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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抄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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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张狂了些!不过是得了个案首,竟连你都一同给教育了!好像她有多大的本事一般!”肖景替霍明气不过,却没注意霍明的神色。
霍明定定地凝着沈寂离去的背影,心下的恐慌和不安越来越浓。
这个人到底……
一只手拍到他肩上,他身子微颤,这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的,不过是一次没考过她罢了,今后等着你的还有院试乡试和殿试呢!这个姓沈的还能次次得意不成?霍兄把目光放长远些,莫要和她置气。”友人在一旁安慰着他,对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是担忧。
霍明叹一口气,勉强笑了下,道:“我哪里有什么气可生,能够榜上有名已是老天眷顾了……”
霍明回过头,瞧见肖景仍郁着一张脸,开口安慰道:“好了,你也别郁郁寡欢着了,大不了明年再来一次,府试并不容易,一次就中榜的人确实不多。你天赋好,再来一年,一定没问题。”
肖景站起身来,神色却还是阴沉着,看着沈寂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不明白,她分明从未念过学,怎么会考得这样好?”
“像沈家那样的人家,自是不必家中儿郎出府同旁人一起上私塾,恐怕早便请了先生在家中教导。”
“可是也从未听说过沈家请过什么先生啊,她……”肖景眸色暗沉了几分,揣测道,“她的文章不会是借鉴了别人的,方有这样的水平吧?”
听见他这句话,霍明神色一僵,半晌才缓过来,轻声道:“怎么会呢……”
“她最好没有!抄袭借鉴可是考场大忌,她若是被我抓住了把柄,我定要让她一生再不能入考场!”
“好了,别再说了。”
霍明只劝了这样一句便垂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
沈府内。
“祖母,祖母,我哥得了案首!”沈柏一路跑到静竹院外,径直便进了门去,脸上的神色比谁都要高兴。
老夫人早便习惯他这不守规矩的模样,叹了口气之后看向沈寂,目光之中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淡笑道:“倒是没有给沈家丢脸。”
“孙儿不敢。”沈寂应道。
“咱们沈家也要出状元了!”
刚才那茶楼中的茶实在是酸涩,他在静竹院里要了两盏六安瓜片,方将那便宜味道咽下去,这两盏茶喝得通体发热,沈柏神情仍是激动不已,深深以沈寂为傲的模样。
“净胡说,你哥才考过了府试,你便连状元之名都敢替她许下。”
“祖母,您是不知道,兄长方才在茶楼中好一通儒家论道,给那些书生们听着都一愣一愣的,眼中皆是崇拜呢!”
沈寂手扶上茶盏,一眼瞥向沈柏道:“你在哪瞧出崇拜来了?”
沈柏想起方才那些书生艳羡嫉恨的模样,一时语塞。
“我不管,反正……反正他们没听进去是他们的问题,和兄长的才情无关!”
沈寂摇了摇头,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老夫人,开口问道:“祖母,上次孙家同商铺之中易的《明阳录》可还在府中吗?”
老夫人略一思索,道:“应是理到库房之中了,上次我看那书册虽破旧了些,里面的内容却别有一番见解,便留下了。你要此物何用?”
“孙儿自是也瞧这书册中见地深远,想多学习领悟一番的。”
“你有这心思自然是好的,陈嬷嬷,去将那《明阳录》取给她吧。”
“是。”
在老夫人处又留了些时候,瞧着老人家要午休了,二人便起身告辞了。
沈柏吵嚷着累了,刚出了静竹院便回了自己的院落歇息去了。
沈寂手中拿着那本《明阳录》,同长风在院中走着。
长风瞧她对这本颇为老旧的书甚感兴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哥儿,这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是一个穷其一生也未能中举的老先生所作,自号明阳先生,虽言谈胸襟不适合在朝为官,可这辞赋和见地却别具一格,故而也受过一些人的推崇。”
“原是这样,是我见识短浅了,竟不知晓有这样一个人。”
“你不知晓也正常,这位老先生屡次应试不中,心中忧思难解,怀才不遇,故而选择了隐世而居,少为人知。”
“隐世而居,那为何……”长风指了指沈寂手中的书册,有些不解。
“老先生虽隐世,却也时常有不少随心之感,便记在了这样一个书册上,但先生不愿入俗世,所以这书册也就仅有这手稿一本。”
“那老先生现今如何?”
“已经过世五年有余了。”
长风一阵唏嘘,道:“那如今这本书也算是老先生的绝笔了。”
“是,这书价值不菲。不过流传途中也经过了不少人之手,也有人违背老先生遗愿,誊录了一二的,”沈寂言至此,忽而看向长风道,“你晚些时候,暗中派人将此书递交给贡院。”
“递交给贡院?”长风有些惊讶,“为何?”
“便说是本届府试考生之中有人试中抄袭,请监生明鉴。”
长风心中大震,愣了半晌之后才伸手将这书册接过,瞬间觉得有了千斤之重。
“这……哥儿,你是如何知晓的?”
沈寂看着天际,眸色冷静如冰,轻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前世她身为恒王府中的谋士,也曾阅过科举卷纸,为恒王府上选拔合适的人选。
阅到霍明之时,本是觉得文采虽好但平平无奇,却被画龙点睛一般的几句话吸引了目光。他的乡试卷纸如此,院试、府试甚至县试都如此。沈寂只觉得这文中的几句实在同他全篇的笔风不一,又觉得甚为熟悉,派人暗中探查了许久,终于寻到了这本《明阳录》,而她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早些年便在沈家瞧见过这本书,有过一个粗略的印象。
明阳先生会屡试不中,便是因为全篇中有些言辞实在张狂,但此人的谋略和远见却都是可圈可点的,而霍明是一个聪明之人,弃其糟粕不用,选了老先生书册中最精彩的部分纳入自己的文章。
如同裁缝。
虽抄袭誊录乃是大忌,但沈寂那时却没有管这等闲事的心思,顶多没有将他纳入进恒王府的名单罢了。
然而今时今日,她既得知他后生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必是要先除之为快。
他若真的安分守己做学问,如今她也拿他无可奈何,偏生他打从这时便是一个贪图捷径之人,那便万般皆是自己的报应,怪不得他人了。
……
次日早晨,京中成安众人,是被贡院门口张贴的一张白榜唤醒的。
人人皆知,科举之试需张皇榜题墨字,却从未见过白榜。
毕竟白榜,大多是用来题写有罪人之名的。
榜前空出了好大一片区域,那区域中间,站着一人。
身周皆是窃窃私语之声,霍明站在那空地中央,看着白纸之上凌厉如刀的墨字,只觉得全身血液如同倒灌一般,从头冷到脚,每一寸都是冰凉。
“哎,怎么了?让一让,让一让!”肖景扒拉着人群挤进来,看到霍明时忙问,“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瞧见了纸上的字,怔在原地。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本届考生霍明,策论涉嫌抄袭明阳先生私作《明阳录》,经证实,策论试卷之中一共有八处抄袭,十三处借鉴,且未著名原作,引以为己用,此等劣径,败坏学子风气,蔑视科举制度,贡院绝难容之。特此将次考生于当届除名,剥除童生身份,且终生不允再试,望众考生周知,引以为戒。”
“这怎么可能……”肖景口中喃喃着,而后望向霍明,不敢相信道,“你、你真的抄了吗?”
周围的谩骂和议论声不绝于耳,霍明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眩晕,眼前仿佛只能瞧见沈寂那日那双深似潭水的眸子,时而近时而远。
这目光的力度,让他承受不住。
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