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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香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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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明是被窗外的鸟声吵醒的,一夜无梦,她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她拿过枕边的香囊,月白色坠着流云丝,她又凑到鼻尖闻闻,药香清新淡雅。
她做噩梦多年,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昨日顾景行拿给她时,她不相信这一个小小的香囊就能让她安然入眠,所以随手就扔在床边。想不到,真的一夜好眠。
睡饱了的好处就是心情格外地好,连昨晚的不愉快现在想来也没有那么不愉快了。
她昨晚故技重施,竟然又被顾景行推开了。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如狼似虎。”
宋长明:“……”
“小姐可是醒了?”春生的声音突然传进来。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春生抿着笑走进来,熟练地拿起衣搭上的衣物为她穿衣,“姑爷让我来伺候小姐穿衣。”春生顿了下,“姑爷还让青木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说我晚上也能留在溪风院。”
宋长明:“……”
宋长明起得晚,早膳是在房里用的,白粥配小菜,随膳食送来的还有一碗药和一叠蜜饯。
药和她前两日喝的不大一样,更苦了,她喝完整张小脸皱成一团,春生看了直好笑。
宋长明忙塞了颗蜜饯到嘴里,清甜的果子香滴溜着滑下去才感觉好些:“这什么药?我风寒都好了,而且前两日那药效果不是挺好的?”
“青木说是姑爷大早上亲手煎的,应该……”春生想了一瞬,“应该也是治风寒的。”
宋长明:“……好吧。”报仇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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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艳艳,清风和暖。
宋长明听到了旁边屋子传来的说话声,顾景行清润的声音和一个男声,这男声她听过,成亲当日把她从元秀秀手里抢走的那人,忠亲王府世子——纪坤。
宋长明只看了眼紧闭的木门便转身离开。他们商量的应当是正事,今后率镇南军击退青霄大军的人怎么能真的是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废物。
宋长明捡了本书坐到琵琶树下,枇杷树枝繁叶茂,丝丝阳光渗透下来,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
青木眼明手快地沏了壶茶过来,腆着脸笑道:“刚上的春茶,少夫人尝尝。”
宋长明望着他显得谄媚但实际又不谄媚的表情笑了:“你平日里都是这么跟你家少爷说话的?”
青木“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摸摸脑袋:“都是少爷惯的。”
“你从什么时候就跟着你家少爷?”
“比较小了,那时候跟在少爷身边的人很多,少爷出了意外后把所有人都遣走了,我那时还小,是听我哥说的,他说我抱着少爷的腿死活不走,少爷才把我留下的。”
宋长明掂量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近几日心中的疑惑:“你家少爷为何不能出溪风院?”
青木贼眉鼠眼地往书房方向瞅了瞅,才压低声音说道:“您可别说我跟您说的,要挨板子的。”
宋长明看着他的模样,抿着嘴点点头。
“我记得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许是府外的热闹多多少少也传进了府里,那日的少爷一扫往日阴霾,兴致勃勃地说要出府逛逛。那日街上人又多,少爷混到人群里,又跟侍卫们走散,最终……”青木低下头。
青木没说,宋长明大概也能猜到。
眼睛看不到的人落入混乱拥挤的人群,像大海中漂浮的枯枝,推过来攘过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无数双脚从他身上跨过去。
踩碎了曾经那个张扬的少年。
活下来的那个顾景行,龟缩在溪风院,不敢出门,也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
那昨日,为何要去祠堂?
宋长明还未想明白,眼角的余光注意扫过一片衣角,院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顾府管家顾其。
顾其见她望过去,忙停在门槛处冲着她遥遥一拜:“少爷没允许老奴进溪风院,老奴就在这说了,宫里来人了。”
宋长明抿一口茶,氤氲的水汽掩了她的眉眼,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昨日没有得手,今日便要她入宫再找机会下手吗?
她还未开口,书房的门却开了,顾景行走出来,站在青石阶上长身而立,广袖飘飘,长眉如墨,端得是灼灼风华。
“你去回绝了。”
顾其有些为难:“这……理由尼?”
“他拒绝,还需要理由吗?”这时书房后又走出一人来,手摇折扇,风流倜傥,正是纪坤。
顾其走后,纪坤:“听说昨日三皇子一句话说得不对,陛下就大发雷霆,玉镇纸砸过去险些砸破了头。对你倒每次宽容得很。”
纪坤啧啧摇摇头:“真不知道陛下宠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亲儿子尼?”
顾景行:“他那是良心不安。”
“不是良心不安,而是心里不安,你爹一日不把南境军权交出去,他就一日不安。”
顾景行抿抿嘴,似有不赞同,但并未反驳,反而抬脚朝琵琶树下走去:“你本就受了寒,昨日……也受了寒,不宜多吹风。”
顾景行偏过头,但耳尖就暴露到宋长明眼中,一抹粉嫩的红。
宋长明也跟着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纪坤左看看这个别扭又尴尬的模样,右看看那个粉面含春双眸沁水的娇滴滴模样,又想起元秀秀今早的臭脸,只觉得受到了伤害,一张嘴吧啦个不停,瞬间打破这两人之间天雷勾地火的气氛。
不一会,顾其又回来了:“宫里来的人说了,太后近日思念昭阳公主,日日啼哭,谁也劝阻不得,希望少夫人能进宫去见见。”
不等顾景行开口,宋长明已经回道:“我收拾收拾就去。”
宋长明记得小的时候太后最是疼她了,若是真的,她自然该替母亲去好好劝劝。
宋长明收拾的片刻,顾府门外又来了辆青瓒银铃的轿子,走下来位身着着金丝牡丹凤尾裙,头戴九翟金步摇的女子。
顾府的小厮认出来人,忙见礼。
长公主抬抬手打住:“本宫听说有人说我教得不好,本宫特来讨教讨教。”
这话听得客气,小厮却莫名冻出一身冷汗,想起昨日大管家吩咐的话,忙不迭地说道:“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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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明掀开轿帘,没想到里头已经坐着个人。
听见声音,顾景行转过头,白玉脸庞沉静如水,一身干净清爽,不似昨日狼狈:“幼时太后她老人家最爱我们这些小辈了,我也该去看看她。”
语气平缓,声音温和,有些暖洋洋的,伴着他温纯无害的模样,像外面的春光。
宋长明的视线最终却落到顾景行掩在身后的手上,看不见手,却看见坐上的垫子皱褶变形,无声地诉说着紧张。
宋长明也不戳破,只“嗯”了一声,坐到顾景行对面。
“香囊的味道你可还喜欢?”
“喜欢,效果也很好。”
顾景行也笑了,薄薄的嘴唇在笑,被白绸蒙住的眼睛也在笑,左腮还有一个酒窝,闲恬温暖。
说出的话也渗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我也喜欢。”
宋长明只当是顾景行觉得她睡好了,晚上就不会梦游发狂而高兴,只嗯了一声也没多问。
此后一路上两人无言,宋长明一直打量着对面人的反应,一旦走到人多方、声音嘈杂的地方,那人坐下的垫子便会变得更皱了。
昨日还一身冷汗,今日已能做到面上云淡风轻。
骨子里的隐忍克制,宋长明叹而弗如。
起初宋长明还在疑惑,不敢出溪风院的人是如何能上战场的,现今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过来后,心中也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心疼。
在花轿再次颠簸时,宋长明准确无误地撞进了顾景行怀里,一双眼睛欺负他看不见仍是乌黑明亮,甚至闪着几分狡黠,素手勾着顾景行的衣衫,脸颊靠近他的脖子,呵气如兰甜腻腻地喊一嗓子。
“阿景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香囊有别的用处的~
女主:对一个看不见的人我只能上手~
作者:男主你什么时候开始教谈恋爱?
男主:我也想早点演到这步,但你为什么迟迟不写到?
作着:啊我的锅~我要把剧情顺过去啊~我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