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120、102.蛇山、龙蟠山大战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上午九点的钟声响起，蛇山和龙蟠山刮起了风。
　　沈雅云来到岳翔身边，就说：“岳翔，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岳翔看着指了指江澄给他安排的护卫袁中秋、谭显全和警察刘景明，“你们三个带上三条步|枪，和江澄一起跟着她行动，为她装子弹。”说完又看着沈雅云，“你要跟我说的是不是这事？”
　　沈雅云笑着点了点头，依偎在岳翔的怀里。她刚靠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士兵前来禀报道：“又一队日军来了。”
　　“来了好，我正想试试无限子弹呢，你跟我走！”沈雅云对岳翔道。
　　这时只听到“呜呜”的声音，岳翔看了一眼空中，大喊一声：“大家快卧倒！”随即把要起身离开的沈雅云压在身下。
　　士兵们听从岳翔的指挥纷纷卧倒，日军的轰炸机来到了蛇山和龙蟠山，向这两座山投掷炸弹。“轰轰”的爆炸声在岳翔等人周围炸响，炸起了满天的尘土，把岳翔等人都埋在了尘土之下。
　　一轮轰炸之后，日军的轰炸机往南京城里飞去，在蛇山和龙蟠山的战士们纷纷从土里钻出来。蛇山这边由于有岳翔的预防，伤亡十五人，而龙蟠山上伤亡了一百二十多人。
　　“呀！”山下的日军大喊着朝着蛇山和龙蟠山冲来，他们已经不去抢夺过道，而是要夺蛇山和龙蟠山，日军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就摆在通道上，对着蛇山和龙蟠山轰击。而蛇山和龙蟠山上的守军只有步|枪加机枪，火力上处于绝对劣势，所以战斗异常惨烈，不断有人被炸死。
　　方天麒带着吴毅、陈勇、曹洪辉和牛二虎去阻击日军了，沈雅云就想带着岳翔、江澄、袁中秋和谭显全离开。
　　岳翔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对面，恰好看到有几个人被炸死。岳翔口中喃喃地道：“对面的枪声已经非常弱了，听上去只有几十个人。这几十个人却要挡住几百人的进攻，真是太难了。”说完又对谭显全道：“谭显全，你快去找萧司令，让他动员人来支援我们。告诉他们，如果蛇山和龙蟠山被日军占领，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
　　谭显全看了看江澄，江澄点了点头，谭显全便要离开。
　　“等等！”岳翔道：“你让援军直接往通道上攻击，先解决日军的炮兵，然后再两面夹击，解决山腰的日军。”
　　谭显全点头离开。
　　岳翔又要去找温开泰，沈雅云朝着岳翔伸手，“诶——”
　　岳翔停下，问道：“怎么了？”
　　沈雅云见岳翔如此忙，让他为自己装子弹不现实，于是摇了摇头，“没事。”
　　岳翔点了点头，朝着温开泰走来。
　　江澄道：“袁中秋，你跟在他的身边，听从他的指示，保护他的安全。”
　　“是。”袁中秋应了一声，跟在了岳翔身后。
　　岳翔来到温开泰身边，当时温开泰正拿着手|枪，向日军开枪。岳翔道：“温署长，麻烦你派人去告诉钟团长，让他们务必坚持一下，一定要坚持到援军到达。”
　　“好，”温开泰对身边的警察道：“小吴，你去做这件事。”
　　“是。”小吴收起枪，离开了。
　　江澄看到沈雅云的目光一直在岳翔身上，知道沈雅云在想什么，笑着对她道：“小姐，他是战场指挥官，你让一个指挥官去帮你装子弹、打鬼子，这怎么可能嘛？”
　　沈雅云点头，“你说得对，那就只能你跟我去了。你装子弹可要快点！”
　　“放心吧，我会尽快满足你的要求。”江澄道。
　　于是沈雅云和江澄带着两支装满子弹的步|枪离开了。
　　沈雅云和方天麒各找了一个地方狙击日寇，两人射击的速度和精准度都差不多，方天麒那边因为有四个人装子弹，所以可以做到无限子弹。而沈雅云这边却不行，每次打完了所有的子弹，要等上十几秒才能拿到下一支装满子弹的步|枪。
　　连续几轮都是这样，弄得沈雅云只得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
　　江澄叹了口气，把一支装满子弹的步|枪交给沈雅云，恰好看到一枚炸弹朝沈雅云扔过来，他立即将沈雅云拉下来，并将自己覆在沈雅云的身上，大喊道：“小姐，小心！”
　　“轰！”那枚炸弹就在沈雅云刚刚在的地方附近爆炸，如果不是江澄把她拉下来，此刻的沈雅云就被炸死了。
　　沈雅云道：“谢谢你啊！”
　　江澄笑着摇了摇头。
　　沈雅云道：“你快让开，鬼子要杀上来了。”
　　江澄只得起身，拿起已被打空的步|枪装子弹。沈雅云则拿起已经装满子弹的步|枪射击日寇。
　　蛇山和龙蟠山的战斗还在继续，谭显全也到了挹江门。他对萧山令道：“萧司令，日军的攻击太猛了，我们请求您的支援。”
　　萧山令点了点头，对挹江门的乱兵道：“兄弟们，他们为了掩护我们撤离，正在蛇山和龙蟠山拼死抵抗日寇。他们撑不住了，谁愿意和我去支援他们？”
　　这些守军纷纷低下头，无人说话。
　　萧山令道：“兄弟们，现在日军近在咫尺，我们已不可能全部渡江，我们能做的就是与侵略我们国家的日寇血战！如果日军占领了蛇山和龙蟠山，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谭显全听到萧山令已经把岳翔的话说出来了，便闭上了嘴。这些守军依然无人说话。
　　萧山令气得大骂：“他妈的，你们都是军人，国家处于危难，军人就要以死报国，以解国家之难。我知道你们的长官已经离你们而去了，但是就算如此，你们也要与侵略者死战到底！”萧山令掏出手|枪，喊道：“现在我命令，请大家随我一起去杀日军！”
　　萧山令说罢就拿着手|枪往蛇山和龙蟠山赶来。
　　“他妈的，”一个士兵解开上衣的扣子，“反正留在这里也过不去了，老子绝不当日寇的俘虏。萧司令，我跟你去杀鬼子！”
　　“我也去！我也去！”有了这个士兵的带头，一些士兵纷纷响应。最终萧山令从这几万人的队伍中带走了五千余人。
　　谭显全趁机将岳翔的话转述给了萧山令，萧山令点头同意。
　　而挹江门没了萧山令指挥，顿时乱作一团，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向长江对岸抢渡，第一波渡过去的中国士兵不再把船划回来了，而是把船砸沉了。
　　“他妈的，你们这群王八蛋一定不得好死！”挹江门的士兵看着过了江的人做这些事，气得直骂。
　　有些士兵见无法渡船过江，便将手中的弹药留在岸上，下水游过江。
　　长江的水流湍急，水性极好的极少数人能游过去。虽然大部分人被水冲走了，但还是有人成功了，于是大家都这么做……
　　龙蟠山和蛇山的战斗还在继续，在龙蟠山和蛇山的守军艰难苦撑，终于撑到了萧山令的人赶来。萧山令带着人出现在通道上，而通道上恰恰是日军炮兵所在之处。
　　萧山令对着士兵们大喊道：“兄弟们，杀光这些炮兵！”说完拿起手|枪，对着一个炮兵队长开了一枪。“嘭！”一颗子弹子弹射出，那炮兵队长中枪倒地。
　　“嘭嘭嘭……”萧山令身后的士兵纷纷对日军炮兵开枪，日军炮兵很快被全歼。
　　萧山令解决了炮兵以后，指着身后的一队士兵，命令道：“你们这二百人随我将这些炮弹带走，其余人分成两队，向蛇山和龙蟠山攻击，与蛇山和龙蟠山的守军合作歼灭日军。”
　　在萧山令和守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处于半山腰的日军很快被歼灭，日军的这一波攻击又失败了。
　　在打退了日军以后，萧山令带来的人与蛇山和龙蟠山原有守军合到了一起，此时蛇山上还有两百余人，龙蟠山上只剩下了百余人。
　　岳翔看到萧山令来了，脸上有些不高兴，“萧司令，您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吗？”萧山令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岳翔说，“您离开了挹江门，挹江门的转移活动就会乱套，您应该守在挹江门的。”
　　萧山令当即明白过来了，“好，我现在就回去。”
　　“等等！”岳翔叫住萧山令，待萧山令转身，岳翔就说：“我们撑不了多久了，你快趁机转移吧！不要把性命丢在这里。”
　　萧山令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只身往挹江门走去。
　　岳翔看着萧山令的背影，知道刚才的话白说了，叹息着说道：“该留下来的没有留下来，不该留下来的却留下来了。”
　　“你说什么呢？”在一旁的沈雅云不解地问。
　　“没什么，”岳翔擦去了就要流出的眼泪，“咱们继续抗敌吧！萧司令带了多少人过来？”岳翔问谭显全。
　　谭显全看了看那群人，“这怎么看也有五千人。”
　　“那我就当五千人，”岳翔来到了众人之间，对大家说：“我们要把你们分成四队，一队，一千人，随我驻守蛇山；一队一千五百人，随钟团长驻守龙蟠山；一队一千五百人埋伏在山脚，等到日军的炮兵摆好阵势，突然袭击，这一队就由……”岳翔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快速地在这群人中寻找着合适的带队人。
　　“我来带领！”潘正宇站了出来，“我是黄埔军校第二期学生，受过军事训练，是最合适的带队人。”
　　岳翔点了点头，对潘正宇道：“这些迫击炮都给你们，记住你们一定要等到我们吸引鬼子注意力以后，再进攻。”
　　潘正宇点了点头，带着人埋伏在山后，等待着日军来进攻。
　　“最后一队去阻击由水路而来的日军，你们谁愿意带队？”岳翔看着众人。
　　“你的意思是日军会从水路杀来？”罗友胜看着岳翔。
　　“如果我是日军指挥官，我就会这么打。从水路杀来，不仅可以绕过我们，直取挹江门和下关码头，还可以对我们形成夹击。”岳翔道。
　　罗友胜点头，“既然那地方如此重要，那就由我带领部队去守吧！”
　　岳翔想了想，“好，你把你的宪兵也带去，你们如果守不住了，就去萧山令身边，听从萧山令指挥过江。”
　　罗友胜点了点头。
　　“分队就是这样，你们自愿选择。”岳翔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既然从挹江门回来了，那就说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选哪里都一样，都要和小鬼子拼命。”
　　有了岳翔的这句话，新来的五千人很快就分好了队。
　　就这样，罗友胜带着宪兵和岳翔分给他的千余人离开了。
　　萧山令回到挹江门，看到挹江门乱哄哄的转移现状，大喊道：“你们干什么？”
　　乱兵们听到萧山令这一声喊，十分震惊，他们完全没料到萧山令会去而复返。
　　“要保持秩序撤离，瞧你们这乱糟糟的，还有军人的样子吗？”萧山令大声道：“在蛇山和龙蟠山上，有五千人在掩护我们转移，现在谁要是敢乱了秩序，我就毙了他！”
　　于是挹江门上的转移秩序又恢复了。一个士兵来到萧山令跟前，抱怨道：“我们原先有六十个竹筏，一批人过江以后，毁掉了二十，现在只有四十个竹筏了。”
　　萧山令看了那士兵一眼，想到了岳翔的话，看着谢承瑞的尸身慨叹道：“他还真是料事如神，谢承瑞，你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那士兵没听懂，又问：“萧司令，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现在扎竹筏已经来不及了，保持秩序，能转移多少，就转移多少吧！”萧山令道。
　　那士兵点了点头，“萧司令，您随部队一起过江去吧！您是堂堂司令，没必要留在这里……”
　　萧山令摇了摇头，“我要是走了，没人镇住场面，你们又会陷入混乱，到时能逃走的人就会更少。况且，我是宪兵司令、南京市长，南京只要还有一个居民，我绝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