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难，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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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两匹马急停在开封府门外，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扬起，水花四溅。展昭和白玉堂不待马停，便飞身跃下马背，一面向府内急冲，一面嘶声叫道“公孙先生，明珠取回来了，公孙先生......”
“展护卫，白少侠！”公孙先生在内室听闻，忙疾步迎了出来，口内叫道“快把明珠给我，我立刻将它研碎！”
“没那麽多时间了.....”白玉堂从展昭手中抢过明珠，放在桌上，猛地一掌，再看时，明珠已然变成粉末......
“.......”公孙先生赶忙用一个小碗将粉末收拢，再用温水化开......
“让我来吧.....”江宁婆婆接过小碗，卢夫人扶起叶寒，江宁婆婆将掺着明珠粉末的汤水一点点地给叶寒喂下......
一碗明珠粉全部喂下去了，众人围在叶寒床边焦急而又不安地等待着，他们害怕这唯一的希望到最后也会变成绝望。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展昭突然发现叶寒的眼睛动了下，跟着手指也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展昭大喜地扑到床边，急切地呼唤道“小寒，小寒....”
“小叶子....”
“小寒.....”
“娃儿.....”
“嗯......”在众人殷切地注视下，叶寒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
“小寒！”展昭喜不自禁地执起叶寒的手，刚想说什么，但见叶寒的眉心突然一皱，‘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跟着再度昏厥过去......
“小寒，小寒，你醒醒，小寒......”展昭大惊失色，赶忙问向身边的公孙先生“先生，小寒她.....”
“展护卫先别慌，让学生看看！”公孙先生急忙坐到床边，仔细一诊，却不禁愣在当场，两行老泪沿着眼角滑落.......
“公孙先生，你这是怎麽了，你可别吓我们啊.....”白玉堂见公孙先生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也着慌起来......
“让我看看！”卢夫人推开白玉堂和展昭侧身坐到床边，她的手刚搭上叶寒的腕脉，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她好似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又用力按了一按，却忍不住放声大哭“怎麽会，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大嫂，公孙先生，小叶子到底怎麽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白玉堂急得大吼......
“小寒她，她，她已经走了.....”公孙先生哀声泣道
“啊.......”展昭踉跄着后退，他不相信公孙先生说的话“不，不会的，刚刚，小寒她，明明已经醒过来了......”
“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白玉堂推开卢夫人，伸手去探叶寒的鼻息，此时的叶寒已经没有呼吸了，白玉堂紧紧抓住叶寒的肩膀，一面晃，一面叫道“小叶子，你醒醒，我知道你在吓唬我们呢，你赶快起来，不然五爷我就真生气了，你赶快起来，听见没有！”
“娃儿，你起来啊，你张开眼.....看看干娘，干娘给你做了....做了你最爱吃的，你起来吃一口......”江宁婆婆紧紧地抱着叶寒，边哭边叫......
“小叶子你醒醒，你醒一醒，小叶子不会死，小叶子才不会死呢.......”没有人，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小寒.....”展昭慢慢地走回到床边，缓缓地蹲在床侧，轻轻地碰触着枕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低哑地轻唤着“小寒，大哥知道你累了，大哥都知道.....”
“你知道什麽，要不是你逼着襄阳王亲手毁了解药，要不是你自以为是，叶寒她就不会死！”白玉堂终于爆发了，他一指展昭，双眼血红，恶狠狠地骂道“展昭你自以为可以保护得了天下，保护得了百姓，结果你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叶寒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受你连累还不够，到最后都不能善终！”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当初我就应该不顾她的反对，带她离开....”庞统面沉如冰地走进门，他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所以满怀喜悦地赶来，没想到......
“.......”屋里的人被庞统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所震慑，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
“展昭，你还在这干什么，你想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生吗？”庞统走到床边，俯视着展昭，阴沉地问道
“我要陪她走到最后，这是我欠她的，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展昭头也不抬，低声回道
“也对，你还有你所谓的责任，就算想死都死不了！”庞统冷笑道
“...........”任白玉堂和庞统如何说，展昭只是一味地承受下来，没有为自己做半句辩驳，也许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庞将军，白少侠，逝者为大，请你们不要再怨展护卫了，因为他的伤痛并不少于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公孙先生拭了拭泪水，正色劝道
“..........”白玉堂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展昭，就算是又如何，就算展昭的伤比任何一人都深又如何，叶寒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伤心还有什麽用！
“公孙先生......”过了许久，卢方拭去眼角的眼泪，深吸了口气，先开口说道“现在天气炎热，我们还是......”
“.......学生明白......”公孙先生点点头，过了片刻，方长叹一声“王朝，你去找人准备一幅好的棺木.....”
“公孙先生！”展昭猛然惊醒，请求道“公孙先生，求您先不要将小寒入殓，我想再多陪她一会....”
“可是展护卫现在的天气......”卢方的眼眶又红了......
“先生，求您了！”展昭悲声恳求道
“公孙先生，您就答应展护卫吧......”卢夫人拭去眼泪，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盒内是一条青白色，泛着阵阵寒气的冰蝉“这里是雪山冰蝉，把它放在小寒身上，可保身体三日不腐......”
“卢夫人！”展昭感激地望着卢夫人......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卢夫人抚了抚叶寒的脸颊，泪水恰似断线的珠子....
公孙先生等人纷纷退出叶寒的房间，房中只有展昭和叶寒两个人。展昭俯身抱起叶寒，他的心撕裂般的剧痛，可是眼中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很无情，叶寒人已经不在了，自己非但不能去陪她，甚至连一滴泪都不能给她，白玉堂说的没错，认识了自己，叶寒的确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宁愿只在远处看着你，那样的话，至少，你现在还是开开心心地活着......”展昭说着说着忽然笑了，那笑容苦涩得让人的心中一阵阵揪紧、抽疼....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远远地陪着你，只要你幸福便足够了......”
“小寒，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可有后悔认识我？”
第一天，展昭拒绝了任何人的陪伴，一个人坐在叶寒床边，喃喃自语地讲起他们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节，一点点都不漏下.....
“小寒，其实我并不是对藏猫猫很在行，而是站到了高处自然能看得高、看得远，所以那时候不管你跑多远，我都能找到你.....”
“小寒，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时你教给我的太极拳，我其实独自研究了好久，可是有些地方仍然不大明白，后来打给你看的时候，那些不明白的地方我故意打的很快，这样你就不会笑我了.....”
“小寒，其实那次我们比赛，看谁先回到开封府，其实我早你很久就到了，为了让你高兴，我特意在门外呆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你跑进府门，我才出来，那时候你笑得真的很开心......”
“小寒.......”
“小寒........”
“小寒，大哥其实很没自信，每一次你去找庞将军的时候大哥的心都很难受，可是我担心你一个人会闷坏了，就装出一副没关系的样子，我只希望你开心.....”
“小寒，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为什么.....”
..............
第二日，展昭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墨黑的眼眸眨都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一声不吭，一言不发，不管有谁跟他说话，他都好像听不见一样，就这样一直坐着，一直坐着......
第三日........
雪山冰蝉的期限已经到了，再不入殓叶寒的身体将会腐坏。这三日，白玉堂一直守在窗外，展昭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他不是不明白展昭对叶寒的情意，可是他永远无法原谅展昭的所作所为，不管他是为了什麽......
“展护卫，我们要给这娃儿换衣服了.....”江宁婆婆红着眼眶，柔声说道
“麻烦婆婆了。”展昭抬头道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江宁婆婆和卢夫人帮叶寒收拾停当，展昭婉拒了白玉堂的帮助，小心翼翼地把叶寒抱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棺木，他每一步走得都是那么慢，不过短短数米却好像要走几十年....
“展护卫！”包大人已经不忍再看了.....
“大人.....”展昭酸楚地笑了笑，自语般地说道“从来没有发现，这几步路，这麽长啊.....”
终于走到了，展昭将叶寒轻轻地放入铺着雪白锦缎的棺木中，公孙先生走上前含泪看了叶寒最后一眼，一狠心，命令道“盖棺！”
“等等！”展昭拦住公孙先生，低声道“让我再看看她......”
展昭俯下身，轻轻拥住叶寒，在她耳边喃喃地不知在说着什麽，过了一会，展昭缓缓起身，公孙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悲声道“盖棺吧.....”
“小寒......”看着棺木缓缓合拢，一滴苦涩的泪珠沿着展昭的脸颊滑落，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整个人好像坠进了黑暗冰冷的深谷，人一直在往下掉，往下掉，却不会知道最后会掉到何处......
“等等！”庞统突然叫住正在盖棺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指着棺木，不自信地问道“你们有谁看见，刚才叶寒的手好像动了？”
“怎麽可能？”白玉堂冲到棺木旁，猛地掀开盖子，仔细一看，却什麽都没发现.....
“可能是我眼花了....”庞统自失地笑了......
就在王朝马汉准备再次盖上棺盖之时，展昭也发现叶寒的眼睛在动，他慢慢走近棺木，生怕自己期盼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咳咳.....”棺木内突然传出咳嗽的声音，展昭飞扑上前，抱起叶寒，轻声唤道“小寒，小寒......”
“嗯？”叶寒缓缓张开眼，对展昭笑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大......哥......”
经过公孙先生诊断，叶寒体内的毒已经完全清除，而之前的症状很可能是假死，在假死的过程中身体自动在排除毒素。展昭在得闻叶寒无事的消息后，一直强撑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猛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叶寒床边......
半月后
叶寒蹦蹦跳跳地去照顾展昭，她一进门，便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得意地笑道“今天可是极品血燕啊，快吃吃看！”
“小寒，这，你从哪弄来的？”展昭此时的脸色较之前好了很多，但由于他连日来奔波劳累，伤上加伤，又在狂风暴雨里跪了那么久以致寒气入体，所以直到半月后，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
“不是我弄来的，是庞太师派人送来的，他说再放就放坏了，让我帮忙吃了.....”叶寒挑眉笑道
“小寒，这是庞太师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不可以送给别人。”展昭的笑容突然变得很苦涩......
“大哥，你怎麽了？”叶寒看出展昭的异状，遂问道
“小寒，在你昏迷后，襄阳王曾逼大哥在解药和盟书之间做出选择，我......”展昭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真情，无论叶寒听到后会做出决定，他都心甘情愿地承受，因为这是他应得的......
“你选了什麽？”叶寒皱眉问道
“盟书！”展昭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可心里却坦然了......
“盟书啊......”叶寒的脸沉了下来，她定定地望着展昭，良久无言......
“.........”展昭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知道总会有这麽一天，可是......
“我希望我爱的男人他也能把我放在第一位，我这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叶寒冷声说道
“我明白，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展昭双拳攥紧，极力让自己可以放得开，放得下.......
“可是.......”过了片刻，叶寒磨了磨牙，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展昭......
“可是？”展昭一愣.......
“难，不容易！”叶寒叹息道
“..........”展昭不明白叶寒的意思......
“让我不爱你很难，我让忘记你不容易......”叶寒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问道“说，我和那四大门柱谁重要？”
“你......”展昭欣喜于叶寒的上半句话，却不明白她下半句是何意......
“那我和包大人谁重要？”叶寒逼近展昭，逼问道
“这.......”展昭有些犹豫.......
“我只问谁重要，又没问生死关头你先救谁，这麽说吧，你是爱我还是爱包大人？”叶寒干脆挑明了问.....
“我，当然是你！”展昭顿了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叶寒满意地点点头，瞄了眼展昭，又郁闷道“我也知道，在你心里肯定是先天下，后老包，最后才是我，可是啊.......如果要变成我在第一位，那你就不是展昭了，所以啊，真矛盾.......”
“.........”展昭一震，满心感动地望着叶寒......
“所以，你要补偿我......”叶寒一把揪住展昭的衣领，磨牙道“嗯，你听着，我要你只爱我一个，要疼我，不许骗我，别人欺负我你要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要开心.....”
“这是为什么？”展昭不解......
“笨蛋，你不开心，我不是更不开心！”叶寒气道
“.......还有吗？”到了此刻，展昭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幸福了......
“嗯，永远觉得我最漂亮，做梦也要梦到我.....”叶寒一嘟嘴，随即又坏坏地一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我要你现在就做！”
“什麽要求？”展昭笑问道
“来，美人，给爷我‘喵’一个！”叶寒摆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一挑展昭的下颏，色迷迷地笑道
“你！”展昭‘腾’地大红了一张俊颜，他猛地给叶寒一个爆栗，又气又笑地说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呦，你欺负老实人！”叶寒假装一嘟嘴，见展昭的星眸中犹自带着几分笑意，遂猛地扑抱住他，坏笑道“哼，也只有我家猫儿才会任我欺负，我又不笨，打死打不死都赖定这一个了！”
“咳，那大哥岂不是很命苦？”展昭故意叹了口气，状似痛心地问道
“嗯，是，痛，并快乐着......”叶寒眼珠一转，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啊......”展昭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有衙役通报“叶姑娘，月白居的顔老板来看你了！”
“又来？”叶寒猛地翻了个白眼，磨牙吼道“你去告诉她，该看谁就看谁去，别拿我当挡箭牌！”
“叶姑娘......”门外的衙役又道“顔老板说了，她估计叶姑娘会这麽说，她已经直接去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什麽？太可恶了！”叶寒终于怒了.......
“小寒，怎麽回事，顔老板她......”展昭狐疑地问道
“大哥，我问你，东面住的是谁？”叶寒突然问道
“白兄！”展昭回道
“那我住在哪个方向？”叶寒又问道
“南面。”展昭好像有些明白了......
“颜舞每次来先往哪个方向走？”叶寒再问道
“原来如此......”展昭了然一笑......
“大哥.....”叶寒突然坏坏地一笑，提议道“我们去当灯泡吧。”
“你啊.......”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眼瞄到桌边的燕窝，笑道“小寒，那碗血燕快凉了，听说冷服效用会减去大半......”
“啊，糟了，把它给忘了，一百两银子呢，可千万别浪费了啊......”叶寒登时大惊失色，急忙箭步冲到桌边，一把抓起血燕，一面搅合，一面道“大哥，张嘴，啊......”
“..........”展昭暖暖地一笑，含下那勺血燕，一股甜甜的，暖洋洋的味道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底.......
吾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难，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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