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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断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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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渊如愿以偿地在沈寂这张一直维持平静的脸上看见一丝波澜,牵唇笑了。
“没想到殿下的喜好,”沈寂一时觉得口中词汇匮乏,半晌才道,“这般与众不同。”
她这样的性子,便是前世去勾引他,也只是用心计等着他来主动,撒娇这回事,别说段渊没见过,她自己都没见过。
“怎么?”段渊挑眉望过来,“不肯?”
抬眸看了他半晌,沈寂启唇:“……不会。”
“我教你。”对面那人倒是很痛快。
沈寂在狭窄的巷子里竭力退后半步:“殿下。”
脸上“不必”两个字呼之欲出。
长风没敢再看了,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他现在脑海之中只有一件事,若是这怀王殿下明日醒来之后想起今日所作所为,不会杀了他们哥儿灭口吧?
段渊垂眼看她,瞧见她这戒备模样,眸光深深,唇边倒是仍敛着笑。
他侧身,绕过沈寂,抽离了这巷子。
“这巷后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沈府,段睿寻不到这儿。”
沈寂心中松下一口气,忙在他身后行礼:“多谢殿下。”
“恭送——”
送字还没说完,沈寂又瞧见段渊转过来,他模样生得清隽,寡淡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在他带着须臾笑意的眼眸上。
沈寂声音一停,等着他开口。
“沈考生,你腰挺细。”
“……”
段渊走出好远之后,长风才敢开口,神色尚未缓过来,一脸的难以启齿。
“哥儿,你说、你说……”长风脸都憋红了,瞧着她道,“你说那怀王殿下不会是个断袖吧,他之所以待你这么好,是不是瞧上了哥儿生的好颜色?”
“……他不是断袖。”沈寂皱了皱眉回道。
“这可说不准,我前阵子瞧那梁家公子因为不想娶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最后好容易才说实话,说自己是龙阳之好……从前看着不也是可正常的一个么,因为长相好还有不少小娘子暗许芳心呢。”长风不无担心道。
“他喜欢女人。”沈寂下意识回道。
长风这时倒是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哥儿怎么知道?殿下喜欢哪个女子?京中从未听说过啊。”
沈寂怔了一下,收了口。
……
那日之后,沈寂便没再见过段渊。
恒王段睿正在四处调查和合安阁起火一事有关的人员,她为避风头日日待在府内,为接下来的乡试做着准备。
她那日得段渊提携保荐,亦被破格录入参加乡试者的名单之中,京中盯着她的人甚多,还是少出行能避免些麻烦。
只是七月初,沈家名下的商户之间是要做年中汇总校帐的,老夫人年迈,沈柏如今又实在指望不上。
沈家大房顾着西北的生意,早年便在西北一代发展了,而沈柏的父亲也就是二房的老爷,从去岁年末便去了疆地考察,现在还未归府。
整个沈家也只得由沈寂出场主事。
对账一事由沈家的邱管事负责,早前便派人来传了话,说是将地点设在秋月楼。
一路行过去,天气还算不错。
长风却有些担忧:“这邱管事仗着是大房一手提携上来的人,向来都对哥儿不大尊敬,今日是众商户聚集的日子,不知他会不会当众为难哥儿。”
大房一家虽身在西北,但却也在府中留了几人,为着便是插手京中这边的生意。而自家寂哥儿因着是外室归祖的身份,从最初接受沈家大小事务便遭到了大房那边的强烈反对,直言她出身卑贱,不可承大事,否则定要有辱沈家门风。
那时大房一心想让长子沈徽回京,邱管事明里暗里也助力不少。
好在自家哥儿不卑不亢,万事皆从容应对,最后这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到底还是让大房有了忌惮,又有老夫人这边一力扶持,这么多年,到底还是熬过来了。
沈寂没说话,站在秋月楼外,望了一眼里间,已能感受到喧哗的热闹,缓步走了进去。
老远便能听见一人的声音,在长桌前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眉眼温和却不失精明,笑的时候声音朗朗,看着倒是个极好说话的模样。
“诶哟,大公子来了?”邱山正招呼着各家商户,一侧头瞧见沈寂,面子上做足了恭敬样子,快步行过来,笑容妥帖。
“这么热的天儿,长风你也不知道给寂哥儿撑把伞,”邱管事看向长风佯怒,又指了一旁自己的伞道,“寂哥儿一会儿便撑着我的伞回去吧,暑气湿热,还是要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沈寂轻颔首应了,没说什么,抬眼看向这些纷纷起身的商户,道:“都坐吧,今日只是账目汇总,大家不必紧张。”
大多数人还是领会过沈寂处事的手段,面色带了几分惶恐,答话答得也恭敬。
几番来回下来,京中的商铺账目几乎报了一大半,较去年来说,还是能好上不少。
“都是寂哥儿慧眼独具,前年普洱滞销,是您说的全盘收下,令咱们好生保存着。今年普洱在京中盛行,这茶还偏偏是陈口的才更有味道,咱们北边十六家商铺都回了春,比去年收益整整翻了十倍!”说话的人言辞激动,难掩喜悦。
沈寂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殷掌柜客气了,茶铺能回春,是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非我一人之功。”
沈寂说罢,看了一眼他身周,想着何掌柜向来都同他待在一处,便开口问道:“何掌柜今日没来吗?”
“这……”殷掌柜神色有些踌躇,看了一眼邱山之后道,“粮行事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邱山接了过来。
“我正要同哥说何良呢。哥儿年初才给他放了重权,他今年把持着北边近十家粮行,结果呢,做了半年几乎把本钱都赔了个干净。他美其名曰说今年收成不好,咱们应给小商户缓口气的机会,可咱们是从商,不是去救济他人!纵使沈家不差这些钱,也不能让他这般糟蹋,”邱山望着沈寂,眉头微皱,道,“要我说,哥儿也不该如此重用他,没见他有什么大本事,倒是给纵出一身坏毛病。”
沈寂半晌未语。
今年的确收成不好,而她当初看重何良也正是因为见他为灾民搭篷施粥,救济孤寡老人。他有本事亦有善良,这样的人从商,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但他却和邱山锱铢必较的心性恰恰相反,故而邱山对他无法把控,今日当着她的面这般谴责何良,就是为了要把他这个好位置换个自己手下好控制、能听话的人去。
“粮行收成不好亦不都是他的错,何掌柜前几年成绩皆不错,邱管事何必只看眼前?”
“可是哥儿去年为了激励咱们不还说选贤任能么,咱们好些兄弟忙活了一年多,做出的成绩可比何良好多了,哥儿难道还要私心偏袒他吗?这可会让兄弟们寒心呀。”邱山虽是笑着,言辞间却隐带逼迫之意。
“哥儿,也不是我针对何良。您看看,”他一勾手,在人群之中招出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虽年轻,可今年管的粮行却比去年利益足足多了三倍,要我说,真是后生可畏啊。”
三倍?
沈寂微皱眉,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得那边一张扬男声响起来。
“不知邱管事说的这个三倍,是以次充好的三倍,还是以陈作新的三倍。”
沈寂回头,瞧见正是楚明盛的儿子,楚蔚之。
“沈家哥哥,我劝你还是要好好瞧瞧,邱管事连同这人在西边可是赚得一手烂钱,纵使沈家名声再大,也抵不过他们这样作践。”
邱山面色一变。
沈寂眉眼寒了几分。她心中亦有猜测,今年收成这般不好,若非在贩卖时暗中使了手段,又怎么可能得三倍之利?
“哥儿,别听他胡说!”
“今年西边一共就收得三万石,我家便是开粮行的,以常理来讲,须得有九万石方能及去岁一倍,还请邱管事说说,你这三倍的利从何而来?”楚蔚之挑眉望向他。
“你!”邱山咬紧了牙,却没说出来一句话。
“我今年确实是事忙,很多事情不能面面俱到,不想竟有人敢耍这样肮脏的手腕,”沈寂扫过那二人,眸中泛冷,侧头道,“长风,好好调查此事,凡是涉及其中者,一律重罚。”
“是。”
“今日的会就开到这。邱管事,”沈寂一双眸子凝住他,语气寒凉如深潭水,“你好自为之。”
沈寂雷厉风行惯了,真动了怒,邱管事也不敢驳,虽面色不佳,却也只能低下头道:“是。”
这边的事刚处理好,那边楚蔚之已经伸手搂过沈寂脖子,模样倒是亲切,油嘴滑舌道:“沈家哥哥,好久不见啦,我爹想你想的厉害,可你最近总是不得闲。”
楚蔚之比她小三岁,也算是她瞧着长大的,因着家中长辈的缘故也一直同她十分亲近,如今身量超过她,一见了面边爱这样揽着她。
“没大没小。”沈寂瞧他一眼,见他笑嘻嘻地在那里自夸,便也由着他了。
“近日事忙,等忙过这一阵子便好了。”被他缠得没办法,沈寂开口道。
“我最近也忙,我爹非让我去考科举,我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瞎扯。院试不也考得不错?”
“那也比不过沈家哥哥啊,听说哥哥考了个案首,还被破格提拔,直接准你参加乡试!”
“你今年不考?”沈寂转过来,问他。
“我本来不想考的,我年岁小,再准备几年不是正常?”楚蔚之边说边摊了摊手,无奈道,“可我爹看你那般厉害,非得让我向你学习,今年也要我参加……”
楚蔚之瞧着沈寂,心生一计,道:“要不劳烦哥哥给我辅导辅导?”
他这话还没说完,却感觉沈寂的步伐骤然顿住,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沈寂快速转身,声音顿了顿,道:“蔚之,这边走吧。”
“啊?”楚蔚之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得那旁一男声响起来。
楚蔚之回头,瞧见一白衣男子。
男子清隽矜贵,眉眼疏朗,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的那人身上。
语气慢条斯理,分明不带什么情绪,却无端让人觉得有压迫之感。
“沈考生,你跑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