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修改版）》浅晗兮袭

38、惆怅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

　　南湘存着满腹疑惑，推开剑阁正屋门扉，行至茗烟面前。

　　见他双目咄咄，一腔恨意，摊开手，满面莫名：

　　“你恨我恨成了这样，总归告诉我，是什么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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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烟眼神顿时锋利，仿若一把把尖刻厉害的冷刀，将她在眼下凌迟。

　　南湘见他不言，自己坐下。

　　平心静气回应他噬人的目光：“茗烟你好，我自昏迷中醒来后，便生了场大病，再记不得以前的事。不知你晓得不。”

　　茗烟眼神依然凌厉，嘴边一声冷笑：“装疯卖傻，意欲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好想法。只是她瞒住谁，是想瞒你还是女帝？
　　切。
　　瞒得住么。

　　南湘不以为意，又道：“据别人所说，我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府上生变，我仍执意罪臣之子。你家世倾颓，我又努力扶持，将你二位姊妹送至边关锻炼。在我王府里，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有何不满意的？”

　　茗烟愈听，面上讥诮愈重，待到后面，亦是克制不住的狂笑：“你，你……我真是无言以对，颠倒黑白，竟成了这个模样……殿下，”他眉目绽开，刀凿斧鞘一般的俊颜第一次露出正常人的神情，南湘却心中一缩，仿佛这个表情比他横眉冷对更为可怖：

　　他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

　　“——端木王女，你让我恶心。”

　　南湘一静，慢慢道：“偏见，让你连事实都不愿信了么。”

　　两人心中都是一种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心境，竟都不愿说话。

　　室内门窗紧合，只有一扇窗户正朝南，光从中扑进，却照不暖满屋冷沁。

　　“无论你信是不信，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南湘等待半晌，闭目道：“我什么都不再记得，或许是我的幸运。无论过去是那般，遭受折磨的人，只是你，而非我。”

　　此话，发自内心，南湘是真心所说，奈何总是听不到他回应，她不由叹了口气。

　　再不报期待，只直接问道：“长岛冰湖那事，不是你做的？”

　　茗烟只是无声的冷笑。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南湘十分认真：“是的话，那我就不能留你。你要我死，我自然得要你死。如果不是，那就请你在府内好好呆着，再不要随意出门。”

　　“不是死，就是等死？”

　　茗烟嘴畔冰冷笑意，仿佛一束静默冰花盛开。

　　南湘看着道，最后一次问道：“所以，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神情竟像个小孩子一般认真无畏。

　　这种话，谁还会说是呢，偏偏她是那么一张认真自然的脸，不带欺瞒。

　　那双眼睛，看着自己……

　　仿佛灯火阑珊的一角，周围花灯璀璨，鱼龙之舞，华光流转。

　　他在转角处等待，待抬头时，入眼便是这双眼睛。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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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烟心中激烈的痛楚之下，竟还会隐隐有一窒。

　　他看着这张熟悉到刻入了骨血的脸，群情汹涌，仿若毙命的海潮劈头打来，他呼吸不上，只能屏住呼吸，留待此刻的窒息快速退去，惨白的脸上，一时，竟欲哭欲笑。

　　南湘莫名的看着他。

　　这么脸色突然如此剧烈变换，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莫非在隐藏什么事实真相么？南湘心中凛然猜测。

　　茗烟却慢慢闭目，藏住了满心复杂的苦涩，只是重复说：

　　“我恨不得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必定更加漂亮，再不会留你半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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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湘满头雾水的从剑阁里出来。

　　茗烟心情平静了许多，终于可以自然说话的时候，却总是那一句，“我真希望那个人是我。”

　　纵使他有意要取自己性命，南湘由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不住的说：

　　不是他。

　　不是他。

　　南湘更是奇怪，左手不自觉的抚住前胸，那般汹涌又单薄的情谊，像是那不屈不挠的声音。这莫非是那前王女残留的最后一点执念？又或者是自己第六感使然？

　　只是他那种视线，刻骨的痛恨中复杂难言的缱绻。

　　……没有深刻的爱，哪有那么汹涌的恨？

　　或许就像他自己所说，若真是要取她性命，他定会下狠手，不留后果。

　　可这个王女确实是死了。才有她这抹异世的魂魄再次栖身。

　　如此困然莫名，南湘轻声自问：“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杏在身边慢慢道：“殿下，那位与茗烟公子有所牵念的宵丞相，其实就是浅苔公子的父亲……这事，府中无人知晓。您是否想去那边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