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梦真刺激》梨瑜

2、第一梦

　　小梦魇被拉进阴森森的水牢时，才理解宫女们怜悯、害怕的目光和皇帝俊脸上的恶意满满。

　　四周坚硬厚实的石墙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水汽，人们的衣裳仿佛可以拧出一把水。

　　死亡和绝望的气息笼罩。隐约听见扑腾的水声和喘息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小梦魇挑剔，吃不下“黑暗料理”。他开始好奇梦境之主是受了什么刺激，做出这样奇怪的噩梦？

　　昏暗的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幽幽的烛火模糊照着人的影子，两边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侍卫神色冷酷地推着少年郎，事实上扣住小梦魇的双手并不用力：“进去！”

　　新帝凌铵残暴的威名赫赫，无人不是胆战心惊。敢踩到陛下脸上羞辱的，小梦魇是天底下头一人。

　　侍卫忠心耿耿，也不由得佩服辰公子的率性而为，可怜他被关进不见天日的水牢，比死还难受。

　　少年郎容貌俊秀，曾是天之骄子，此刻懵懂如稚儿。他苍白脆弱得像只小奶猫，如何熬得过这等酷刑？

　　刑狱长是个年青有为的笑面虎，对待国舅爷的膝下麟儿不卑不亢，彬彬有礼：“辰公子，久闻大名。陛下仁慈，此地虽不容易，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至于过去哪里，可就不一定了。

　　在他眼中，没有直接杀死，是暴君的温柔了。

　　新帝杀红了眼，可不管你是何身份，一刀一个。

　　小梦魇没有像别人一样痛哭流涕地求饶，或歇斯里底地咒骂。

　　他好奇的目光到处转，像个出门游玩的天真公子哥：“这样啊，我知道了。”

　　刑狱长第一次受到无视，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进去了，少动为妙。”刑狱长笑眯眯，点到为止。他摆了摆手，目送小郎君被推进一个单独牢房。

　　刑狱长去了水牢的第二层，透过脚下小孔可见那些犯人的状态。

　　他最喜欢目睹犯人在绝望之境痛苦挣扎，枕着他们恐惧的惨叫安然入睡。

　　这次的小公子身份尊贵，细皮嫩肉，有种容易让人欺负的破碎美感。

　　“造孽啊。”刑狱长摇头叹息，翘起的嘴角却没有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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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大门紧紧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小梦魇被赶进一个深坑，里面的黑水刚刚没入脚踝：“啊，好凉。”

　　头顶开了一个口子，哗啦啦灌进冰水。水面肉眼可见的升高，逐渐漫过受刑人的身体，折磨他的心神走向崩溃、疯狂。

　　坑内的四壁又湿又滑，小梦魇无处可逃。

　　他背对着黑暗中窥探自己的目光，正想要不要勉为其难一口吞了噩梦。顺便把坏皇帝放在嘴里反复嚼一嚼，磨一磨，咔嘣脆！

　　哪怕闹肚子，他也认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梦魇…小梦魇？”

　　小梦魇眼前一亮：“小黑！”

　　一只通体全黑的乌鸦，羽毛漂亮有光泽。它从角落里蹦蹦跳跳出来，轻盈落在小梦魇伸出的掌心，满心焦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入梦还泡在水里？”

　　梦境虽是食物，但也变化莫测。小梦魇被从小宠到大，第一次无前辈指导就单独入梦，很容易出差错。

　　何况这个梦境格外的凶险，小黑进来受到无形可怕力量的强烈排斥，不得已化作了小小只的乌鸦。

　　他用了法术将四周静止，无形的空气包裹、干燥小梦魇的双腿，极为心疼：“你把他们都吃了就好了。”

　　“谢谢呀。”没有湿嗒嗒的感觉，小梦魇舒服了很多。他捧着小乌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迷路了，不小心进来的。这个梦不好吃，我不会弄甜。”

　　他摸了摸小乌鸦光滑的羽翼，怀着希望：“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少年轻柔触摸小黑的化身，不含旖旎，却宛如有细细电流滑过小黑的脊背，一路往上窜进头顶，麻得他脑子晕乎乎的。

　　小黑小身子晃了晃，胸口蓬松的墨色羽绒轻轻炸开。他抖了抖小翅膀，扇不去脸上陌生的热意：“小梦魇，我待不了多久。也对，这个梦不要吃了，会肚子疼的。你想办法让它自己结束了，我出去把那个男人叫醒。”

　　梦魇兽食梦，是吞进整个梦中世界。他们可以吃掉噩梦，编织出一个美梦。这个梦不合胃口，只有设法结束。

　　不能单纯靠外界唤醒梦境主人。

　　现实中的一瞬，梦中世界可能早已过去了很久。

　　曾有个未成年梦魇兽太贪睡，在人类的梦境一睡就是几百年。等出了梦境，他已经是只成年兽了，而兄弟姐妹们只有自己的膝盖高。

　　小梦魇眨巴眼睛：“把他吓醒？”

　　梦境主人的胆子似乎挺大的，杀人不眨眼。

　　小黑：“应该可以吧。”

　　小乌鸦的身形涣散，维持不了多久：“你可以吗？”

　　小梦魇很诚实：“我不知道。”

　　小黑本来很担心，被他无奈的语气逗笑了。他挥舞小翅膀，轻拍小梦魇的手心：“别怕，我很快带人来帮你。这里有一本食梦手册，你先看着应付一下。”

　　时间开始流逝，小梦魇的手上一空，落下了一本拇指大的黑色小册子。薄薄的一本，藏着浩如烟海的知识。

　　重新回到深坑，水势越来越大。小梦魇翻了翻手册，目光在“一百岁以下幼年梦魇专用”上面顿了顿。

　　在食梦上，他的确是个孩子。

　　小梦魇脸色微热，继续往下翻。

　　他按照目录，找到了“最快唤醒梦境之主的方法”。囫囵吞枣地看下来，惊吓这一点似乎不错。

　　小梦魇的肚子咕噜叫了一下，平时这个时候都有美味的零食梦吃呢。

　　忍一忍吧，出去就有好东西吃了。

　　小梦魇看着手册，编了一个幻像。

　　在外人眼中，辰小公子被水淹没到了口鼻。只有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维持呼吸。直到少年郎坚持不住跌进水里差点窒息，刑狱长派人将狼狈不堪的他吊起来，才不至于溺毙。

　　少年郎闷不吭声，脸色惨白，整整熬了一夜。

　　身体脆弱，内心却坚韧无比世家贵公子。刑狱长不免敬佩，不知不觉睁眼陪到了天亮。

　　真正的小梦魇隐了身形，旁若无人走出水牢。

　　奢华美丽的皇宫大的找不到出路，冷清庄严，没有什么人气。路过的人谨小慎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几乎不发出声音。

　　小梦魇走走停停，爬上蔚蓝湖边最高的白塔。一眼望去宫城雕梁画栋，极尽华贵。红色宫墙外屋檐重重，人来人往的热闹。

　　黑夜忽然降临，又是变成了白日，梦境世界一眨眼过了一天。

　　刑狱长冲进御书房时，年轻英俊的帝王将国舅爷玩弄于鼓掌，从容优雅表面下深不可测。

　　惊雷般的消息炸开：“辰…辰公子没气了！”

　　众目睽睽下，浑身湿透的少年郎被摆在地上。他精致的脸庞惨白，眉头微皱，两只白皙手腕上圈着可怖的青色，失去生命力的破碎无力。

　　刑狱长和御医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他们很清楚，皇帝一不高兴，就有倒霉蛋要被祭天。这个时候装死人，是无奈之举。

　　胡子发白的国舅爷抱起少年，颤抖他捂着亲儿伤痕累累的手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老人肝肠寸断，失了态地呼喊：“我儿啊……”

　　他伤心过度，两眼一翻，躺倒在了地上。

　　御医赶紧查看：“国舅爷晕厥了。”

　　场面陷入了僵局，皇帝脸色阴沉：“送他回去。”他下棋从来没出过错，而这一次是高估了少年郎的生命力。

　　皇帝从不在乎旁人的死活，少年郎的尸首摆在那儿，再也看不到那双懵懂清澈的眼神。皇帝竟有一丝丝的不悦，暴戾得想见血。

　　侍卫们费了好大劲才分开国舅爷抱住小公子的手，将他抬了出去。

　　迷路的小梦魇姗姗来迟，见到这个场景“呀”了一声。他的幻像发挥不稳定，变得没有呼吸心跳，没有体温。

　　在外人的眼里，他死掉了。

　　白胡子老头是唯一真情实感为小梦魇哭的人，尽管他并不是真实的。

　　小梦魇看着置身事外的英俊男人，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还没想好怎么吓这个皇帝呢，恶鬼…好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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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道白光闪烁，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狂风大作，呼呼作响。

　　御书房灯火熄灭，白蒙蒙的烟雾飘散，深宫之中不知名的女声低声吟唱，凄婉哀怨。

　　众人面面相觑，后背发寒，诡异的场景中少年郎的尸体格外醒目。

　　小梦魇很努力营造阴森的气氛，太监试图掌灯，他大吸一口气，呼呼地吹灭。

　　太监试了几次都被阴风打断，耳边还有一个声音拜托他别点灯。小太监看来看去没有人，手中火折子剧烈地抖动：“鬼…鬼啊——”

　　小梦魇十分感谢小太监的配合，他走到凌铵的身后，一口口地吹冷气到男人的脖颈上。

　　皇帝蓦然回头，长剑瞬间出鞘，锋芒毕露：“是谁？”

　　小梦魇本能连退了几步，皇帝的直觉该死的敏锐。

　　他明明看不见，次次找准了小梦魇的位置。未知的场景让众人害怕，只有皇帝目光冰冷，如同在看一个蝼蚁。

　　小梦魇捏住了拳头，他不信吓不倒这家伙！

　　他参照恐怖片排行榜的第一名，变红了嘴唇和眼睛，露出尖尖的牙齿，做着最最凶残的青色鬼脸。

　　四周一片漆黑，红光跟上，小梦魇突然闪现在皇帝的面前，恶狠狠地大叫：“嗷呜——”

　　皇帝握住剑柄一紧，抬手就是一刺：“找死！”

　　剑尖破风而来，杀气凌厉，小梦魇下意识抱头乱窜：“啊——”这家伙不是人，根本不怕鬼！

　　“陛…陛下，”刑狱长走近皇帝，看向剑指着的方向，压低声音道，“那里…有什么吗？”

　　皇帝线条流畅的下颌微紧，四周人的目光同样疑惑怀疑。

　　剑停住了，他看了眼地上死气沉沉的少年郎，和画着狰狞鬼脸，却莫名傻气的小梦魇，狠戾的眼眸滑过不解。

　　小梦魇看着皇帝被当成了疯子，以为装鬼成功。他张牙舞爪，再接再厉吓唬人：“是啊，我是鬼，我要吃了你。”

　　皇帝平静地无视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少年郎：“收敛了。”

　　侍卫们做这事已经无比熟练，看向辰公子的目光依旧含着不忍，动作轻柔了许多。

　　众人退散，皇帝一个眼神，刑狱长乖乖地靠过去，侧耳听吩咐。

　　皇帝风轻云淡地盯着小梦魇，如在说笑：“烧了。”

　　刑狱长愣了一下，皇帝刚刚搞死了国舅爷的独子，还要挫骨扬灰？

　　他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皇帝的亲兄长都没留下全尸。

　　真是狠人啊。

　　被无视的小梦魇有意见了：“怕我吗？我是鬼诶。”

　　第一时间烧他的幻像，梦境之主应该是怕鬼了。可皇帝脸上没有一点害怕，这个梦也没有结束。

　　相同的问题，反落在了自己头上。

　　皇帝把赶走刑狱长，提着剑一步步逼近小梦魇：“你活着，我能杀了你。你死了，又厉害了多少？”

　　小梦魇：……竟该死的有道理。

　　他虚心求教：“你到底怕什么？”

　　好像只要皇帝开口，他一定会做到。

　　皇帝看世间万物一样的无趣厌倦，只有此刻闪烁一丝恶劣的兴味：“怕？只有天下人怕朕，恨朕。朕有何惧？”

　　他英俊逼人，嚣张狂妄：“都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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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变态皇帝打脸，啪啪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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