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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苏暮深缺课的第三天,蒜头也不见了。自从何赋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魔尊不是道尊,自己在巫峡只是个冒牌长老苏暮深的授业师傅,而非正经师傅后,蒜头就不见踪影。

      或许自己的话是说得太重了吧,蒜头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我要用自己的方法来管,就跑了。

      何赋倒是有些好奇,他一个魂魄不全的傀儡娃娃,能怎么管这件事呢?

      学宫的弟子们都觉得最近何长老的心情不太好,峰规执行得格外严厉,聚鹤峰也被受罚的弟子打扫地格外干净。

      “如果何长老是女的,一定是月事来了。可何长老是男的,他怎么也会没来由地发脾气呢?”一个弟子因为把零件掉在地上,沾了灰尘被训斥,委屈地和同门诉苦。

      “不知道啊,我竟然有些怀念苏师弟了,有他在,何长老只骂他。”另一个连着两天被骂过的弟子说。

      “他被抽了三戒鞭,还要在斩龙台晒三天悔过,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郁瑶幽幽道,她本来只想小小为难苏暮深,事情后来的发展出乎意料,不过她挺满意的。

      “郁师姐,苏师弟长得也不错啊,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第一个开口的弟子小声说,“就算不想和他做道侣,偶尔云雨一番也挺好的么。”

      “长得再好,也是个傻子,”郁瑶不屑一顾地说,“要不是他毁了界石,断送白衣开天赋的机会,看在他长得有点人样的份上,我可能还会忍一忍,不告诉秦掌峰。”

      萧朋补充道:“你们都只看皮相的吗?长得再人畜无害的人,心里也不知道藏着什么。我听说世家暗中筹谋多年,想毁掉介子秘境的入口,只是沈仙的道法太高深他们无可奈何。有人说苏暮深在秘境里,表面是在搭救修士,暗地里却在施行妖法,最后毁了界石。”

      “真的啊?!”众弟子吃惊不小。

      “要不然他一个既不会术法又不会拳脚的人,那样拼命去救人,说不通的!”郁瑶说,“我们虽然入了巫峡,不能开天赋,能进外门就到头了,这都是苏暮深害的。”

      学宫弟子们原来没有这样想过,此刻被两人一说,都觉得颇有些道理,连连点头。

      郁瑶和萧朋见自己的话起效,相视一笑,转头却发现何长老嘴角含笑目有冰刀,让人不寒而栗地看着自己这边,他俩忙摆出认真的样子,低头加快速度调整机甲。

      弟子们的闲话何赋都听在耳里,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掀起波澜,学宫的弟子们是这样看待苏暮深在秘境里做的事的?要说秘境界石被毁和人有关联,苏暮深算一个,自己和秦慕楚也各算一个,他们不怪魔尊和飞凤峰的秦师兄,却只怪苏暮深?只怕是因为苏暮深好欺负吧。何赋暗暗咬牙,手上的铁齿轮被捏得“锵”地断成两半,把所有的弟子都吓了一跳。

      “小心点别惹何长老啊!!”大家心里都敲响警钟。

      蒜头一直奔波到深夜,才回到暮归里。何赋居然还在摆弄木傀儡,他疲惫地跟何赋打了个招呼,问道:“你想听听我今天的遭遇么?”

      何长老难得和气地柔声答道:“说吧。”

      蒜头爬到他面前的桌上坐好,掰着手指数道:“我先去了飞凤峰看三昧,他浑身是伤,呜呜呜,太惨了,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是不是在怪我没及时去看他啊呜呜呜。然后我跑去望霞峰找苏掌峰,她不在。我又跑去登龙峰找陶春影,弟子们说她三天前就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苍天啊!我又去找掌门,好不容易溜进去找到他,费了不少唇舌让他相信我是你的傀儡娃娃,可是掌门跟我说......”

      蒜头学着谢朝衣的样子,拿腔拿调地说,“道法除了天道,还有人道,人道就是学会和人相处,学会各种潜规则。苏暮深把一切都忘了,要从头学起,自然也要学会处理人世间的事,遇事就等着别人帮忙,于他无益,我爱莫能助。”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蒜头气得跺脚,等了会儿见何赋没反应,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问,“长老大人,你不会想说掌门的话就是你要说的吧。”

      何赋挑了挑眉,丢给他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他保持沉默,没有出言讥讽蒜头不懂掌门的苦心,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蒜头伏在桌上干嚎道:“好好好!你们都有道理,可是你们要给三昧一些时间啊!我种花都知道不能拔苗助长,你们怎么就觉得他该一下子就学会所有的东西呢?”

      因为他不是娇嫩的花花草草啊,因为他年纪不小了啊,因为他曾经那么优秀所以大家对他的希望更高啊!何赋明白谢朝衣和苏春岫的想法。

      他轻轻拍了拍蒜头的小脑袋,算是安慰,他有心转换话题:“你在巫峡这么吃得开,消息也不怎么灵通么,居然没人第一时间告诉你三昧被罚的事。”

      可是这个话题还是绕着苏暮深,蒜头闻言怏怏道:“大家不知道三昧是我的心肝宝贝啊!”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敢让大家知道啊,唉。”

      何赋调侃道:“你的铁胆子也有不敢的事?”

      蒜头拧着木头眉毛,心想:我要是都告诉你,你会不会不高兴,然后去找弟子们晦气吗?他见何赋面带微笑,目光却十分冷冽,心一横,说道:“学宫的弟子都不喜欢苏暮深啊,我怕他们知道三昧是我的心肝,就不告诉我巫峡的消息了!”

      何长老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学宫是论交情排行的,比如萧朋和郁瑶,他俩特别吃得开,排在第一、第二位,其他朋友少一些的就往后排,三昧...”蒜头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三昧排在末尾,大家都叫他苏师弟。”

      苏师弟?何赋心里轻哼一声,有趣,真有趣,曾经的望霞峰大师兄在学宫做了苏师弟。

      蒜头见他没有要发怒的样子,便开始喋喋不休:“因为排行最末,学宫下课后,所有的杂活琐事都是三昧做的。”

      听蒜头这么说,何赋忽然想起苏暮深每次到聚鹤峰来上课,都坐得离自己远远的。他以为苏暮深是怕自己,现在仔细回想,他的衣服总是带着些洗不掉的污渍,原来是干活弄脏的。是怕自己嫌弃他衣服脏,才躲得远远的啊。

      蒜头发现何赋走神,叫道:“我的好长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何赋“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心思却飘远了。他脑中浮现的,是20年前温柔出尘的苏暮深,是20年后笑容单纯的苏暮深,他一时难以想象,这个人蓬头垢面地在学宫做杂活是什么样子的。

      苏暮深并不是没做过杂活,望霞峰的规矩,日常杂活由所有弟子共同承担,苏暮深照顾年纪小的弟子,比一般人做得还多一些。但学宫里让他一个人做所有的事,确实有些过分。

      “这届学宫的弟子少,也没多少事需要做。”何赋淡淡道。

      “什么啊!是整个飞凤峰的杂活,”蒜头气得直跺脚,“不但学宫的弟子差使他,连飞凤峰的仆役也差使他做事,凭什么啊!”

      “他不愿意做,可以拒绝。”何赋说。

      蒜头被说得哑口无言,问道:“可以拒绝吗?没人告诉三昧啊!哼,那些弟子们,对我可好了,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好人,怎么联合起来欺负三昧啊!”

      何赋道:“在别人心里的地位是自己争取的,没人照顾他,是他自己没用,怨得了谁?”

      “可是三昧在秘境里救了那么多人啊!”蒜头大叫道。

      “他救的是去秘境开天赋的修士,不是学宫的弟子。”何赋嘴上这样说,心里想:恐怕把秘境界石被毁的事情算在他头上的,不只是萧朋和郁瑶。

      蒜头想想何赋说的也有道理,继续讲自己打听到的事:“学宫的弟子宿舍是按排名自己选的,三昧排末尾,没得选,他的屋子是单独的一间,在......”蒜头觉得自己太难了,今天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在踩雷,魔尊的脾气他可太了解了,也许比魔尊自己还要了解。

      何赋等了一会儿,见蒜头在观望自己,以为他故意卖关子,只好配合一下,应和道:“单独一间屋子也不错,够清净。”

      “清净个屁啊!”蒜头听他这么说,突然冒火,脏话飙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捂着嘴说,“长...长老大人,我不是骂你,是...是那个屋子...那个屋子就挨着茅房啊!”

      “啪”一声,何赋手上的竹签被他捏成两段。他嘴上一直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早掀起惊涛骇浪,苏暮深被抽戒鞭,苏暮深被绑在斩龙台悔过,苏暮深被所有人排挤,苏暮深被随便使唤,苏暮深的屋子挨着茅房,油一桶桶浇过来,他心里的怒火终于“腾”地烧了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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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深终于挨过三天,回到他的小屋子里,他发起高烧,整个人跟火炭似的。

      他睡了很久,昏沉中觉得自己一直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时不时有怪风肆虐,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走。他每天疲于保命,浑身酸痛,有一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睡着睡着,身上忽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苏慕深努力呼吸,吸进些新鲜的空气,唤醒神智,也唤醒了疼痛。他觉得四肢百骸都似被碾碎又重新粘回来,每个裂缝都钻心地疼。

      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晓师弟正盘腿坐在自己的胸口,托腮望着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仔细的小伙伴们可能会发现苏暮深的话开始多起来了,视角也开始多起来了,是的是的,苏师弟的神智正在慢慢成熟起来。
    再过不多久两个人就会开始积极互动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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