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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孟浮笙 ...

  •   以前的梨园不在了,说是台柱子玉楼生莫名身死,城里喜欢玉楼生的那些富商们去闹,那园主赔了不少钱,钱财周转不开,便直接关了。

      陶霁看着破败的园门,神色不变,牵着阮岁阳往城东新近开的梨园走,那梨园叫浮笙园,陶霁带着阮岁阳刚走进去没两步,就听一声惊喜的“仙长”自后传来。

      这声音微有些熟悉,陶霁回身,面前是一个穿着富态的青年,天有些冷,青年身上裹着层裘,衣领上一圈黑色毛绒,看到真的是陶霁,欣喜不已,“真的是仙长您啊!”

      “我还以为是认错了呢,仙长您还记得我吗?我是……”

      “福来客栈的小二。”陶霁回答。

      “对对对,就是我。”小二很是高兴,“难为仙长还记得。”

      他干事的那家掌柜突然死在夜里,死状极其可怖,满身都是牙印和撕咬而下的碎肉。旁边还留了封遗书,说是把客栈和客栈里的所有钱财都留给他。

      官府里的人来调查一番确认了掌柜是自尽的,遗嘱上也确实是掌柜的字迹,虽然不知人到底要怎么才能自己把自己咬死,但仍就这么定了。

      他恢复了自由身不说,还平白得了家店。

      小二虽有些疑惑,却也就这么受了,有点良心的寻人把掌柜尸体收了下葬,然后整理屋子里的财款,思考着以后。

      他不太喜欢开客栈给人做饭,他喜欢听戏,打小就喜欢,六岁以前父母都还健在的时候常常由家里的嬷嬷们抱着听戏。

      正好城里以前那个娇梦梨园里死了人,班主赔完钱资金周转不开没几天就撑不住散了班子,他便把客栈卖了,并着掌柜留下的那些钱财,盘了这个园子,将娇梦梨园的那些人招过来,开了这家梨园,梨园名是取于他自己的名字,浮笙园,一梦浮生孟浮笙。

      孟浮笙视线转向陶霁旁边的阮岁阳身上,眸中再次浮出惊艳。

      惊艳过后,就是一股无由来的熟悉。难道他以前见过这位小仙长?孟浮笙盯着阮岁阳眼角泪痣,脑中忽的浮出一幕。

      这!孟浮笙悚然一惊。

      当年,当年!

      “水,水……”他打扫掌柜寝屋时,在屋里发现了一个极漂亮的少年。

      少年被粗糙的绳索死死捆缚在床上,满身骇人的牙印齿痕,嘴唇干得发白,宛如离水日久而濒死的鱼,渴求的朝他要水,他一时心软,拿杯子给那少年喂了水,后面更是偷偷放走了少年,他因为这,被掌柜罚跪了三个日夜。

      少年最后怎么样了他不知道,他只记得,少年眼角,也有这么颗潋滟的泪痣。

      孟浮笙再看一眼陶霁,终于知道自家掌柜为什么会死,掌柜的死状重新浮现在脑海,孟浮笙心中惊惧,正要拔腿而逃,就听一个微有些冷冽的嗓音响起:“岁阳想听什么?”

      嗓音带着灵力,响在孟浮笙心神,孟浮笙被这一激,终于缓过些,心中暗暗打气,自己没有欺过这位小仙长,不怕,不怕。

      孟浮笙强压着惧意,踏步上前,凑到阮岁阳跟前询问:“小仙长想听什么戏啊?”

      “呃……你们这什么戏听的人最多?”阮岁阳也只在刚出来那十几天和陶霁听过戏,戏目都是陶霁随手挑的,实在不知有什么有趣的戏。

      “镜中缘。”孟浮笙回想一下,答道。

      “那就听这个好了。”阮岁阳并不挑剔。

      “好。”孟浮笙急急退远,去叫人安排。

      没一会儿,戏台子就被搭好,抹了妆的角儿着了繁杂戏服在上面咿咿呀呀唱着。

      阮岁阳两手把玩着陶霁送他的那块玉,神情惬意,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戏台。

      陶霁如往常般剥着各类干果吃食喂他,忽的,陶霁动作停下,阮岁阳嘴里空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吃的,不满回头,便见陶霁正在低头看一个玉简,顿时委屈的皱起眉,“师尊~”

      陶霁抬眸,就见自家小徒弟正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玉简,“师尊在看什么?”语气颇为不满。

      “看你师兄传来的消息。”

      “师兄……”阮岁阳撇嘴,“又是他?”

      他师尊的大徒弟,姜陵,屁事贼多,老是传些信来打扰师尊和他独处。

      哦,对,前些日子师尊还把在元灵秘境里给他的净水莲花摘了好几片花瓣送过去,说是大师兄受伤了,要靠花瓣治疗。

      哼!

      “不许看了,师尊明明是来陪我听戏的。”阮岁阳抢了玉简,“他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消息啊,烦死了。”

      阮岁阳回身,气鼓鼓从盘中抓一大把干果塞陶霁手里,“师尊不要理他了嘛~”

      “我要吃胡桃,师尊快给我剥。”

      “好,不理他。”陶霁低头,极快的剥出瓣桃仁喂他,再不管那玉简。

      戏分六场,今日直到晚上都只唱完两场,所幸陶霁当初就在云塘城里布了宅子,可以直接回去睡,不用去找客栈。

      两人走出梨园,街市繁华,沿路点着各种彩色灯笼,陶霁牵着阮岁阳,一路看到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就都买来逗他,弹弓,面具,彩绘泥人……一样样拿着,哄着人笑闹一路。

      河岸边围了不少人,拿着五颜六色的莲灯许愿,阮岁阳看见了就兴冲冲拉着陶霁过去,一人拿上一盏,蹲在河边。

      阮岁阳快速写上个“师尊永远喜欢我”就把莲灯给放河里,歪过脑袋凑到陶霁身边,好奇偷看,“师尊许什么愿啊?”

      “许你平安喜乐。”陶霁眉眼神情乃自语调俱是温和,手上却字迹如刀,笔锋凌厉。

      朱砂浸染的笔尖在纸上行过,一笔一划,书出心中所愿。

      愿吾徒岁阳平安喜乐,一世安稳。

      阮岁阳看着陶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写,脸上笑容越绽越大。

      “欸!”阮岁阳肩头被猛的拍一下,不满回头,是个模样有些凶悍的老妇:“这位小公子,你怎么能偷看别人许的愿呢,看了就不灵了。”

      “啊?”阮岁阳懵,看了会不灵吗?

      “啊什么啊?”老妇看他还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吼:“知不知道愿望被别人看到河神就不会眷顾了啊,你不好好写自己的愿望,看别人做什么,成心不想让人好过?”

      老妇说完,转而又去拍陶霁肩头,指着阮岁阳提醒道:“公子啊,你刚刚那张字条上的内容被他偷看到了,会不灵的,得重新写。”

      “不灵?”陶霁微有些愣,继而一笑,将手中纸条揉了,朝那老妇道谢,“我知道了,多谢大娘提醒。”

      “师尊……”老妇走远,阮岁阳盯着陶霁手中揉皱的字条,表情委屈,他又不知道看了会不灵。

      陶霁好笑的捏捏他脸,然后抓起他的双手捂在他眼睛上,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乖乖遮着,不许偷看。”

      “…呜”阮岁阳不满的用双手捂着眼睛,颇有些委屈,“遮着了,我不偷看,师尊写吧。”

      一小会儿后,陶霁拿下他手,“好了,不用捂了。”

      阮岁阳歪头望向河内,便见一盏浅粉色莲灯飘荡在粼粼河面上,最大的那片花瓣上点了个小小的太阳,太阳中间是个笑脸。

      那笑脸画得有些傻气,阮岁阳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噗一下笑出声来。然后身上一暖,被陶霁自后抱住。

      “笑什么?”陶霁问他。

      “师尊画的那个笑脸好蠢啊。”阮岁阳答。

      “画的是你。”

      “什么?”阮岁阳皱起眉,气鼓鼓的,“……师尊,我不蠢。”

      “您以前明明说过,我最聪明了的。”

      “是,岁阳最聪明了。”

      “叫昕晔,昕晔!”阮岁阳补充,这是师尊给他取的名字,他想听师尊叫嘛。

      “是,昕晔,我的昕晔最聪明了。”

      陶霁哄着他,两人放完河灯,再玩得差不多了,就慢悠悠沿着街往陶霁买在城中的那个宅院走。

      一看到宅院牌匾,阮岁阳就欣喜的大步上前,抬手推门,却被陶霁自后拉住。

      “师尊?”阮岁阳疑惑回头。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岁阳。”陶霁隐去眸中厉色,笑得极温柔,倾身捞过他腿弯将他打横抱起。

      阮岁阳整个腾空起来都还是愣的,继而反应过来,欢喜的睁大眼,歪过头反手搂住陶霁脖颈,眼巴巴望着人,声音娇软,得寸进尺:“师尊只抱抱,不亲亲吗?”

      “亲亲。”
      陶霁温柔吻上他额头,抱着人进了宅院,走过层层叠叠的假山池塘,踏过回廊,步伐间禁制连下。

      待进到就寝的屋子,就解下阮岁阳衣衫鞋袜,把人轻轻放到床上。

      “师尊~”阮岁阳一个翻身,爬起来抱着陶霁,脑袋在人胸膛一拱一拱,软软乎乎撒娇,“师尊今晚不打坐了好不好,我要师尊抱着睡~”

      “好。”陶霁搂着他,温柔应声,“我们抱着睡。”

      “不是我们抱着睡,是师尊抱着我睡~”阮岁阳纠正,一把将陶霁压到床上,伸手去摘陶霁头上发冠。

      陶霁笑意盈盈,由着他闹。

      青莲玉冠拿下,满头青丝披散,如墨般铺落满床,阮岁阳将莲冠放在一旁,俯下脸去眷恋的嗅嗅陶霁发丝,撑起身,眉眼含笑,继续去解陶霁衣饰,先拿下腰间挂的玉佩,再细细解下白日里由他亲自挂上去的五彩琉璃珠子,然后便是腰带……

      腰带却是系得太过繁杂,怎么解都解不开。

      阮岁阳解了许久,终于拧起眉来,瞪着腰带上的结,委委屈屈,“师尊,师尊,它欺负我……”

      陶霁好笑抬手,推开他,也不见怎么动作,腰间的系带就已全部散开。

      阮岁阳看得满眼惊奇。

      陶霁坐起身,拿掉玉扣,脱下整件外袍,细致叠起放好,捞过阮岁阳,重新躺回去,拉来被衾,轻轻将人搂在怀里抱着,“好了,为师抱着了,乖乖闭眼睡觉。”

      “师尊再抱紧一点~”阮岁阳缩在陶霁怀里,犹自不满足的哼哼。

      “抱紧了。”陶霁手上又加了分力,紧紧搂着他,再亲亲他脸,“睡吧。”

      阮岁阳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陶霁抬手,屋内烛火瞬熄。

      少年依偎在怀里,呼吸渐显绵长,黑暗中,一双狭长的眸子悄然睁开。

      陶霁眼中盈着寒气,手上快速掐诀,忽的,动作一顿,嘴角微扬,绽出个阴冷的笑来。

      庭院中阵法挪转,缓缓显出自他抱着阮岁阳入府就在的人影,那人影似是痛苦非常,不断甩动脖子,一下下冲撞阵法,口中隐隐发出咔咔的木头摩擦之声。

      陶霁伸手一招,庭院中人影消失,却是抓到个木刻的人偶。

      人偶半尺来长,木料是槐树,脑袋上光溜溜的没有五官,陶霁思量一瞬,探入灵力。

      轰的一声,那偶人身上冒出火光,只瞬间,就被烧得干干净净。

      “噗~!”须发皆白的老者猛吐出一口血来。

      他送出去的人偶,自毁了?

      老者捂着胸口,心底恨意翻腾,眼眸泛红,竟是隐隐有入魔之态。

      陶明华!陶明华!!

      老者愤怒抬手,一掌拍向角落里的女子,女子本就已惨无人色,被这一拍,当即痛苦的闷哼出声,抬起手,用皮肉溃烂的手掌痛苦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般,血浸了满地,双眸黯淡,身上鹅黄衣衫血迹斑驳。

      紫檀仙宗内一盏本就昏暗的魂灯变得更暗。

      老者回身,狠狠拽着女子脑袋往墙上砸,血迹浸染墙壁,“你说,陶明华多久会来救你?”

      “等他来,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杀了我的枯荣,你是他最喜爱的徒弟,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肉一片片剐下来,剁碎了喂他,他会不会很痛苦?

      “咳咳,”沈云烟咳出口血来,笑意惨淡,“你想错了,他不会来的,他……”

      “呵,他会的,你休想骗我,陶明华当年能千里迢迢的去魔界给你寻药治病,现在又怎么会忍心让你在我手里受苦……”

      “我已经给他传信了,只要他来……”

      ……

      陶霁望着手上残留的黑灰,眸色沉沉,从指尖弹出到流光,甩甩手,重新抱着阮岁阳,阖目睡去。

      两人在城中待了三日,将六场戏全部听完,陶霁才牵着阮岁阳,慢悠悠往宗门走。

      行自入宗的登仙梯时已近傍晚,颜色艳丽的火烧云大片大片,映衬着浓郁灵气流连于天际,一轮淡金色圆日悬在山峦之上,缓缓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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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派掌门:域檀君,你这徒弟命格非比寻常,日后怕是要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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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楦之看着身后乖巧听话又可怜的宝贝徒弟,护犊子的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再看杀气腾腾的众人,勃然冷叱:“他生性良善,绝无可能入魔,你们莫要激怒本座。”  
    全然不知身后的少年眉间敛出暴戾,眼底浮现笑意。哪里还是他口中那个生性善良的徒弟,分明是深藏不露的魔头本魔。  
    沉稳护短师尊受X乖巧黏人哭包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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