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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谁识卧游心,此生著岁分两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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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问:“可要将公子召来正屋?”
南湘想了想,还是摆手:“算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杏虽不知其典故,却也明白这个顺其心意的道理。
领着南湘便去了剑阁。
早有侍女前去通告茗烟,报知王女尊驾即刻便到,所谓焚香沐浴,更以等待。
可未曾想到,南湘来到他剑阁,却是空无一人。
小厮奴婢被驱散在外,南湘看着排列一行的人诧异问道:“你家公子是何意思?”
有人忙道;“公子正在演武场习武,遂令我们在外迎候……”
话说得讨巧,南湘看着这人尴尬的讨好神色,微一挑眉,倒没说什么,径自与杏往剑阁里走去。
身后有人不迭道:“殿下,公子确实在习箭,不便迎接……”
“他以前也是这样无礼的?”南湘只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轻声对杏笑了笑。
杏也颇为无奈:“几位公子里,确实有心高气傲的,王女以前索性就将他们冷淡在院子里,难得亲自过来的。”
……
剑阁其后便是占地惊人的演武场,上书九尺青锋庭。
早知此本乃皇室园林,这种几乎是违制的建筑盛放在眼前,还是有些触目。
杏知南湘意思:“这里虽有箭场,其外不过是跑马的空地,只称九尺青锋庭。”
掩耳盗铃以为人不知呢,南湘眼睛从牌匾上一晃而过,跨步走了进去,杏紧随其后,神色有些微的紧张。
南湘甫一入内,慢慢前行之余有甚闲暇张望四顾,感叹此处宽敞得惊人,想必在此跑马习武都是敞得开打得起来舞得方便的,还未注意到茗烟人影究竟身处何方,突然站定,颊露冷汗。
有一种极其森冷的感觉让她不禁停下步伐来。
仿佛被什么冰冷事物细细瞄准没有后路一般,她由尾椎向上蔓延,寒意笼上整个躯体。
只听杏立刻跃上南湘之前,张开臂膀护主在前,同时大吼一声:“大胆!”
……
南湘僵硬而迟缓地抬起头。
弓前那锋芒毕露的箭锋,闪耀黑光,笔直对向她的方向。
那人张贲引弓,直至半圆,右臂后缩,左臂直直前方,即便距离不近不远,南湘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金戈之气。
却不知为何,张弓引箭,对向了,——她?
杏慢慢将南湘带着右移,那弓箭亦随之微微移动。
杏见他冥顽不灵,不由勃然大怒:““茗烟,你欲做作甚!还不快快放下弓。”
那弓,却是精准的对着自己,这股被全神贯注注视的感觉,锋芒毕露的挫伤感,危险随时逼近。
三人对峙,杏正欲再言,南湘却莫名站出,推开身前的杏,任由自己一无所护的胸膛直对前方。
杏劝道:“殿下……”
那弓却没有任何动摇之意,手指稳定不动,箭星正对着她。
南湘微微眯起眼睛,浑然不顾那夺命之物,她视线所对,正是日光之下的少年。他仿佛战神披甲,浑身精光闪烁,弓箭巍峨,尽管看不清他双目,却也能感知那咄咄之意。
“夺命凶器,为何对着我。”
她声音不轻不响,却仿佛万分笃定他能听到一般:
“你想在这里杀了我?”
杏虎视眈眈的望着,心知此时王女虽脸色惨白,却并非是惶恐,有一种笃定的自信让她姿态平静。
南湘不知为何,竟有一阵突然的失笑,像是嘲弄对方,又仿佛自是自嘲之意:“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你的箭快些,还是我的侍卫更快。”
南湘手负在后,微微梳起食指。
身后顿时出现两个黑衣覆体之人,守护左右。与站在前端的杏,正成犄角之形。
……
南湘语毕,脸上仍微微带着笑意。
那弓箭手停顿半晌,手微垂了一毫米,准星便移了开了去。
那股如芒在背之感,顿时消隐,她此时方才能松弛坚硬的肩膀,南湘在心头轻轻松了口气,随即眼神一利,逼视前方那人。
何苦来哉?众目睽睽之下意欲刺杀自己,这人是有病还是蠢到了极点?
这人就是害了那王女性命的贼子?王府里的奸细?——未免也逊到了家去。
南湘望向前方,那人亦站定不放,在宽阔跑道之上,他仿佛扎根在此不动摇的一棵松,身姿尤其挺拔,肩头宽阔,长弓随身,然岁寒无语。
杏双目咄咄,仿佛有锋利的光,无需南湘亲自问话,杏已上前朗声说道:“茗烟,你箭指殿下,是该当何罪!”
……
他身边立刻有一把声音,咄咄逼人地反驳道:“我家公子在这里练箭练得好好的,是你们擅闯!与公子何关!”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杏看也不看他一眼,声音极其严厉训斥他一句,又对茗烟道:“王女殿下来此,你非但不亲迎,竟如此失礼,是为何意。”
那人非但不惊不悔,仍执意不听,意欲犟嘴:“我家公子——”
杏不待他说清,便厉声吩咐对身后那两个黑衣暗卫说道:“把龙泉拉下去!”
龙泉是茗烟的贴身小厮,亦善兵器,怎会束手就擒。他正要挣扎,场面愈发失控,一触即发。
他身后的主人此时竟毫无怯意,张口说道:“谁敢动他。”
他声音中兵戈气息大作。
并不太高,却饱含十足十的威胁之意。
侍卫速速将二人围合,茗烟仍镇定地背负他手中长弓,长发被放吹起,拂过弓弦,躯干笔直比弓架更慑人。
南湘抿住嘴,看着面前这初见,便意欲取自己性命的男人。
姿态平静自若得让人心寒。竟在自己的王府里藏着这些个危险人物,你以前是脑子进水了么——
半晌,南湘双目微寒,冷声道:“真是不知所谓,你不觉道自己过分了么。立刻将他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