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103、18：00-19：00 中华门失守

　　“咣——咣——咣——咣——咣——咣——”日军士兵将末松茂治的话翻译完，就听到南京城内的钟声响起。此时，太阳西落，红霞满天。
　　高致嵩笑了笑，说：“我们中国有句话，面对侵略者，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你们接招吧！呀！”高致嵩大喊着朝着末松茂治冲了过来，他想反正都要死了，如果能拉一个联队长陪葬也不错。
　　两名日军士兵看到高致嵩冲末松茂治杀来，连忙冲到末松茂治的面前，抵挡高致嵩的进攻。高致嵩与他们过了几招，把他们解决了。
　　也正是这几招的时间，让末松茂治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对准高致嵩。
　　在高致嵩解决了两名日军士兵之后，就看到末松茂治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现在自己距离末松茂治有10米左右，自己就算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末松茂治的手|枪里射出的子弹。
　　可就算是明知必死，高致嵩仍然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痛恨的侵略者，他“呀”地大叫着，鼓起勇气朝着末松茂治冲来。
　　“嘭！”一颗子弹从末松茂治的手枪里射出，正中高致嵩的心口。
　　高致嵩中了这一弹，有些站不稳，将手中的步枪作为自己的支撑物，手到背后要拿手|榴|弹。
　　“嘭……”末松茂治又开了一枪，正中高致嵩的头部。
　　高致嵩顿感一阵眩晕，他想用口咬掉拉环，可是手臂无力且不受控制，右手的手|榴|弹无法送到嘴边。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只能握紧手榴弹，大喊道：“女儿啊，爸爸是你的骄傲！是你的榜样！若爸爸这一代人无法赶走侵略者，你们一定要接着干；若爸爸这一代人赶走了侵略者，你们一定要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不再被侵略的强国……”说罢睁着两只眼睛，怒视着面前的侵略者。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辉从高致嵩的身后洒入，高致嵩就像一座大山一般伫立在侵略者的面前。
　　末松茂治走过来，冲着高致嵩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带着士兵们继续去追264旅残部了。
　　高致嵩，1898年生，广西岑溪归义镇谢村人，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高致嵩随88师开赴上海，支援19路军对日作战。奉命担任江湾北端至庙行、蕴藻浜一线的防御。1932年2月20日，日军对庙行阵地发起猛烈进攻，高致嵩亲上阵地，与官兵一起迎击日军，在大、小麦家宅一带与敌展开激烈肉搏战，打退了日军的进攻。此后，又随部继续战斗在江湾、闸北一带。1937年8月，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高致嵩率浙江省保安处一个保安团开赴上海，参加对日作战。到上海后，该团编入国民革命军第88师第264旅。14日，264旅在闸北持志大学、五州公墓等地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日军凭借房屋和工事顽抗，高致嵩率部逐屋争夺。在进攻爱国女校及粤东中学时，旅长黄梅兴不幸中炮牺牲，高致嵩升任264旅少将旅长。1937年11月，随国民革命军部队从上海撤退。1937年12月12日，高致嵩在雨花台保卫战中壮烈殉国，享年39岁。高致嵩牺牲后，国民政府追赠其为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1986年3月，浙江省人民政府追认其为革命烈士。2014年9月1日，高致嵩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雨花台保卫战随着高致嵩将军的牺牲落下了帷幕，整个雨花台保卫战，中方伤亡7000余人，日方伤亡4000余人。雨花失守也是整个南京保卫战的转折点，从此以后，南京的沦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定局。
　　末松茂治带领着士兵们追击廖龄奇等人。有了高致嵩拖延的三个小时，廖龄奇他们比末松茂治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了中华门，他们来到中华门，见到了邱维达和程智。
　　“快开门！”廖龄奇冲着邱维达和程智大喊道。
　　邱、程二人看了看下面的士兵，浑身是泥土，已经看不清番号了。邱维达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国民革命军第88师264旅，”廖龄奇答道：“你们快开门放我们进去，日军就在后面追击。”
　　邱、程二人听到这话有些吃惊，连忙拿起望远镜查看情况，三百米之外并不见日军。程智道：“岳翔所料果然不差，日军果然想用这种方法夺下中华门。”
　　邱维达哼了一声，轻声道：“他们是痴人说梦，老子不开门，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你们快开门吧！我们能到这来，是因为我们旅长带人在后面掩护，他们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廖龄奇道。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本来听到这句话，廖龄奇等人是完全可以放进来的。程智也建议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把他们放进来。”
　　邱维达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廖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只能过一个人的桥，你们这些人要从这过来，至少也要半个多小时，到那时日军早就追上来了。这样吧，你们从中华门其他的地方进来。”
　　廖龄奇听邱维达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带着人绕着中华门走，来到吴求剑守卫的城门，而这一走也让日军赶上了他们。
　　末松茂治在距离他们一百米时，用望远镜观看廖龄奇等人的情况，只要有人开门放廖龄奇等人进去，他们就混在廖龄奇的队伍之中，趁势夺下中华门。
　　同在雨花台战斗过，吴求剑自然认得这些战友，但是同样，他也看到了跟在廖龄奇等人身后的日军。吴求剑也是黄埔军校第三期学生，他知道日军打的什么主意，为了确保中华门不失，他决定不放廖龄奇等人进来。
　　就在他要走开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来人啊！快打开城门，让兄弟们进来。”
　　吴求剑听到这声音，真是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来看，发布命令的正是他们的师长孙元良。吴求剑见一个士兵要去执行孙元良的命令，连忙冲着他大喊道：“你先等一等！”
　　那士兵停下来，看了看吴求剑，又看了看孙元良。吴求剑来到孙元良跟前，道：“师长，不能把门打开。一旦把门打开，门外的日军士兵就会连同伤员一同进来。到时场面十分混乱，中华门就会失守。”
　　孙元良哼了一声，道：“你想太多了。外面不过千把日军，就算他们进来了又能如何？就在几天前，谢承瑞把日军放进了光华门，当时光华门也被日军占领了，他能带人把光华门夺回来，难道你就不能把中华门夺回来吗？”
　　“此一时彼一时，谢承瑞能把光华门夺回来，那是因为雨花台在咱们手上。现在雨花台失守，若是放日军进入了中华门，中华门必然失守啊！”吴求剑道。
　　“吴求剑，你不要长日寇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把这一千人放进来了，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灭不了这一千日寇！”孙元良对那士兵道：“你去把门打开！”
　　“是。”那士兵领命走向城门，因为担心情况有变，所以他的速度很慢。
　　吴求剑看着那士兵还没到城门，加紧劝说道：“师长……”
　　“好了！”孙元良怒吼一声，打断吴求剑，道：“吴求剑，我让你做补充旅旅长，是要你打鬼子的。你若是如此怕鬼子，那还做什么旅长？”
　　吴求剑彻底无语了。那士兵见事情定下来了，便走过去开门。
　　中华门的城门被打开了，廖龄奇带着士兵们往城门靠近。在廖龄奇身后的末松茂治笑了笑，指着城门对他的士兵们道：“冲！”说罢就冲向廖龄奇等人，妄图与他们混杂在一起。
　　廖龄奇看出了日军的意图，大喊道：“大家加快脚步，不要做日军进城的掩护。”
　　加快脚步？说得轻巧，可是怎么做呢？廖龄奇的部队里面有伤员，伤员的移动速度本就不快，怎么可能加快脚步？
　　于是乎，日军和廖龄奇等人混杂在一起往中华门城门冲。
　　吴求剑道：“师长，现在日军还没有进城，赶紧关门吧！再不关门就来不及了！”
　　孙元良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命令大家准备，放日军进城，等到日军进城以后，就把他们全部歼灭。”
　　“师长……”
　　“你怕什么？日本鬼子也是人，也怕疼，中了枪也会死！”孙元良道。
　　于是，日军与廖龄奇部一同进入了中华门。在进入中华门城门时，日军突然翻脸，对着身边的中国军人发动袭击。
　　中国军人的枪里没有子弹，且拼刺刀的能力也不如日军，不断有人死亡，最后只有廖龄奇带领着八十余人逃到了孙元良这边。
　　末松茂治也进入了中华门，他对孙元良等人道：“从现在开始，中华门是我们的了，你们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日军士兵，那日军士兵便把他的话翻译成中文。
　　中国军人有些迟疑，这时一个安定人心的声音响起，这是吴求剑的声音：“兄弟们，国家养我们，百姓养我们，就是要我们保家卫国。大家随我向日军发动攻击，一定要夺回中华门，冲啊！”
　　吴求剑喊罢，就朝着日军发动冲锋，日军赶紧抵挡。
　　“嘭嘭嘭……哒哒哒……轰轰……”枪炮声在中华门内响起。与谢承瑞带人夺回光华门类似，一排接一排的中国士兵中枪倒下。可是与谢承瑞境况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像方天麒、沈雅云那样的神枪手，所以不论他们怎么冲锋，都始终无法靠近日军。
　　孙元良见情况不妙，对吴求剑道：“老吴啊，你先在这顶着，我把伤员送到后方，然后带领援军来支援你。”说完也不等吴求剑反应，就带着廖龄奇等人后撤。
　　长官抛下士兵们走了，一时之间，88师军心大乱。吴求剑道：“大家听我说，大家不要乱，继续冲锋，一定夺回中华门！”
　　末松茂治看到吴求剑还在指挥，就用三八大盖瞄准吴求剑的心口，想要一枪解决吴求剑。
　　“嘭！”一颗子弹飞向吴求剑。
　　“吴团长，小心！”郭学礼将吴求剑推开，子弹射穿了郭学礼的手臂。
　　吴求剑赶紧过来，扶着郭学礼道：“老郭……”
　　郭学礼一只手捂住伤口，道：“吴团长，我没事，中华门夺不回来了，带着兄弟们向后撤！”
　　吴求剑点头，道：“撤！”说罢带着兄弟们向后撤退。吴求剑怒视着冲进中华门的日军，道：“小鬼子们，有本事你们就来追，老子就在南京城的巷子里等着。”说罢吴求剑带着部队撤到南京城内，准备与日军打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