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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j家宴 ...

  •   多年后,苏锦想起来,这一日等着她的说是家宴,其实和鸿门宴差不多。
      因为摆宴的地点离皇后的住所近,所以这次家宴便由皇后全权负责。待苏锦一行人到了地方,看到桌子上摆的花样百出的吃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宫里谁过寿呢。
      甫一进门,皇后便热情地上前拉着娴妃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地喊个不停,两个人一时间你来我往地恭维了一阵。皇后看着和娴妃差不多年纪,跟娴妃的鹅蛋脸比起来,皇后的脸型瘦长一些,鼻梁稍高,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一般,一边与娴妃说着闲话,一边将苏锦自上到下看了几回。苏锦亦感受到了那寸刀子一般的目光,她倒不怕,泰然自若地昂着头对上皇后的眼睛,随后微微一笑,朝着皇后的方向福了一福身子,算是见过礼了。
      殊不知,这一切均被睿王赵言和隶王赵誉看在眼里,当下,一个装作没看见似的端起了面前的酒盅,另一个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思想间,宫人领了苏锦落座于赵言的身侧。隶王的目光随着苏锦的身影一直转到苏锦坐下方才,对一起过来的隶王妃递上一个似有若无的笑。隶王妃有些诧异地看了隶王一眼,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在戚娴殿怎么样?”
      苏锦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略一思索,转头看向赵言,嘲讽道:“怎么?殿下还关心我的死活?”
      赵言并不看她,轻轻哼出一个不屑的鼻音,道:“上一个像你这么嘴硬的丫头,已转世投胎三回了。本王不介意,让你做这下一个亡魂。”
      “哦?”苏锦却比他更加不屑,盯着他的目光骤然变冷,“殿下若真如此血性,苏锦求之不得!”
      说着,她低下头理了理袖扣,眼角的余光扫视到隶王妃身侧。果然,那个男人正襟端坐在她身边。
      苏锦挑了挑眉,心里暗想,她等不及想看兄弟反目的戏码。
      “得意什么?”
      赵言注意到苏锦的挑眉神态,两条远山黛眉极俏皮地抖动了一下,很是灵动,伴随着她嘴角牵起的一抹笑,越发勾起他的不解。
      苏锦喉头一动,发车一声轻嗤,并不回他。
      赵言伸出左手的食指将她的下颌勾了过来,使她不得不看着他,另一只手撑着他自己的下颌,看着苏锦道:“你的大靠山,不会就在这里面坐着吧?”
      不待苏锦回答,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对面飘了过来。
      “瞧瞧!我才一进门就看见了什么呀!”
      一时间,众人的眼光随着太子妃话全都在聚焦在赵言和苏锦身上。
      苏锦的脸上瞬间爬起来两团飞霞,一伸手将赵言的手打了下去,顺便丢给他一记白眼。
      当众被拂了面子,赵言并不生气,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在场的旁人却不觉得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看见她在闹,他在笑。
      “不错!两口子恩爱总是没错的!”
      听声音,众人乌泱泱全都站起来向来人行礼。
      皇帝摆摆手,笑道:“免了免了!今日是家宴,不用拘礼。”
      说着,皇帝走到正北的案几前坐下,随后众人才一一落座。
      皇帝一来,太后随后也到了,家宴算是正是开始了。太子殷勤地站在皇帝和太后身边帮忙布菜。
      皇帝指着赵言对太后道:“老四这桩婚事,母后看着还满意么?”
      太后笑道:“皇帝亲自说的婚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太后并不说好与不好,一则早晨李嬷嬷禀报的事情还在她心里梗着。再则,两国联姻的大事,谁能说个“不”字出来。
      皇帝颔首低笑一声:“朕看着也不错。若是能早日生个一儿半女的,才是好上加好,锦上添花!”
      说着,皇帝将眼光遥遥落在赵言的身上。
      赵言拱手笑道:“父皇教导的是,儿臣定会努力。”
      苏锦讶异地看着他:你努力?生孩子是你一个人的事?
      不光苏锦惊讶,隶王和长公主也一起惊讶地看向苏锦。隶王知道内情自不必说。
      这话叫长公主听了,不由怜爱地看着苏锦:这下惨了,父皇提了生育子嗣的要求,老四又不知怎样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由曾经的桀骜不驯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心里便生出许多满意,遂接着说道:“你如今回来领了兵部的差事,就要勤加训练,京城的城防是极重要的事,你顺带教一教太子治人与治兵的手段。你这些年统兵打仗,如何驭治下人,应该很有一番经验了。”
      赵言点头回复:“蒙父皇教导,儿臣必定对太子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甚好!”皇帝愈加满意地点头,“朕百年之后,大成的江山,还要仰靠你们兄弟,日后你们都是太子的肱股之臣,可要好好学习!”
      赵言明白,这是明着暗着敲打他和隶王,皇帝为太子扫清一切障碍的决心,在此时昭若明日。
      隶王自然也听出来了皇帝的画外音,遂与赵言一起附和称是。
      苏锦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暗自慨叹:哪有什么父子亲情,全是君君臣臣。
      太子却在此时箭步跨到皇帝面前跪下,面有戚色,大声道:“儿臣不孝,让父皇为儿臣费心了。儿臣有罪!”
      太子妃见状,也领着两个孩子一起匍匐跪地。
      太后最见不得小辈们受罪的样子,便率先喊道:“都是干什么?什么事弄的一个个跪在这里?”
      太后并不知道太子犯事被关禁闭的事,只当是又犯什么错了,正要想着如何开解。
      这时,皇帝对太后恭敬地一笑,才道:“让母后担心了。”
      随后对太子喊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提,好好的家宴,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带着孩子们起来。”
      闻言,太后便知又是朝堂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她就不再过问。
      太子和太子妃又掉了好些泪珠子才站起来落座。
      一旁的长公主看在眼里,骂在心里,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太子自然也看在眼里的,便端起一盅酒对着长公主道:“皇姐!以前多有得罪,弟弟这杯敬你!”
      娴妃早为长公主捏了一把汗,虽说这两个人以往为着过节不肯好好说一句话,如今太子主动示好,还是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她怕的是长公主又像从前那样甩脸走人。
      所幸,长公主似乎将娴妃今日那番话听了进去,只稍微愣神一会,脸上也堆起一些笑容。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太子道:“太子说什么呢?咱们亲姐弟之间,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以前都是我的不好,承蒙太子殿下不怪罪,我还得记你的好呢!”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腔调。
      苏锦听着,想起长公主对娴妃说的那个孩子和太子有关。丧子之痛在皇家,也不得不成为男人们政治的垫脚石。
      其他人自然也听出长公主话有所指,但是为着皇帝的面子,并没有什么说什么。皇帝当年为了太子不顾长公主恳求作主的要求,草草将事情做了了结,就连牵连其中的那个侍妾,如今也已坐到了东宫侧妃的位置上。所有人便不再旧事重提,连同长公主自己,也在外人面前不提起哪怕一个字。
      苏锦看着这样暗流汹涌的皇室,这里每个身居高位的女人,都有着比寻常人宽大的胸怀。
      皇帝看见长公主总算和太子杯酒释前嫌,心里也有了一丝松快。毕竟,那事情虽然过了许久,但是对女儿的愧疚却时时拢在他的心头。为了太子的储君之位能坐扎实,他这些年耗费了太多心血,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疑惑,这样的太子究竟还值不值得他这样庇护?可是这样的疑惑也只是出现在一瞬间,随后在看到面前面前娴妃的娘家人递上来的折子时,这种疑虑便烟消云散了。
      想要避免外戚专政的祸国之危,只有一力扶持太子,直至他登上大统。
      这里的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心事,没人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变化,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皇帝便以国事繁忙为由离席了。
      皇帝一走,当下众人便轻松自在多了。
      苏锦觉得实在拘束地很,也借口出去透口气。
      她才绕过一条回廊,便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这就累了?”
      隶王赵誉负手跟在她的后面,她这样的美人,就连背影都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苏锦回头,唇角勾起一丝嘲笑:“看你在我面前装的那般凶神恶煞,在皇帝面前却是这样一副做低伏小的模样。早知道你们皇家子弟一个个过得这么谨小慎微,我就不来了!”
      赵誉往前挪了几步:“你不喜欢么?我怎么看你和睿王在一起的时候很享受呢?”
      苏锦一扭身子,寻了一块石凳坐下,回道:“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隶王殿下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说完,她撩起眼皮对赵誉飞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你吃你弟弟的醋?”
      看她的小女儿样,赵誉不禁笑道:“你很有勾引人的本事。看来我选你做睿王身边的探子,算是没有做错。”
      “你岂止是错了,更是大错特错!”苏锦的食指轻轻扣着石几,继续嘲讽他,“睿王早就在新婚夜将我的身份看破了。你费尽心思安排的这一番操作,竟是愚不可及。隶王殿下,在外是有‘老谋深算’的称号在的,怎么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出来?”
      赵誉并没有被苏锦这番话激怒,反倒十分不以为意:“这些你不用说,本王也知道的。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事就好,别的事情不需你操心。”
      苏锦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你不怕他向皇帝揭发我,治我的欺君之罪?你又如何得知他会继续留我在王府?换成是你,你会将一个明明白白的探子放在身边么?”
      面对苏锦的三连问,赵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了解赵言,这个人就算是头上悬一把刀,也会睡得很踏实。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要告诉他你的幕后主使,他不仅不会杀你,不会赶你走,反而会留着你,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再者说来,毕竟是两国和亲的大事,除非他还想回到西北边陲,否则,他永远不会向父皇揭发你。懂了么?”
      “如果没有你说的这些如果呢?”
      苏锦的眼里浸入了一丝丝清冷。
      “是不是我这条命就为此交代到你们兄弟的手里了?”
      苏锦冷笑着看向园中的青松,却等不来赵誉的解释。
      “那么,既如此,你又要我这个棋子在睿王身边做什么呢?”
      苏锦站起身往赵誉身边走了两步,定定看着他:“我猜,你不会让我在睿王府好过的吧?”
      赵誉不由嗤笑一声:“别的探子会做的事情,我都要你做,而且,要光明正大地做给睿王看。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锦稍加思索,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渐渐明白,这是在所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呢?
      “倒是我小看了你!”苏锦复又坐回石凳,“消息还是要给你传的吧?”
      赵誉回道:“那是自然,做戏做全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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