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杀失败后》九九归十一

54、真相

　　千沅旧居依旧保留烧毁的原样，南呦呦站在往日的小院中发呆，白芷默默看了许久才缓缓靠近。
　　“往事随风，她不希望你活在过去。”
　　“我明白，阿姐只盼我一生欢乐无虞。”南呦呦弯弯嘴角，“那你呢？”
　　“……”
　　白芷此刻十分茫然，即使经过一天的时间自己也很难相信一直苦苦坚持的真相居然是个错误，多年付出眼看就要得偿所愿，结果告诉她报复错了人。
　　昨夜废宅中迎来第三人，却是昔日父君麾下的心腹大将黑狼，才知他是听闻白陌笙叛主一事寻人而来。
　　“少君没事便好，小公主，属下避世的地方也算得上世外桃花源，不如您带着少君随属下去那里生活吧。”
　　“狼叔叔，我不能走，我还有家仇未报。离望舒杀我父母，我定要拿他的鲜血祭奠，以慰他们枉死之冤。”
　　“原来您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日我和少君都在场，亲耳听见君上恳请离望舒杀了他以免妖族生灵涂炭，君后是殉情离开的。此战结束属下突然觉得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本打算找到您再离开，可少君说他一个人已足够，所以属下便想着先寻一处落脚的地方静候您二人归来。看样子，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
　　“小公主，属下一路赶来看见许多四宗的弟子，想来两界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您听属下的话，避世做个逍遥小妖别再去管那些无关紧要之事了。”
　　逍遥小妖，两个村子几百无辜的性命，千沅众多妖族，还有菀清......这一切犯下的罪恶让她如何安心做一个逍遥小妖。
　　白芷低头凝视自己洁净的手掌紧紧蹙眉，记起幼年与母后的温馨午后。
　　那时的母后性子未定，保留着少部分的少女心性，常常喜欢带着他们兄妹躺在密丛慢度时光，哥哥觉得这样太过懒散，索性溜出去躲开，只有她刚化形不久，没有能力逃离魔爪。
　　“芷儿，为何突然想要学习医术？”
　　“因为这样就可以减轻您的负担啊，母后，我想像您一样拯救众生，让其他人也能少点伤痛。”
　　她不知道那时说的那些话对未来的人生有多大影响，只单纯觉得她学着母后就能让她的小伙伴挨打之后快点好起来。
　　不知道是否看透了她的想法，母后摸摸她的脸，夸赞：“我家芷儿长大啦，也懂得拯救众生这个词了，不过母后的能力还称不上拯救众生，只是医者仁心罢了。”
　　“噢，那我以后也要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南呦呦见她许久不说话，便知她相信了黑狼，出声打断她的沉思：“芷姐姐，我曾见过一女妖，她在雨村行凶被当场抓住，还说她家主子与宿星掌门钱淮有来往，她口中的主子是你吗？”
　　“是我，没想到我因一念之差害死了这么多妖和人。”白芷抬头苦涩一笑，“我不是为自己脱罪，但千沅一事并非我本意。我让人假意与钱淮合作不过是想利用他对付妖君，谁料那小人狼子野心暗中摆了我一道，竟欲趁机一举夺下妖界。我与菀清是在逃亡途中相遇，相继几百年的陪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我从来都没有起过伤害她的念头，可她却因我而死......”
　　对上少女幽深的眼睛，愧疚如同冰冷的水漫上来欲把她溺死在其中，踟躇着抓住少女的手，“呦呦，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不能够弥补我犯下的错误，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呦呦。”
　　想象中的愤怒和质问没有出现在南呦呦身上，她只是很平淡地反握住白芷的手，向她坦白：“炎阳与你相遇之后，我就知道凶手是你了，阿苗姑娘很像阿姐是不是？她不是阿姐，是我用来诛你的心，你和阿陌兄妹相认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瞳孔猛然收紧，白芷呆立原地僵化住，原来自己妄图掩饰的真相早被人看穿，她开始认真审视认知中天真无害的少女，脑中突然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你......日夕的屠村案是你做的？！”
　　“是，我照着你的手法做的，像吗？”
　　“呦呦，你既然早明白凶手是我，为什么……你、你知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以四宗地脉为引开启千沅虚谷崖的往生阵。”南呦呦看见白芷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笑了，“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知道往生阵还会让你如愿设下对付离望舒，原因很简单，你从百晓得到的往生阵，是我给你的。”
　　似晴空突起惊雷，白芷不可置信盯着淡然如常的少女，下意识想要否认，但等她将一串事情连起来却又有迹可寻，从十年前偶然得知的消息到现在往生阵将成，无形之中好似有人在一步步推着她走。
　　心下骇然，她竟惶惶后退远离几步，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复仇，我连菀清都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因为我不是我了，南呦呦心道，却拿出早就编好的谎言：“白虎一族，有观往知来的秘法，我自一百多年前贪玩误入虚谷崖，借崖中煞气窥见后世，那时我便开始谋划改变，只是我修为薄浅受不住反噬，记忆时有时无。”
　　听了她的说辞，白芷慢慢平静下来，身上的冷汗沁入衣衫令人难忍，理智回笼，她自然猜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同少女窥探的未来大同小异，否则她不会在此刻被告知真相。
　　“呦呦，我大概明白你的用意，你我之间就不必假惺惺客套了，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南呦呦却还是多问了一句：“芷姐姐就丝毫没有怀疑我在骗你？”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骗，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相信一直认我作姐姐的你。我本就罪无可恕，为你做事是我求之不得。”
　　女子黯然道，一双眼睛满含希冀看向她，南呦呦回她一笑，“千沅的仇没有报完，往生阵还差最后一步，我希望借你之手让四宗心甘情愿踏入千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