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谜》厌门

30、第29章

　　车开上四环，程灼放松下来，偏头对姜夏说：“密室里发现的那姑娘，昨晚醒了。”
　　姜夏一听，有点兴奋，但还没来得及问出话，程灼一盆冷水又泼过来：“可她精神状况不对劲，意识涣散，也像刘建群一样，疯了。不过没他疯得那么厉害，但这也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失去了正常活力，也就没什么攻击性了。”
　　姜夏叹口气，“一个线索又断了……不过，曾在那宅子里出现的两个人，现在都疯了，是不是说明她和刘中祝诅术的事情相关？”
　　程灼手指在方向盘上连续叩击：“应该是这样。所以，必须要查清这姑娘的底细，以及她和刘建群的关系。”
　　姜夏默默点头。
　　程灼想了想，又说：“这事情还有一点比较奇怪。从刘建群发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一个月。刘家给的消息是，这段时间，除了我去筛查器物和后来家政做了次清洁，再没人进出过那间宅子。如果那姑娘和刘建群有关系，无论是桃色关系还是其他什么，那她至少应该在刘发病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密室。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正常人，在那种低温密室里，没吃没喝过了二三十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夏恍然，自己这两天一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程灼这番话算是点破了关窍，事情明显有违背常识的矛盾之处。
　　程灼接着说：“如果她是在刘发病后才去了那栋房子，又为什么会独自被锁在密室里。小黑做了实验，密室只能从外侧开关。”
　　姜夏回忆着那姑娘被发现时的惨状，补充道：“而且她身上的伤痕太多了，像被狠狠打了一顿，才丢进的密室。会不会是刘建群发疯袭击了她，又或者……刘家谁有打人的嗜好吗？”
　　程灼苦笑否认：“虽然那一家都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但据我观察，他们也都不是那种擅用暴力的人。至于刘建群，他是在奥森旁边常住的家中发病的。发病前，他高血压又犯了，所以那几天一直在家休养，结果就发疯袭击了刘君亮。而且他疯起来的时候，我旁观过，攻击部位好像是有偏好的，倾向于袭击人的头部。”
　　姜夏若有所思，脑海中划过疗养院那个疯女人被她们打断的自残动作。

　　熟门熟路到了会所，停车进门。这次不等自动上门的服务，程灼一踏进简约风的大厅就四下搜索，直接指定了一名中人之资的小哥来给她们服务。
　　这个服务员小哥的制服前别了块金属工牌，上面是027的标号。人很年轻，目测也就十八九岁，看起来还没修炼到位，笑起来让人浑身不适，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
　　程灼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纯白色卡片，伸到小哥面前。姜夏觉得自己能从她飞扬的眉眼中读出一丝洋洋得意。
　　登记完信息，程灼无视了马术、高尔夫、温泉等诸多眼花缭乱的项目，只勾选了私人休息空间一项。小哥毕恭毕敬领她俩进入园区，穿过草坪，进入一个外观看起来颇像艺术馆的长而窄的流线形单层建筑中。
　　内部装潢也颇具艺术气息，抽象、水粉、油画，各种流派的画作在墙壁上跟随走廊向前逐一铺陈。
　　到一处房门前，小哥刷卡，引两人进入房间，原来是个颇似酒店的套间。装修以实木为主，风格也和大厅一样，颇为大气。
　　小哥把卡递给程灼，礼貌笑问两人还有什么需要。
　　程灼笑得高深莫测，转身在姜夏对面坐上沙发，慢条斯理说：“最近我哥刘建群，怎么不来了？”
　　这小哥抬眼看了下她，面色有点僵：“抱歉，客人的隐私，我们并不清楚。”
　　“哦？是吗？他上周这个时间就和我约好来这里，结果一直爽约……算了，也不为难你了，和他一起那个妹子，最近也没来吗？”
　　小哥点头。
　　程灼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右手放松搭上沙发扶手，满口胡话，乘胜追击：“她可能即将成为我新嫂子，会所客人里有没有她熟人？我正好去拜会一下。”
　　小哥警惕起来，又露出僵硬的神情：“客人隐私我们不便透露。”
　　程灼从扔到一边的拎包里拿出一只鼓鼓的钱包，笑得很好看，“我记得你们这儿的规矩，是可以收小费的，对吗？”
　　小哥听到这话，神情有点跃跃欲试，却又很快低下头去，拙劣掩饰住情绪：“的确是这样，但……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话音未落，程灼一下抽出一厚沓红色钞票，姜夏在旁边目测，觉得至少上万，没见过世面的内心顿时受到震动。同时，她也懂了程灼为什么要选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小哥。
　　谁料下一秒，小哥掉头就走。
　　姜夏瞬间以为判断失误，这哥们人品真的近乎圣人，行动这是要落空了。看对面，程灼的脸色也立即黑掉。
　　结果，他只是开门确认了一番门外状况，就关好门，连上了几道锁。回到原地，神情严肃，没再微笑，双手在身前交叉，上身微微前倾，呈现了一种更虔诚的姿态。
　　这番变故发生在眼前，姜夏差点笑喷，但考虑到打工人的心酸和自尊，避免节外生枝，还是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程灼咳了两声，没好气把那沓钞票递出去，瞬间被双手接住拿走，妥帖收藏。
　　小哥整理完制服，让他这厚厚的一笔“小费”看起来全无踪迹，接着就连珠炮一般，径直开了口。
　　“刘语楠小姐其实算是会所的新客，大概不到一年前才和刘老板一起频繁出现在这儿，她的职业是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因为每周过半的时间，她大概都在我们会所里活动，持续到一个多月前。之后就再没来过。当然，刘老板本人也几乎同时停止光顾我们会所。不过，刘语楠小姐在这里熟人很少，只有一位女士，安杰丽卡，她身边人一般称呼她为A姐。她是南边两公里外那个丽卡俱乐部的老板，听说还兼做礼仪培训。”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消息通报，潜台词巨大。虽然有了些揣测和心理准备，但还是听得两人反应不能。
　　程灼只来得及在心里感叹：没想到刘建群和病弱妻子相互扶持几十年，在商界树立了如此模范的夫妻形象，背后却和情人过得这样逍遥自在，怪不得刘君亮整日里阴阳怪气，脾气不好，看来有家庭原因喽。
　　姜夏没接触过那个已然疯掉的商业大佬，不了解他，只在心里发出看客的冷笑。

　　情报接收过后，两人达成共识，下一步就是去接触一下那个传说中的A姐，看看她能否提供刘语楠的更多信息或者之前的行踪。
　　和服务员小哥确定了A姐当天并没在会馆出现，并且近期都没现身之后，程灼就打发走了他。小哥深深鞠了一躬，显示出他发自内心的尊敬，接下来才倒退着，机械一样出了门。姜夏旁观得哭笑不得。
　　对面，几通电话过后，程灼一脸坏笑，起身坐到姜夏身边，“你猜，A姐到底是做什么的？”
　　姜夏看她一脸不怀好意，心里有了大概方向，眯起眼睛，往猥琐的角度猜：“不会是小姐或者老鸨吧……青楼那种。”
　　程灼一脸做作的嫌弃：“哪能叫青楼呢？人家扯的幌子高大上很多，培养的都是高端名媛和模特。”
　　“这个A姐原先在京圈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好几个大家的新夫人，都是出自她手下。但不知是赚够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变故，诸如被新夫人有权有势的老公封杀，她最近一两年沉寂了很多。不过……虽说现下风光不再，但相信她手里应该还握有很多秘密和内幕。”程灼一边笑得颇有深意，近乎猥琐，一边伸手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折下一小串青色的无核白小葡萄，一粒一粒吃起来。
　　姜夏和程灼接触越多，越发现这人外表极具欺骗性，女王和神棍的模式切换下，是一颗不羁的心。武力值虽不行，胆色却了得，还有很多恶趣味，这方面倒和隋逍很是相像。在他们身边，再沉重的事情，也并不那么难熬了。
　　姜夏看着程灼得意的吃相，有点好笑：“我们过会儿直接去拜访她吗？”
　　程灼摇头：“no，no……我看了下，那个俱乐部下午五点才开始营业，是通宵那种性质的。”
　　“这样啊……那见了她，该怎么打听消息呢？她背景这么复杂，单刀直入一定是不行的吧，金钱收买估计也……”姜夏眯眼思考，“需要一些策略，比如，像你刚才套话一样……”
　　“策略，策略……”程灼在心里默念。忽然她灵光一闪，“我们可以用地位施压嘛，现成就有可以借来一抱的大腿。直接假扮刘建群的艺术品总管好了，借口要向刘语楠送礼，却找不到她的人，因此去她那儿打听一下。礼品也是现成的，那个青铜爵复制品就很好啊，复制了一对，隋逍去陕南盯着一个，他店里还有另一个。用来唬人足够了。”

　　方案既定，在程灼“扮什么就要像什么”的强烈要求下，两人用五点前剩下的时间，去了趟商场，买了两套西装。
　　看姜夏浑身别扭地从试衣间出来，一身深灰色的小套装，已经换完装的程灼，没忍住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太像样了，说是刘家真正的总管妹妹也很有说服力啊。”
　　姜夏抿嘴笑，“我还是做你小跟班吧。”
　　两人绕路经过潘家园，带上那个复制的青铜爵，紧赶慢赶，在五点半到达了丽卡俱乐部门前。
　　这个俱乐部也是一个单体建筑，三层小楼，周围稍远处是仓库一样的房子，环境有点荒凉。和乐源会所很不同的是，这里外墙装修老旧，深蓝色玻璃幕墙，很有八九十年代的风范。
　　奇怪的是，俱乐部玻璃大门上挂着巨大铁锁，牢牢上锁，一点也不像正在营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