了~~
　　WIND：从实招来，酝酿什么阴谋呢？
　　顾一森：惊喜~~不能招。
　　WIND：。。。。。。

　　如风有一种森森的不祥的预感。。-_-||

　　他的预感倒是很准确，顾先生的确酝酿了一个“大大大阴谋”！
　　计划周详之后，顾魏就跑去给任大伟打电话了。

　　如风一肚子官司，也不知道他家顾先生究竟使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居然真把DAVID哥给说动了，还真给他放了两天假！

　　WIND：从实招来，你都跟DAVID哥说什么了？
　　顾一森：敢不给宝宝放假，哥就去法院告他！违反国家劳动法每日工作8小时的规定~~
　　WIND：呵呵呵。

　　我信了你才有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