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59、第 59 章

　　“嘿，你知道我，可我都不记得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披头散发的缇莉娜紧紧跟着亚摩，一双眼睛在黑漆漆的夜里发亮，亚摩扭头不去看她，因为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就像个女鬼，“你是在做恶作剧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想要了她的命。”

　　亚摩停下，缇莉娜也停下：“那是叫瑞丽的小姑娘吧，黑灯瞎火摔了一跤，要是磕着受伤了就不好了。”

　　亚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发亮的矿晶，将缇莉娜的脸照亮，顺便也将自己的脸给对方看清楚，望着除了那一头长发几乎和厄菲摩斯多一模一样的脸，亚摩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么，所有人都知道我，说我没资格呆在这里。”

　　“知道什么，你要去楼上？”缇莉娜放慢脚步，恍然大悟，“你是传说中的亚摩。”

　　亚摩凑近后闻到缇莉娜身上阵阵的奇怪汗液酸味，无法无视，好像捂了很久，再看到女人肚子上的手，露出奇怪的神情：“你饿了？”

　　两人走到厨房，被灯亮吸引过来的巡逻男仆看见了缇莉娜，了然朝她说：“需要我去叫苏起来吗？”

　　缇莉娜挥手说：“不用，这里还有剩下的奶酪和牛奶，你去忙吧。”

　　男仆狐疑看着躲在缇莉娜身后的人，没认出正是本该在卧房里睡觉的小姐，摇摇头提着灯离开。

　　“对了，用这个，快点，”缇莉娜随手一抛，一块红色石头扔过来，“在地板上擦两下——哟，老师教过你啊。对了，还有上面柜子的钥匙，我记得苏会把肉酱放在那里。”

　　亚摩将火石搁在铁盘上点燃，拿来铁锅烧水，利索地刨了两个土豆切成碎块，又找来柜子里剩下的肉沫，很快做了一锅炖菜，缇莉娜等不及拿起来狼吞虎咽。

　　亚摩盯着对方的容貌，慢吞吞地说：“我没想瑞丽死，只是给个教训，或者让她安分两天。”

　　“‘安分’这个词好可怕，”缇莉娜含糊地嚼着食物，开门见山地说，“你不会知道摔一跤也会死人的吧。”

　　“巡逻的人会发现她的。”亚摩加重字眼。

　　缇莉娜抬头看了亚摩一眼，大口吃完后粗粗用袖子一擦嘴角，一条腿架在木凳上，露出裙子下的长袜和沾满灰尘的拖鞋：“我知道你不想要她的命，我父亲就是摔了一跤去世的，所以摔跤也可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啊。”

　　亚摩想了想，说：“抱歉。”

　　缇莉娜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在西北侧的塔楼工作，是兰斯洛德特聘的占星术师，你是听厄菲摩斯多说起我的？”

　　亚摩既没有摇头，也没承认，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然后落在她胸口发黄的领子：“你——长得很像他，但是性格差距很大。”

　　缇莉娜悻悻放下腿，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又重新把脚架上来：“当然了，我们是兄妹，他作为城堡的总管家，总不能和我一样性格跳脱吧，他手里要管三百人呢。”

　　缇莉娜凑近看着亚摩：“你长得有点像兰斯洛德先生，不过更像你祖父，可能有点返祖的基因在。”

　　亚摩不喜欢这个话题：“你也是魔法师吗？”

　　见时间不早了，缇莉娜将亚摩送回楼上：“当然了，毕业的时候在天文上更有天赋，被推荐了占星术师的就业方向。不管怎么说，就是作息太不规律了，观测星空总是晚上好一些。我也一般昼伏夜出，谢谢你啊，做的饭可真不错。”

　　缇莉娜凑前，深吸一口气，终于确认道：“你身上好香啊，原本我还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呢。”

　　亚摩进屋前转过身，手里还拽着绳子说：“你会告诉你哥哥吗。”

　　缇莉娜不解地说：“提什么？”

　　亚摩摇摇头说：“晚安。”

　　第二天亚摩就在玻璃房又看见了缇莉娜，女人躺在椅子上晒着阳光，头发一如既往地散乱，刘海贴在额头上，微微潮湿，一张薄毯遮盖在身上。女人胸口露出一条素色编织绳，系着的婴儿拳头大的琥珀坠从衣领滑出挂在空中，缇莉娜眯着眼睛，发现自己前面的阳光被挡住：“亚摩——？”

　　“走开点，你挡住阳光了。”满头是汗的缇莉娜摆手。

　　亚摩看了一眼对方的项链，走开，让阳光继续照在缇莉娜身上，蔷薇花聚集在一起散发着清淡的香气，亚摩抱着画板找了个地方坐下速写，过了很久，亚摩开始收拾画具，缇莉娜站在她身后说：“基本功不行啊。”

　　亚摩抬头看着缇莉娜：“占星术师也要求绘画技能吗？”

　　“绘画，天文和数学可是重点课程啊，”缇莉娜拿起一只铅笔，坐在亚摩让开的位置，随意看了两眼插在玻璃瓶的花枝，光线充足的照射下，花的明暗分界清晰，“占星术要经常观察恒星和画星图，就算不需要徒手画图，总是用尺子圆规也会很耽误时间的。”

　　亚摩说：“我知道，法阵会因为辅助工具而降低效率，启动法阵的矿晶很贵，不能浪费。”

　　缇琳娜摇摇笔杆继续画，几笔就勾勒出花朵形状，玻璃的阴影和透视在快速地完善，一边指点着阴影和光亮的处理，一边说：“我记得有个学生作弊蒙混过关，到战场就原形暴露了。当然，后果很严重，因为他而牺牲的人很多，是当时的大新闻。”

　　缇莉娜瞥了一眼正认真观摩的亚摩，随手在边上画了一个交叉握手的女孩站姿，在女孩嘴角处重笔，亚摩一眼看出正是自己，非常神似，只是嘴巴撅着，表情阴霾。

　　一脸的不高兴的女孩。

　　“哦，你可没这么吓人，但是我感觉到你在生气，总是很不开心，”缇莉娜说，“无意冒犯，你在这里过得不舒服吗？”

　　亚摩本来不想回答，见对方停下画笔，便说：“这里生活富足，我很喜欢。”

　　“但我总觉的你是一座休眠期的火山，”缇莉娜随口说，继续一心二用拿笔画画，“我平时不怎么在白天活动，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出手阻止了你，我要对你道歉，妮塔说起过你，她想做你的贴身女仆，但是资历不够，你觉得怎么样？”

　　亚摩想起来，那是个总是在清晨打扫餐厅的小女孩，比她还小：“啊——是她。”

　　“城堡里的仆从大多是领土村庄而来，以前就因为精简人手辞退很多了人，各位置都妥当的情况下，厄菲摩斯多应该不好把瑞丽再辞退了，那对你的名声也不好。”缇莉娜沈了懒腰，“我就不一样了，塔楼还缺个打扫人，平日我也不会和她碰面。”

　　亚摩突然说：“厄菲摩斯多对你真好。”

　　“小鬼，”缇莉娜将画板一扔，掐了一把亚摩的脸颊，“走，我带你散散步，周末对吧，今天不用去学校，看这么好的日头我可不喜欢在室内呆着。”

　　“等等！”

　　亚摩来不及拒绝，被有力的臂膀揽住往外走去，露天花圃外的草坪上，几匹散养的马正在啃草，缇莉娜将缰绳提过去，推着亚摩上马。

　　“我，我不会骑马——”

　　缇莉娜则找了另一匹坐上去，动作潇洒，马儿在她手下摇头发出欢鸣：“很简单，我教你。”她却扬起手，一巴掌拍在亚摩坐骑的屁股上，登时马就得到出发的信号走起来。

　　亚摩闭着眼睛抱住马脖子，耳边传来缇莉娜响亮的哨声，手底下的马儿开始加速奔跑，亚摩咬紧牙去拽缰绳，几次被颠簸着差点滑下去，身子一轻，看见缇莉娜竟然驾驶着两匹马并列奔跑，一只手正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将自己提起来。

　　“前倾，两腿放松，”缇莉娜将亚摩重新放下去，马儿放缓速度，亚摩慢慢地随着起伏的节奏抓住骑马的缰绳，“瞧，你骑得非常好。”

　　亚摩的心脏快速跳动，紧张地吞口水，耳边是缇莉娜得意地声音。

　　风拂过亚摩的脸，伸进长发按摩着头皮，她们面前一望无际的草地没有终点，身后的城堡越来越小，直至被抛在远处，新鲜凉意的空气带来浓厚的冰水湿感，偌大巨湖骤然在一个坡度后面出现，如同亚摩曾经在书本上读到的那样——“如同镜子般的纯净”。

　　湖泊这边有野生的鹿群和野马，对岸则是一只庞大的长着耀目亮羽的巨龙，亚摩对此再熟悉不过，两年前她曾经见证了那条龙的孩子出生。

　　巨龙身边还有一头只有腿高的幼龙，正扑在湖中追赶野鸭，缇莉娜带着亚摩绕过四分之一的湖后不再往前走了：“幼龙的成长期有三百年，这期间母龙会格外的排外，哦，她的丈夫回来了。”

　　从高不可及的云层中降落一头比母龙稍微小一些的巨龙，长满利牙的口中掉落一头河马，砸在岸边，湖里的幼龙摇头晃脑，在父母的注视下上岸，开始撕咬奄奄一息的食物。

　　公龙抖动翅膀，接二连三的强劲风吹到这边，把缇莉娜和亚摩的头发都吹乱了，尤其是缇莉娜的裙子被掀起，露出她没有换掉的拖鞋。

　　“你留在这里，我先去看看幼龙的情况。”

　　亚摩捂着没什么知觉的屁股，扭着身子抓着缰绳和鬃毛趴着滑下来，马儿已经自动溜达到附近去喝水，缇莉娜正在从腰间的皮袋中捧出一块个头极大的矿晶，往空中一抛，公龙毫不费力地叼到嘴里，伸长脖子咽下。

　　而个头更大些的母龙将剩下的矿晶含在嘴里吐到幼龙身边，缇莉娜举起双手，在母龙面前表示无害，母龙喷气一会儿，缇莉娜才敢将手放在放弃吃肉转为吃矿晶的幼龙身上。

　　幼龙几乎和缇莉娜一般高，缇莉娜怪异的姿势好像在摸一个定时炸弹。

　　“好孩子，长得可真棒——”缇莉娜拍拍幼龙并没有硬化的皮肤，稀疏的羽毛开始丰满，她轻轻拉开幼龙的肉翅，被母龙用鼻头顶了出去，“好，好，下次我再来检查。”

　　缇莉娜浑身汗涔涔地走回来，脸上却满是餍足的幸福感：“这是兰斯洛德的军翼龙，登记在册，公龙辛普高会在年后和麦斯洛耶一起服兵役，参加战争。”

　　公龙叫辛普高，而亚摩回忆起菲丽儿口中的塞尔达应该就是母龙的名字。

　　亚摩眯着眼朝那边眺望，在高达三十多米的巨兽面前，人显得那么藐小和脆弱，人所担忧的烦恼似乎也被缩小，变得没那么重要，再加上此处天然的优美风景洗涤身心，亚摩只剩下对世间伟大造物主的感慨。

　　缇莉娜从马上拿下佩剑扔过去，亚摩两手抓着起码有四千克的剑，就听女人说：“女孩子之间的争斗嘛，不应该扭扭捏捏，而是要干净利索，有仇必报。”

　　亚摩学着缇莉娜的姿势，双手握住手柄：“少爷们都要学骑马长剑，对吗？”

　　“女孩子也一样，”缇莉娜将裙子绑在腰间，露出长裤，随手甩了个剑花猛然冲上来，将亚摩的剑击飞。

　　“还有斧头，长矛，弓箭和弩，我们得先骑会普通马，飞马，最后是龙，好的军翼龙副手可以抵得上一百支队伍，魔法师只要脱离战场，居高临下实施攻击，就能起到很大作用。”

　　亚摩忍着酸痛捡起剑，再次冲上去。

　　缇莉娜侧身避开，反手抓住亚摩的剑夺走，屈膝右脚一绊，亚摩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野草，远处的龙发出长鸣拍打着水面，激起四五米高的水花。

　　缇莉娜哦了一声，眼里闪烁着好奇：“真遗憾辛普高不太喜欢你，你惹着他们了？”

　　亚摩再次爬起来，拿回剑，开始绕着缇莉娜想从背后袭击，缇莉娜原地转动，示意对方快点进攻：“把我想成瑞丽，你可以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亚摩红着眼冲上去，用了十足力气横挥，缇莉娜抬臂，两柄剑锵地撞击一起，剑鞘因为惯性飞了出去，露出里面开刃的光影。

　　亚摩手中的剑再次脱手，直接插入草地之中。

　　剑身晃动，亚摩不可置信地盯着缇莉娜，战意顿消：“我会杀了你的！”

　　缇莉娜耸肩表示你可以试试看：“我的剑都是这样，下次给你带木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