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蛇心》夜岫

28、称职的传人

　　直到门铃被拉响，赫普兹芭才恋恋不舍地抬头。她的手状似不经意地从汤姆的胸口往下滑，于关键位置一触即收，快得让他来不及觉察。
　　她的脸上笑意未散，心底却有一丝遗憾。汤姆的身体没有多大变化，看来若没有直接的视觉刺激，仅是亲吻的程度，哪怕双方再投入，对汤姆的触动依然不足。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吸引力似乎还不太够，至少比不得当初对奥卢斯。
　　不过他们原本就无法相提并论，奥卢斯是按她所求自己送上门来的，汤姆则一直是她着意讨好的对象；她的态度也一一对应，和收藏一样，费心谋取的宝物总比唾手可得的物件值得更多的宽容和耐心。
　　“来的应该是魔法部的人，”赫普兹芭收敛思绪，起身坐到沙发一角，拿起一只手柄镜照着，重描嘴唇上被弄乱的口红。
　　看见她的举动，汤姆不由怔住，食指尖在口边一抹，果然沾了一点嫣红。他蜷起手指背到身后，轻轻咳了一声：“我去清洗一下。”
　　赫普兹芭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偏头想了想，吩咐家养小精灵郝琪立即把客人放进来。
　　自称姓琼斯的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成员形容匆忙，连脱鞋进屋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大门外表明来意：“晚上好，史密斯夫人！我想，那个叫鲍勃·汤普森的男孩在您这里？”
　　“我确实带回来了一个男孩，但我并不清楚他的名字。”
　　“应该是他没错了。夫人，请把他交给我，好让去我安抚他那以为弄丢了儿子正歇斯底里的可怜母亲。”
　　“我对此感到抱歉，当然，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赫普兹芭欣然应允，把起居室里昏迷的男孩抱了出来。
　　“您根本无需道歉，反而应该被感谢……”琼斯说着一愣，“他这是怎么了？”
　　“这男孩还太小，又是麻瓜出身，尚不到了解魔法的年纪，所以我对他了昏迷咒。”赫普兹芭替汤姆担了责任，“而且他刚魔力暴动过，情绪不够稳定，我不擅长安抚小孩子，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不，您做得很好。实际上，如果您没有用昏迷咒，为了减少麻烦，我可能也要用到它。”琼斯仰脸一笑，和她达成谅解，“之后会有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的同事来同您接洽，预计一个小时后到达。我代表魔法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感谢您的配合！”接着她不再多寒暄，扛起男孩迅速离开。
　　“人走了？”汤姆出现在玄关另一端。
　　“这个走了，还有下一个要来。”赫普兹芭转身，举起魔杖指向他的脖子。
　　“除你武器——”汤姆下意识地喊出咒语，反应快得如同一种本能。收缴了她的魔杖后，他才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开口，“对不起，夫人，不过，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赫普兹芭无奈一叹，压着他的魔杖对准他自己的衣领，“洗个脸把领子都弄湿了，你难道不觉得不舒服？现在天气还没转暖，小心感冒！”
　　“原来如此，”汤姆缓缓露出笑容，“感谢你的体贴，我亲爱的夫人。速速烘干——”
　　水汽肉眼可见地散入空气，赫普兹芭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帮他把衣领捏好形状，拿回魔杖后捡起方才的话头：“一小时后还有人来，从我这里了解事故的经过，或者直接告知我处理结果。你要留到那个时候吗？”
　　汤姆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无非是糊弄麻瓜，隐瞒巫师的在场，我对结果并不意外。”
　　“露一下脸也不错啊，我们毕竟做了好事。”赫普兹芭拉着他回屋坐下，“固然是我用幻影移形带你们及时离开，但那个男孩是你从人群中抢出来的。”
　　“不，我拒绝。”汤姆的抵触情绪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救了个泥巴种。和你一样，这也是我的身份对我的要求。我会救他，完全是为了你，我的夫人。”
　　“好吧，好吧，这次你就做好事不留名吧！”赫普兹芭摊手，并不强求，一个赫奇帕奇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另一个斯莱特林，“那么你即刻动身返校吗？”
　　汤姆坐着没动：“我以探寻身世的名义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获得了批假，为免销假时他好奇打听，我得做些准备。”
　　赫普兹芭心头一紧，但依旧不动神色，只顺着他的问道：“回答他你一无所获不行吗？”
　　“太敷衍了，我应该声称没能实现预期，这样我才有理由前往法国。”
　　“你预期了什么？”
　　“比如，英国哪些男巫具有法兰西血统。我查过资料，’里德尔’源自原始日耳曼语，一种曾全欧通用的古老语种；此外，它不是一个常见姓氏，也没被收录在英国麻瓜姓氏大全里。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把搜寻的方向转向英吉利海峡对岸，法国是我的第一站。”
　　“你就这么确定你的魔法天赋源自父亲一方？”
　　“不然呢？我的母亲如果会魔法，就不该早早去世，还什么都没给我留下。所以，只可能是我那要么已死要么失踪的父亲。”像是自我确认一般，汤姆又重复了一遍，“我的父亲是男巫，他一定是，我绝不可能是麻种。”
　　赫普兹芭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起初因为不想让他猜到她和大汤姆·里德尔的关系，她没有对他坦白他的身世，如今看到他在误区中越陷越深，她尽管仍开不了口，但很难不觉得内疚。她不再和他争论，只放软语气询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汤米？”
　　“——向我开放你的藏书室，夫人！”汤姆的眼睛微微一亮，像上帝之光投射在一对质地纯净的黑钻上，熠熠生辉的同时，更显得内蕴深邃。
　　“没问题。”赫普兹芭毫不犹豫地同意。
　　她不难猜到他的打算不止于此，但她不介意，反而更欣赏这种激情下的汤姆。少年野心勃勃的样子最可爱，她的口味在他身上始终如一。
　　另外，她也能因此把他和他的父亲准确区分开。这两个里德尔，皮囊之下的灵魂几乎截然相反，可即便都不完美，却也是各具魅力，至少足以先后将她迷倒。
　　在赫普兹芭的陪同下，汤姆在藏书室停留了三刻钟，带上几本传记同她道别。期间赫普兹芭没有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反而之后用了追踪咒，确定他曾在哪座书架前停留，触碰了哪些书。
　　显然汤姆充分利用了他的每一分钟，除了传记，他还查看了两本关于魔法生物饲养的手抄书，一叠霍格沃茨城堡内部结构变迁的羊皮纸绘稿。
　　这些想必同他现阶段的课程相关，不沾一点黑魔法，她彻底放下心来，换上一身家居服，耐心等待来自魔法部的访客。
　　然而在约定钟点的前三分钟里，一封猫头鹰送来的信函通知她，他们的会面不得不推迟半日，因为在贝斯纳尔绿地地铁站中发生的事故的严重性远超所有人意料，一个小时内根本无法处理妥善。
　　赫普兹芭在次日读到了麻瓜报纸，由麻瓜问题调解委员的男巫带来，上面的伤亡报告简直触目惊心。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份死者统计，男巫伸手为她一指，她看见了丹尼尔·桑迪思的名字，瞬间陷入沉默。
　　“记忆注销指挥部的人从围观的麻瓜那里得知，您似乎认识这个麻瓜，您能具体解释一下吗？”男巫客气地问道。
　　“可以。”赫普兹芭三言两语地做了交代，毕竟只是画师和雇主的关系，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成分。最后她沉痛地表示，“是我建议他返回英国，却让他遭受这种不幸，是我的罪过。如果麻瓜那边需要什么物质性赔偿，我一人承担。”
　　“请节哀，史密斯夫人，也请勿自责，毕竟厄运总是不期而至，我相信您当初提议，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男巫柔声安慰，并很体贴地换了话题，“我们还注意到另有一名男巫和您一起，看样子还是个学生。您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你们救了一个小男巫，还在自己身处险境时，这是多么伟大的举动！我们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决定在《预言家日报》上对您和他进行报道表扬。”
　　“这就不必了。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赫普兹芭推辞道。她做这种事，是刻意为之，最后反而又要避免失之刻意；至于汤姆，面前这男巫不像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的，她无需向他吐露汤姆的真实态度。
　　“你们真是仁善又谦逊！”男巫赞赏不已，却仍执意追问，“不过呢，还是请您告诉我他的名字，至少让我们写封信感谢一下。”
　　这要求不过分，赫普兹芭不再帮汤姆隐瞒。等把男巫送走后，她给汤姆去了一封信，大致提醒一番，免得他突然收到感谢信，完全没有防备，被他的同学窥见。
　　为了表示哀悼，赫普兹芭再度翻出黑色巫师袍穿起来，本打算坚持十来天，谁知到了三月中旬，这身不吉利的衣服没能换下来——西里斯·布莱克的妻子，即海斯帕·甘普，在老宅里病故了。
　　西里斯是他那一代布莱克的长兄，至今仍是家族对外的代表，他的妻子分享他的影响力，因此葬礼举行得格外隆重。赫普兹芭看到了不少在英国魔法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反过来，在别人眼里，她也算他们中的一员。
　　常言道“不雨则已，一雨倾盆”，经历过麻瓜踩踏事故，又在墓园里一进一出，家住霍格莫德村的赫普兹芭总有种不安的预感，仿佛巫师当中也要传出点什么噩耗。
　　她谨慎地降低出门频率，并减少和外人的接触，甚至当汤姆写信告诉他，他将放弃三月下旬的霍格莫德日，她也没觉得太可惜。
　　女巫的预感向来值得重视，一入四月，赫普兹芭的不安落实了。一个天光晦暗的下午，她被叫到霍格沃茨，参加紧急校董会议，缘由是城堡遭不明生物入侵，发生多起攻击事件，已有五名学生重伤。
　　带着一众校董事会成员进入校医院探望的护士长谢里丹一脸忧虑地讲述：“罗伯逊先生最早遇害，他被’那东西’从八楼撞了下来，险些一命呜呼；隔几天的雨夜，德莱尼姐妹一同被石化，倒在地上时几乎把脖子摔断；接着是菲尔普斯先生，他在被暴力破坏的楼梯上踏空，脑袋先着了地，到现在都没醒；斯托克小姐曾在散步途中消失，昨夜在禁林被找到，浑身骨头全部粉碎，还扎进内脏里，我和我的助手希尔达差点没能把她救回来。”
　　一行人保持沉闷的氛围，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一份受伤学生的资料分发到每人手中。赫普兹芭浏览一遍，很轻易地发现，这五名学生虽然隶属不同学院，但都是麻种出身。这样的巧合，不难让人联想起那段与学校四位创始人相关的历史。
　　她抬头看向几位纯血巫师世家的成员，注意到他们偷偷目光交接，似乎借此达成了什么默契，塔纳托斯·马尔福率先发言：“我想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攻击者聪明又谨慎，手段也多种多样，所以我们可以排除它是智商低劣的魔法生物的可能性，除非它是某个居住在城堡里的人的宠物。”
　　“我赞成，”同马尔福世代交好的格林格拉斯接口，“鉴于这是这一学年的突发事件，我有理由怀疑凶手或指示者在最新一批入学的学生中。”
　　罗齐尔也点头同意：“不错，他，或者她，用大半年时间熟悉城堡，挑选对象，然后到现在开始行动。他或她可能是仇视麻种的纯血，或痛恨自己一半麻瓜血统的混血，也可能刚好是麻种，只是心理不太正常，嫉妒同类在新环境适应得更好，或干脆偏激到疯狂，对麻瓜更有归属感，认为高年级的麻种背叛了自己的种族，这才痛下杀手。”
　　其余人有的逐渐认可，有的游移不定，有的像赫普兹芭这样沉默中立。再经半个小时的商议，由塔纳托斯提笔起草，校董事会向校长阿芒多·迪佩特提出意见，发出通牒，要求他赶在危机扩大之前，即魔法部有资格插手之前，尽快查明背后真凶，否则将对他实行罢免。
　　大抵是迪佩特确实采取了一些有效举措，袭击者不得不收敛，行凶次数慢慢减少，到四月最后一周，再没有学生受到伤害。
　　迪佩特试图宣称袭击者已经离开，不被校董事会认可，只能转移关注重心，决定给袭击阴影下紧张压抑的学生们松松神经，将四月最后一日和五月第一日定为霍格莫德日，弥补这个月被取消的一次。
　　四月倒数第二天是周四，汤姆造访了史密斯宅，让赫普兹芭十分意外。他请假的名义是还书，但她清楚，他一定另有所求。
　　面对她喝茶的邀请，汤姆彬彬有礼地说：“夫人，抱歉，今天我不能久留，必须乘坐下一班火车回学校。”
　　“没关系，汤米，明天我们又能见面了。倒是你，居然还能拿到今天的假条，你的院长对你可真是偏爱！”赫普兹芭倚着门框望着他，“说说看，找我有什么急事？”
　　“是这样的，夫人，”汤姆娓娓道来，“我听我的同学说，霍格莫德主街尽头广场旁的那幢房子，一直归史密斯所有。希望我们没有弄错这一点。”
　　“你指那幢老房子啊，是的，钥匙在我手里。它是喜宴礼堂，巫师们遇上结婚、庆生之类的喜事时，会向史密斯借用，作为场地来宴客，虽然这些需求近些年越来越少了。”
　　少不是因为巫师的喜事变少，而是越来越多的人另有选择。纯血阵营的男男女女，基本都有条件在自家老宅开展活动；其他当事人有混血、麻种乃至麻瓜的，大多偏爱麻瓜的教堂和餐馆，实在是麻瓜的风俗和服务丰富多彩，更具吸引力。
　　“如果能得到你的准许——”汤姆讲出此行的目的，“我的同学和我希望拥有那幢房子半日的使用权，从四月三十日傍晚开始。”
　　“你们不参加篝火舞会吗？可别辜负了迪佩特教授让你们好好放松一番的心意。”
　　“我们也许参加，但要在办完正事之后。”
　　“你们有什么正事？”
　　“请容我保密，夫人。”汤姆微微一笑，“不过如果你能再准许我带走你之前为我定制的那套伯爵正装风格的衣服，我将愉快地邀请你出席和旁观。”
　　见赫普兹芭仍似有些犹豫，他将眼珠左右一扫，温柔又强硬地把她推进屋。他伸手撩开她的长发，向前微微倾身，嘴唇缓慢地擦过她的脸颊，方才停在耳边：“夫人，我保证那不是化装晚宴。相信我，我不会为你制造更多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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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1943年3-4月。
大家看得出来汤姆背着女主都做了什么吧？
再为下下章预定桃金娘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