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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请安 ...

  •   躲过了大庭广众之下的责难,娴妃和长公主的问询却是不得不好好交代一番的。
      出了昭明殿,赵言先行告退,推说去皇帝跟前汇报练武场的比赛结果,好为后面一年一度的武试选拔赛做准备。
      赵言的性子,娴妃和长公主一向是清楚的,不好强留他,只好任由他去。
      看着赵言渐渐远去的背影,苏锦不由地腹诽,这男人真是绝情地很!明知她接下来要遭到什么样的事情,他竟然连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径直转身走了······
      可是,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无缘无故跑去做别人的眼线,还被人家识破了,换做别人,只怕早都将她丢给刑部审理了。
      这样想着,脚下却没有惰慢半步,思想来去之间,已经到了娴妃的宫殿门前。
      戚娴宫。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这个地方不大,院子里满满地摆上了一圈百合花。仔细一看,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竟像是野生的。
      这个娴妃娘娘,品味倒是很民间。
      娴妃很平易近人,安排宫人给苏锦摆上了早膳和水果,详细讲了些大成的饮食风俗,而后关切地问了问她是否住的习惯等等,仿佛将苏锦当成她的女儿一般,言语之间甚是慈爱。
      苏锦一面仔细应答,一面觉得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淌过。母亲离世时她也就十三四岁左右,念起来,也很多年没有感受得到母亲一般的关怀了。
      闲话叙了一半,娴妃突然停了下来,含蓄道:“言儿这个孩子,虽然寡言少语,可是心肠不坏的。这些年光在塞外打仗,没有个亲人在身边,所以性子可能冷了些。”
      听娴妃这么说,苏锦率先笑了。
      “他性子冷,我倒是认同。你说他寡言少语?可不见得。”
      长公主一听便知道这里面有故事,好奇地问道:“听起来,你们俩倒不像是刚认识的?不然,何以得出他并非寡言少语的意思呢?”
      苏锦摇摇头,道:“公主说笑了。我自幼待字闺中,鲜少有接触外男的机会,更不要说睿王这么隔山隔水的人了。”
      “那么——”娴妃忍不住插话,“你不要怪我多嘴。只是太后的意思,一定要我问个明白,所以我才不得已来问你。”
      说话间,娴妃便要将长公主和隶王妃支使出去。
      长公主不解地看着娴妃,这倒是卖的什么关子。
      隶王妃倒是懂得大体,便要出去。
      苏锦笑了笑:“没什么的。我知道娘娘要问什么,我也准备好了要告诉娘娘答案,隶王嫂嫂和公主也一起留下听一听吧。”
      “就是说嘛!这宫里真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初一,还能瞒得过十五么?”长公主复又拉着隶王妃一起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娴妃倒比苏锦先尴尬了几分。
      想了一瞬,娴妃还是张了口。
      “你喜床上的帕子,是怎么回事?李嬷嬷对太后说的话,无非是你不守妇道云云。看你的性子也不像那类水性杨花之人,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内情吧。”
      不顾长公主和隶王妃的惊讶。
      苏锦回道:“没有什么内情。不过是新婚之夜,被自己的丈夫冷落了而已。”
      想起昨夜的场景,苏锦说起话来,觉得舌头有些打结。明明是她拒绝了他,现在却回头来倒打一耙······
      不过,事实也差不多如此,毕竟没有夫妻之实,左右不能向宫里交代就是了。
      长公主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急忙起身靠坐在苏锦跟前的凳子上,无比吃惊地问:“怎么?老四那方面不行?”
      苏锦听的面色一窘,脸上的两抹绯红瞬间蔓延到了耳朵根下。
      隶王妃忍不住用手帕掩住嘴角低声地笑了起来。
      “休得胡言!”
      娴妃见状,急忙打断了长公主的问话。
      “哪有这样说自己弟弟的?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一个女儿家什么荤话都往出口说!”
      长公主一向不拿母亲的训话当回事的,当下便回道:“我已嫁做人妇,男女那些事有什么可遮掩的。何况弟妹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若是他们俩人之间为了这事起了隔阂,母妃为着姨母泉下有知,少不得又要费些脑筋。何不早日问个清楚?”
      娴妃被女儿的一番话堵地不知所以。
      此时,隶王妃插话道:“长姐说的在理,姨母的临终遗言一直是母妃的心病。这么多年了,可不就是眼巴巴等着老四娶妻生子,这下娶妻算是落定尘埃了,只等着生子了。这等大事,可马虎不得。咱们还是听弟妹好好说一说个中缘由再做定夺。”
      娴妃觉得有道理,一时,母女三人齐齐望着苏锦,等她的确定答复。
      苏锦听她们言语了半天,早就羞窘地不知所以,她哪里想得到,大成的皇室公主和妃子们,竟是这般“豪放”。
      看她们这个样子,似乎很紧张睿王赵言的身体。
      苏锦稳了下心神,才故作委屈地说:“不怪殿下,都是我不好,大抵是我蒲柳之姿不合殿下的心意,所以才被冷落至此。”
      说罢,苏锦佯装伤心,捻起袖口往眼下按去。
      长公主轻轻拍着苏锦的背,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夸张,不免有些失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有之。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这样对待新婚的妻子。这个老四,该好好安顿才是。”长公主虽然没有被满足刺探别人隐私的好奇心,但是当下也不得不生出一些可怜心。
      娴妃悄悄舒了一口气,待苏锦情绪稍微缓和,才说:“你远道而来,不了解言儿的性子,他不是那般不讲道德的人。无论如何,你们再相处一段时日,好歹——先有了夫妻之实,相处久了感情慢慢也就生出来了。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你不要太过于灰心了。”
      苏锦听着,在心里暗暗回道:谁要和他有夫妻之实?这感情谁爱要谁要吧。她等不及三月之期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那么,还请娘娘在太后跟前好好替我说个情,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我自个儿能做得了主的。”
      苏锦仍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令娴妃三人看了不免又心生一丝不忍。娴妃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有事只管来和我讲就是了。”
      隶王妃也关切道:“是了,你生的这样一副好相貌,若是在这京城里,准是世家大户抢着求娶的。睿王再怎样,也绝不会因为你的外貌冷落于你。待回头,我让隶王殿下好好问问他,兴许是有别的事也未可知。”
      隶王殿下?
      苏锦暗暗叹气:这傻女人,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自己是隶王殿下安插在赵言身边的探子,估计会后悔管这烂摊子的事吧。
      “皇嫂还是别对隶王殿下说了吧,毕竟,这等私密之事,越多的人知道,只怕睿王会不高兴的。”
      隶王妃见苏锦婉言拒绝,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连连答应。
      正说着,有宫人来传话,说睿王与皇帝议事完毕,晌午要在尚熙殿摆家宴。
      “哦,看来午饭要在皇后那里吃了。既是家宴,隶王殿下也该到了吧?”
      听娴妃问话,那宫人回道:“给隶王殿下通传了。凡是在京的王爷公主都得了陛下的口谕,一一通传下去了。”
      听那宫人如此说,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才问:“想必太子殿下也能出来了吧?”
      “公主猜的没错儿。陛下一早就让人解了太子殿下的门禁,这会儿已经在东宫了。”
      那宫人说着脸上已带了两分喜色,不必说,定是皇后身边的人了。
      长公主忍不住翻个白眼:真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打发了送话的宫人,娴妃便命人给苏锦和长公主、隶王妃理了理仪容。
      娴妃最是注重仪容的人,虽年岁上了一些,眼角也有些细纹,可是穿着打扮却是一丝不苟,宫里负责梳妆打扮的宫女一天到晚总是忙忙碌碌的。
      看着长公主略有怒色的面容,娴妃只好拉着这个唯一的女儿,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你如今都是当了母亲的人了,说话不可再一味地图自己快意。你再不喜欢太子,他也是大成的储君,未来的陛下。何苦为了一时快活,不为孩子好好打算呢?”
      听到这里,长公主不免悲从心来。
      “我的第一个孩子,便是无故糟了东宫的毒手才没了。母亲是知道的,我没有招他惹他,他竟为了区区侍妾对我的孩子下毒手。这口气,要我如何忍地下去?”
      说着,她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
      “私铸钱币这么大的事,上上下下倒台了多少官员,他倒没什么事。我原以为······原以为······”
      长公主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以为老天终于开眼了······母亲亲眼看见的,我那可怜的孩子,他都已经是个成形的胎儿了!我的心好疼啊母亲!”
      苏锦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被长公主的哭声震撼地久久不能回神。适才还谈笑自如的女子,在听到太子的消息,突然崩溃大哭起来,令她心里也升起了几分悲戚。
      娴妃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可是仍然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做母亲的心,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够切身体会。她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一声声安慰她。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好宁儿!如今你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女,不应该再为以前的事情计较许多了。想一想你的一双儿女,他们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你犯不上再得罪太子。这么多年了,每次见着他你都不肯好言好语地说话。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他服个软,就当是给孩子求一个护身符吧。”
      “长姐,母妃说的是。如今你也看到了,太子根基深厚,又得父皇庇护,谁也奈何不了他。你何苦抓着过去不放呢?”
      这样的场景,隶王妃早看了几十遍了,算是没有那么悲伤失态。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那边了。”
      隶王妃又提醒一番,支使宫女端了些水进来给长公主和娴妃梳洗。
      如此,母女两人才不再悲感伤怀。
      苏锦静静立在一旁,什么也不过问。她不过在这里叨扰三个月而已,皇家的是非谁能说得清呢,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要去打听。
      只是过了许久,在踏上去尚熙殿的路上,长公主的悲声却久久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无故丧子,对于母亲来讲,是莫大的悲痛。这样的悲声,竟让她的心底生出许多熟悉的感觉来,仿佛在很久之前,她也曾这样放声悲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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