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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血色大火噬,遮天蔽目蔓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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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场欢宴,天际焚火一般。今城之外的端木王府却灯火稀疏,即便端木王女驾车辕回府,依旧是一片暗沉。
杏跟随者车辕一道回府。她骑马在前,身后是空落落的王女坐厢。
等回了府她忙站在王女床榻边,刚挽起袖子准备整理被褥时,却迎来了下旨赐药的宫中内监快旨。
杏微微皱了皱眉头,抱琴忙手脚麻利的铺开被褥,拉上帘帐,又剪了烛花,做出一副昏暗灯光昏昏欲睡的假象。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过了的。
杏临走前她回头环视一圈,不见破绽,才感叹,还好早有准备。她侧首低低吩咐了锄禾几句,见锄禾点头表示晓得,才放心离去。
洞开的王府正门设着香案,王府众人皆出府迎接。
天色沉沉,那穿着一身白色宫衣的内监领着群人顺着官道快马而来,白衣在黑夜里像是溅了银光一般显眼。——时间掐得真好,只比王女回府慢了一步。
杏素来是心中越不满冷笑,面上笑容越灿烂真诚,最是个的口不对心的。现在更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表情十分殷勤。
那内监下了马,见着迎上来的杏尖声笑着报明来意:“无事不敢轻造,有奉旨交办事件,还请王女接旨。”一边打量着周身群人。
眼见端木王女不在此处,转瞬间表情就换了另副模样,冷笑着问,“圣上爱惜赐药,端木王府好大架子,王女竟不现身的?”
杏对这种人,一向十分客气,正要带笑叙话,转念一想又收回话头。只恭谨的垂下身请内监大人人进府一见。
内侍见杏面上恭谨,却不敢小觑。他早知这人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端木王府也是个油盐不进的地方。他微微不满的伸手从怀里揭开皇帝谕旨的黄封套,一面踏过王府门槛。在人群簇拥下,耀武扬威走进王府内。
……
大观寺夜宴未完,舞者将批帛散开,像是揉碎了月影。接随其后的是琴师手中揉吟的弦。
满园夏花迟迟不谢,女帝旁边的后座依旧空着,雍容的凤后亦迟迟未归。
上首的女帝似乎无心歌舞,随手捻起一串葡萄却并不放入口中,只在手间玩弄。
陛下通天的眼掠过群臣掠过折腰旋转的舞者掠过身旁争奇斗妍的花,却只流连在黑衣丞相周身。
身为男子却坐在众女子之首,尤其显得鹤立鸡群的俆止,却与皇帝无半分默契,只自顾自的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旁内监突然递过手巾,女帝莫名回望,才发现自己食指不经意已捏碎手中葡萄,溅得满手都是紫色的汁水,一手狼狈。
……
宫侍脚下急急而行,刚正过了二进门,就见一片点燃的灯火点在屋檐下,绵延而过,光明耀眼。
从边角处而来锄禾直到现在才偷偷夹杂进人群中,抱琴眼尖,一眼便盯住了,左手偷偷扯了扯杏的袖子。
杏一回首,便将锄禾朝她微微颔首的沉着面容收入眼中,心里略感放心。
等那内侍站在端木王女床前时,隔着半掩着的帘幕,还有一挂数珠帘,似清似楚的可以看见横躺着的半个身子。
内监大人他正等着里面人叩头谢恩,心里兴奋莫名。哪知那床上的依旧酒醉沉沉,一身酒气重得人人皆得以手覆鼻掩面而去的王女,似乎没有半分清醒意思。
哪有昏睡着接旨谢恩的事,哪怕你明日要死了今天也得死活爬起来接旨啊,内侍将宫里赐下的檀木盒交给杏捧过,心中不满。
他眼睛是窥探的灯,时刻不忘窥探那躺在床上之人究竟是如何模样。
杏将这人刺眼的眼光视若无睹,不时的殷勤问好,又不时殷勤的恭请贵人往侧听稍事休息,品杯热茶。扰得那人心烦不已,偏偏酒醉端木王女在床上昏睡得甚好,一动不动的躺着,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酒气从吐纳间弥漫屋中。
房屋布置得富丽堂皇。烛火点得昏暗方便王女昏睡休息。小桌上摆着温好的热茶。醒酒石放在一边显眼的地方。哦对,还有王女换下的衣衫,亦叠得极规整,还未收进衣橱中。府中医师留下的解酒方子正在杏袖里揣着,正屋的小厨房里正煎着药,能闻到一股药香。
内监眼也极厉害,直接往床榻下看,摆放着的一双鞋子,虽干净,却明显沾着皇宫地面特有的银粉。
最明显的是满屋的酒气,随着呼吸弥漫在房间中,让人闻之欲醉。
内侍看了半天不见有何怪异,自觉自己身为皇帝心腹哪有人胆敢欺蒙。又生怕宫中下匙,他得赶回清知宫回话,待最后仔细打量一圈才缓缓道:“既是如此,咱家便先告辞了,只恐夜深宫中下匙。”
杏忙接道,“送宫侍。”
杏正引着出去的路,那人走了几步似乎觉察不对,又急转过身,不算丑陋脸上一双浊眼死死盯着床榻。
——“啪”的一声,是杯盖砸在桌上碎裂开来。
内监满心不满,循声望去,却是个小男孩不知进退,砸烂了杯盖,眼里正含着泪看着自己手。
他尖声问,“你做什么鬼!”
墨玉惊惶抬头,嘴角哆嗦不能言。
他见这人走了又复转,不知何处有了破绽,心慌之下失手打碎手中的杯盏,反倒引了注意。
杏瞪了他一眼,心中一声叹,努嘴作势让他出去,她一边圆着谎:“这孩子本就小心,刚才才被我骂了一顿,泡的茶叶总是不到味道,现在见宫中贵人在,便越发害怕了,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那内侍死死盯着墨玉,唯恐遗漏了什么过去。
亏得墨玉此时方才回了些神,忙告了罪,还好还没笨到极处,还能做出一副委屈内疚模样望着这个难缠的家伙。
等内侍发问半天好不容易洗去疑惑,才容他偷偷跑到外面躲着。
直到此时,他才喘了口气,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至于杏,那是一句多话也没的。不管这内监瞪多久,杏都再没有开口的意思,只由着他瞪他怀疑,言多必失实乃真谛。床榻中的王女似乎也没甚知觉,那内侍越想越不对,不由先前伸手,似乎要掀起珠串看个究竟,杏也随他。
只凉凉说了句,“唉……王女身体不适,蒙陛下怜惜才准了越矩离宫,若经打扰了玉驾受惊,可白费了……”
——白费了陛下怜惜。
这话不等杏说完,床帐中的王女正巧打了一个悠长的鼾声,虽仍没清醒的意思,可那内侍收回手,好似终于满足一般打消了疑虑,几步退下。
杏一直将其送出府外,看着驰马而归的群人,目光沉静,月色之下嘴角的微笑愈发鲜明。
抱琴凑过身子来,偷偷道,“这次总归要赏点东西给咱了吧。姐姐掩护工作做得是十分的好,可我和锄禾也算立下一功?”
杏嗔他,没说什么,只吩咐准备合上府门。
转身前,她再次远眺远方皇宫,银月一般的宫墙处在高处,在月色下越发鲜明好似有高处不胜寒的冰冷,王女此时正在那呢。
杏本有些恍惚,忽然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声惊呼憋在肺腔中,呼吸立刻局促。
“——啊!”
身畔的树林好似在汹涌咆哮,身畔锄禾听见杏一声冷抽,惊疑的回头望去,
——只见那琼树玉花遍地的皇宫突然有血色喷涌而出一般,拔天的大火遮天闭幕一般,蔓延而去!
抱琴反应最快,失声惊呼,“皇宫起火了?”
拔天的大火之下,是玉洁冰清的宫墙被吞噬,转瞬间,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