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美人》秋枫暮雪

20、19岁

　　　小美蹲在地上呜咽不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哭完了。小美看着神台心道，果然是迷信。她肿着眼睛回家了。

　　回到家做好家务小美就去睡觉了，她躺在被窝里抱着沙漏又开始嚎嚎大哭。晚上小慧回来时，看到姐姐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小美眼睛都睁不开了，肿痛得厉害，她干脆也不起床了。小慧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吓一跳，小美让小慧先瞒着，装病在床上先休息一天。

　　小慧用毛巾给姐姐敷着，然后又去药箱里找了滴眼液。小慧默默地陪着不怎么说话的姐姐，她知道姐姐定是哭了，这段时间姐姐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小美在房间躺了一天两夜，总算好多了，她起床后沉默着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自从定了日子后，向绍清倒是没怎么来了，只是中秋的时候来吃了一顿饭。

　　张母看着小美的眼睛和神情就知道，必定又是那个于浩洋招惹了她。于母指桑骂槐，骂骂咧咧了一早上。

　　小美烦了：“你要说就说我，说别人干什么。”近段时间小美越发地与母亲对着干了，以前从不反驳的她开始了各种反驳。

　　于母倒是忍了好几天，但本就脾气火爆难免憋不住：“你整天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于浩洋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怎么的，我找他去。”

　　小美一听不受控制地把手里的不锈钢盆甩在了桌子上，“当”的一声很是刺耳。“我说了不要说他了，你就说我，要打要骂随便。”

　　张母一惊，小美本性温柔，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最近就跟刺猬一样了，一碰就炸。

　　张母更是把这些不满都算在于家人身上了：“就那几只白眼狼吧，这是要害死你，还要害死我们家。真是瞎了眼对他们太好了。”

　　“你自问到底诚心诚意地对过他们几次？你又给过人家几个好眼色？你又给过我多少好脸色？”

　　小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像头发怒的狮子。她一直就觉得母亲偏心，有好吃的一定是先叫哥哥妹妹的名字，干活一定是先叫自己的名字，什么东西出了差错只会怀疑自己。

　　印象里母亲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哥哥妹妹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知道她跟于浩洋在一起后，几乎天天都是冷脸白眼。曾经小美也就难过一会，但是现在开始有些怨恨母亲了。

　　“怎么的？你今天是要帮着他们家来对付我了？你还没嫁出去呢，你就是死也给我死远点。不要死在这个寨子里，晦气。”

　　“我才不死呢，为什么要死？我这不刚攀上好人家了么。得帮你把彩礼拿回来啊，不然你怎么会安心呢。”

　　张母急眼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给我滚，要死就死去。”张母从门后面操起了个竹竿，开始往小美的身上抽。

　　小美站着一动不动，打吧，反正已经麻木不仁了。小慧听到厨房动静太大，赶紧冲过去了。

　　小慧一看扑过去抱着姐姐，一边哭一边叫：“妈，别打了，别打了。”

　　张母打了一阵，怒气少了些。又看到无辜的小慧也挨了不少棍子，她停了下来，愤愤地看着她俩。

　　小慧哭着道：“妈，你别打了。”

　　张母瞪着小美：“给我滚出去！”

　　小美推开小慧就跑了，小慧反应过来追到了屋角边。只看到姐姐的身影消失在后山的一条小道里。小慧心揪着跑也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哭。

　　哭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赶紧去找还在外面干活的哥哥和爸爸。爸爸听后，让哥哥先去找。安慰了一会母亲，张父也出门去找了。

　　张家那么大的动静，一会于家和夏爷爷也都知道了。于浩洋一听，拔腿就往后山钻。

　　后山是荒山，指不定有什么野兽出没呢。即使没有，此时的小美也一定是害怕的。

　　两小时过去了，张父一直翻过后山找到小美的一个舅舅家，还是没找到人。夏爷爷便叫小慧去槐花寨让叔叔们帮忙找。

　　小慧眼泪就没停过，战战兢兢了一上午。怎么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找了一上午没看到小美后，于浩洋静静地坐在后山的一处平地上发愣。他开始自责，觉得那天在祠堂对小美的说的话以及动作都太过了。

　　小美变成如今这般，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他能怎么办啊。

　　于浩洋双手插在头发丝里胡乱地抓着，此刻什么都不想，只希望小美平安出现。

　　小美是在傍晚的时候出现的，她面无表情头发凌乱地回来了。回家后直接上楼睡觉去了。

　　小美既不吃饭也不起床，要么睡着，要么就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小慧给姐姐准备了好多吃的，看着姐姐不吃不喝也不讲话，只能坐在旁边默默流眼泪。

　　张父神情严肃，一直默默地抽着烟。张母沉默了一天心里又开始范怒了，她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于浩洋，就是因为他小美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张母自认为对他们够好了，凭什么害他们家，真是瞎了眼了。张母越想越气，越动气越动怒。

　　第二天下午经过于家的时候便忍不住停了下来破口大骂，从指桑骂槐到明目张胆。于家人本就都嘴笨，又都是小年轻被骂了半小时都不知道怎么还嘴。

　　张母骂他们白眼狼，骂他们舔狗，骂他们害人。骂他们早死的父亲和没用的母亲，还把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大哥数落了一顿。

　　没人回嘴，张母越骂越收不住了。什么肮脏，下流，恶毒的语言都出来了。甚至是恶狠狠地诅咒。

　　于母这个淡然的慢性子都忍不下去了，她站了出来反驳了几句。还争了个口舌，说浩洋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去攀她家的人了。

　　张母一听更加地暴跳如雷，她指责于浩洋是怎么怎么地祸害了小美，才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小美的婚事要是黄了非得跟他们家拼命。

　　张父站在旁边抽烟，既没劝阻也没加入。张平见母亲泼习惯了，看都不想去看。

　　小慧最近也没休息好，还混混沌沌地陪着姐姐。夏爷爷过来劝了几句也不管用。

　　张母是越发地收不住了，她双手叉腰像条疯狗：“还好你们父亲死的早，不然活到现在也会被你们这些没用的人活活给气死。”

　　于浩洋从惊呆到愤怒，终于爆发了。他拎起了旁边的竹子扫把，就要冲过去了。大哥和母亲慌忙拉住了他。

　　张母见状怎能败下阵来：“你真是有本事啊，怎么的吃不了白食就要打我？有本事你来呀，你打呀？”这时张父才赶紧拉住了张母，张平也过来帮忙了。

　　至此闹剧才算结束，所有的情分也结束了。于浩洋跟张小美怕是更没有可能了。

　　小美是晚上的时候才知道了此事的经过，她倒没什么太大的反映，在她看来这种事于浩洋确实做得出来。

　　小美本就饿了两天了，有气无力的。此时，她眼泛泪光，什么都没说。

　　第三天的时候家人开始着急了，小美再这么饿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但也没办法，不能强喂啊。

　　小慧想着姐姐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于浩洋，姐姐最想要的定是于浩洋的安慰，至少应该让他们见上一面。

　　小慧偷偷摸摸地去找了于浩洋，告诉他姐姐现在是第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只喝了点水。话也不说，神情呆滞，床都起不来了。

　　于浩洋心里也是着急的，只是他这种情况实在没法踏进张家的大门了。他想了好一会说道：“晚上不要关阳台门，还有把你家的大黄狗看着点。”

　　小慧点了点头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想着晚上怎么帮于浩洋放风。

　　于浩洋是晚上夜黑风高的时候带了把梯子去了小美房间外的阳台。爬上去后，顺便把梯子也拉上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小慧做好了一切准备，于浩洋来了后。她就关了姐姐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去了隔壁的客房。

　　小美看到于浩洋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无奈实在没有力气就是起不来。

　　于浩洋心里一阵绞痛，他听说了小美离家后闹绝食。但还是被眼前的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小美像是久病了一场，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脸都瘦了一圈。

　　于浩洋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把小美拉起来靠在他身上：“别说话，我们喝点水好吗？”

　　小美愣愣地看着于浩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于浩洋给她喂了点水，看到旁边有切好的苹果给她喂了几块。

　　于浩洋看着小美道：“好点了吗？还想不想吃？”小美点了点头，于浩洋把旁边的一个鸡蛋剥给她吃了。

　　小美吃完后，睁着眼睛还是呆呆地看着于浩洋。

　　于浩洋叹了口气缓缓道：“米儿，认命吧。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抓不住你，甚至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而且我的家人也都这么认为，只是我不甘心，非得闯一闯。没想到害了你。”

　　小美又开始流泪了，她拼命地摇头。她以为她的泪流干了，这几天一直没哭。没想到今天还能流出泪来，她靠在于浩洋怀里呜咽出声。

　　小美是不赞成这句话的，她一直觉得她对于浩洋的感情比于浩洋对她更强烈。即使于浩洋什么都不说，她也一定会冲过去表白。

　　“米儿，别哭。以前没可能，现在就更没可能了，上午我跟你妈妈……”

　　于浩洋顿了下，“如果，我说如果你家人还能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可以跪着去求得你妈妈，你家人的原谅，但事实我就是负荆请罪，我们依然没有缘分。”

　　小美哭得更响了，她心里明镜似地明白就是这么个结果。但是她想到自尊自傲的于浩洋要低声下气下跪，那就如拿刀剜她的心，她想她会晕过去的。

　　“米儿一向温柔而倔强，还很有主意，一定可以过得好。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选择更好的生活是对的。我们现在不谙世事，只有一腔热情。或许本就走不远。”

　　于浩洋最后叹了口气：“米儿，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我现在要是阻你，我将一生有愧。你愿意让我背负这么重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