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证明悖论可行性》天极启北

354、第 354 章

　　佛西法修扫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仿佛看惯了似的，平静地说：“倒不是这么说，至少在污染的土地上，没有加工过的小麦产量更高，看来莫尔拉茜决定放弃了。”

　　“她要被调回去了？”亚摩感觉不到附近副主席莫尔拉茜的踪迹。

　　“不错。”

　　佛西法修的脸色只是短暂出现沉重，便很快恢复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心急。斯德却明白事态的重要性，接着说：“库姆副主席最近的手段很多，起先打压魔法师的气焰，现在又开始倡导扩张塔楼的权力和义务。劳特卡斯在之前被折腾得不轻，恐怕无法制止库姆的主张。”

　　“是的，这片岛估计会荒废，很可惜，就差几步就出成绩了，”在这件事上，斯德知道的情况要更多，出于某种打算，佛西法修将斯德单独叫出去说话，他们虽没有讨论亚摩，却同时盯着亚摩。两人回来后，斯德一脸的担忧和欲言又止，佛西法修交代亚摩，“回去的时候把小麦提两袋回去，你现在觉得饿了吗？”

　　亚摩很是直截了当地摇头：“不饿，不过倒是可以试着吃吃看。”

　　他们就这样回到了小岛，初夏的岛屿郁郁葱葱，海涛声中，疾风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旷阔的草坪，环绕着石磨坊的旋转叶轮沉重而快速地转动着，天空的一连串风筝被替换了个样式，原本中规中矩的四边形和圆形变成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物件，类似膨胀的脑袋，后面拖着十几米长的布条，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着。

　　其实上半部分在空中停滞，布条底端才在动摇，但是亚摩认为高处的风向更加快。

　　“那是……什么？”亚摩正在努力辨认它。

　　“章鱼，海洋生物，”斯德的脸色僵硬，巨型章鱼脑袋的眼睛是用白色和黑色布料拼接的，他们很快走到了风筝的下面，一抬头就能看见那诡异的白眼睛注视着他们，“这审美——”

　　其实看久了还算不错，亚摩吞下了这句话，佛西法修一抬手，巨大章鱼脑袋瞬间失去了它所有的触脚，触手被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棕红色的大脑袋盯着他们。

　　佛西法修扔下他们，快步走向自己的石头建筑，亚摩和斯德则将刚收好的小麦放进磨坊里，里面的魔精连忙跑过来，将布袋吃力地拖走，亚摩拍拍手，幸灾乐祸地说：“米莉亚蒂又要被关禁闭了。”

　　斯德一边惊异于亚摩的外露情感，一边也感到深深的疑惑：“她犯了什么错？”他顺着亚摩的指头去看头顶的横梁，中空的磨坊顶端还能看见风筝的一角，“这算什么，她以前可从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被处罚过，佛西法修对她非常宠溺。”

　　亚摩想了想：“她觉得我分走了她的父爱，给我下毒，企图把我和藏书室一起烧了，这算不算。”斯德已经握上了亚摩的手臂，企图看出受伤的痕迹，却没想亚摩挣脱开，伸出的手指在他胳膊上一路滑上肩膀，顺着颌骨抵住下巴，将斯德的头微微抬起。

　　他后知后觉地看着亚摩笑眯了的眼睛：“当然，你现在活蹦乱跳，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想起了以前在这里学习魔法的时光，那恐怕是他最为幸福的经历，当想起米莉亚蒂这样无法无天的女孩时，也不禁摇摇头，任由亚摩摸着他的脸，“佛西法修对她宝贝得很，没想到也会发现自己过分宠溺的后果，实在是……”他看了一眼亚摩，“她更过分的事情也做过。”

　　“什么事情？”亚摩随口问道。

　　斯德终于抓住亚摩的手，放下来：“在这之前，我们去吃饭吧。”

　　回到厨房内，里面有只被拴在桌边的魔精，正用着三根干枯手指头拽着抹布拖地，发觉动静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低着头去擦地板。亚摩存放的果酱罐全部空了，整整齐齐码在桌上最显眼的中央，热气腾腾的面包刚从烤炉钳出，散发着一股子麦的香气，只是盘子里少了一块，看来是烤面包的人刚拿走了。

　　“比如什么？”亚摩随手将空罐换掉，拿出来新的果酱，一根炙羊腿和小桶的发酵酒。

　　“把自己的手割出血，和煮锅里的魔精的头一起煮……佛西法修以为我们把她吃了。”斯德自动忽略那盘刚烤的面包，找来干净的刀叉盘子，两人面对面的吃饭，他没有细细描绘当时的场景，不仅仅是佛西法修被吓到，他们一群人从锅底捞出肉都煮化掉的头颅，那场面简直称得上惊悚了。

　　亚摩挑眉，勾起嘴角，好像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他发了好大通的火——我们找了整整一夜，拉伯岱抱着桶在哭，最后米莉亚蒂自己跑回来，”斯德失笑地用叉子往外面一划，指着远处，“她说草垛里睡得膈人，只好自己回来了，但是佛西法修根本没骂她。被训斥的只有我们。”

　　亚摩在最后评论道：“真够稀奇的。”

　　斯德说：“怎么稀奇？”

　　“老师在找我的时候，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附近，他却找不到米莉亚蒂？”亚摩吃完自己的分量后将手指头擦完，随口道，“你确定他不是在趁机罚你们？”

　　斯德摇摇头，看了一眼她很是自然推过来盘子，上面还留着三分之二的肉。

　　“你觉得不不像？”

　　斯德也没有问亚摩吃饱了没有，只是默默把剩下的羊腿吃完，捂着肚子坐在凳子上，最后又说：“不像。”

　　但他们也没有细究斯德为什么会坚信的理由。

　　夜晚来临，白天的风速明显缓和，码头海岸边的潮汐几乎没有波涛拍岸，没有惊扰声，也没有水声，空气也不再如烈日下的那般潮湿闷润，佛西法修站在一艘破旧不堪的木船上指引方向，木船的划桨自动摇曳，带着亚摩和斯德往深海的方向前进。

　　“巨人是流星落在大陆上，最后经过污染导致的非人类品种，魔精是伴生物，矿晶是附赠。那么流星落在海里呢，海里可接触不到人。”佛西法修的声音好像一首永不听厌的摇篮曲，回荡在漫天星辰闪烁的夜空下，在无际起伏的海面上，他们静静地穿过岛外的魔法阵，面前本该出现的无数小岛屿也悄然不见，只有天地一色的深蓝，然而天色越来越暗，开始侵蚀的黑幕不断朝他们袭来，很快，天地变成一片纯色的黑。

　　“所以您的居所也从来不是湖中岛的一座岛屿，只是用魔法阵做了空间上的折叠，使得小岛看起来处于湖中岛里面。”亚摩凭借着魔法阵内外的能量流动，很快找出了真相。

　　佛西法修说：“没错，亚摩？”

　　“海很深，所以流星无法变成巨人自由行动，在这里也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它们应该变成能在海洋里自由行动的——”亚摩停顿了，她认为巨人本身就不是大陆本土的产物，佛西法修所说的“非人类”和“接触不到人”很有可能就是明指落在海洋里的星星会模仿海洋里原有生物，变成扩大上百倍的巨怪。

　　所以说，佛西法修是来让她来涨见识的。

　　又或许是来实践猎杀的。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些会长成什么样了，去试试看，我们在这里等你。”佛西法修有些温柔地说。

　　斯德猛然扭头，却发现佛西法修根本没有空看他们，手背传来轻轻的敲打声，亚摩让他注意力集中。

　　于是斯德和亚摩学着佛西法修一齐抬头，只见一条即将越过头顶，在夜空闪耀的流星悬挂于上，然而它被什么似乎干扰到了，逐渐停滞前行。他们还来不及惊讶，只瞧着流星所代表的点越发明亮，而且有变大的趋势。斯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流星正如预料的那般，朝着他们的方位不断逼近。

　　一颗燃烧的流星正要朝他们降落。

　　深黑的海面似乎察觉到它的到来，波涛开始翻滚，宛若被惊醒的潜伏未知者，随着它搅动身体，海浪一次比一次高，小船随之上下颠簸，几乎顷刻掀翻，但却每次回落的时候仍然稳稳贴着海面。烈风鼓起了腥气，翻涌凶猛，佛西法修却稳稳立在船头，宽大的衣袍像一只准备起飞的鸟的翅膀，亚摩眯起眼睛，没有眨眼地注视着那片被流星照得发红的海面。

　　一条凄厉的，悠扬长绵的鸣叫从遥远传来，轰！——它探出庞大的脑袋，在流星的光芒下呈现出几十米长的流线身躯，这并不是它总长度，剩下的半截黑影遮盖一片海域，然后落回海里，顿时掀起十几米的浪水。可那叫声仍然回荡着，仿佛击穿海水，穿透了在场见证人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过了一会儿，它造成的小范围降雨将小船淋了湿透。

　　“鲸，或者有人称它为鲲，是海洋里的霸主，”佛西法修的脸在水洗过后，呈现出绮丽迫人的狼狈来，他的双眼里倒映着仍在下落的流星——它已经变成火球，甚至能看出它表面上不断掀起了空气热流，从上面不断有火焰四溅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