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杀失败后》九九归十一

53、兄妹

　　相拥而眠，怀中的少女突然睁开眼，右耳紧贴的胸膛是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动了动手指，一团青光没入男子眉心，南呦呦撑起身体痴痴凝望着熟睡的人，忍不住抬手眷恋地描绘他的五官。
　　他长的极好，每一处都像是经过上天精心雕琢而成，而她最爱的便是如雪的长睫。不似女子的卷翘，垂下来时会完全遮住瞳色，抬眼看着人时也会遮挡一分，朦朦胧胧的如同晨雾。
　　所以一开始她虽惊于他的美貌却能够很快回神，因为，这双眼睛实在太让人疏离了。
　　拨弄那白睫几下，她俯身，近乎虔诚般吻了吻紧闭的眼睛，一触即离。
　　“阿离……”
　　月挂高枝，白陌笙应邀到了废宅，白衣女子满身血痕伏卧在地，如果不是背部微微的上下浮动，会误以为她已经撑不住了。
　　露出的半张脸与记忆中重合，白陌笙心中一涩，大步上前将女子半搂在怀，一手传送妖力一边轻声喊：“小芷。”
　　靠着他的女子身体一怔，随后似乎想强行坐起，只是刚刚一使劲便因为过重的伤势顿时丧失了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
　　白陌笙急道：“小芷，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妄动。”
　　女子再三尝试终是彻底放弃，索性就不再试图掩盖这副不堪的姿态，一声轻讽从她口中发出：“呵，星大人这是来看我的笑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陌笙辩解，平日万年不变的眉头都有了起伏，“小芷，是你派义禄与我联系，可是为什么你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伤了你？”
　　“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若不是你向他们告密，我又怎么会关进阎月山地牢遭受十道戒妖鞭，你看呐，这半身血污皆是拜你所赐，我的……好哥哥。”
　　一句哥哥唤醒深处的记忆，那个喜着粉衣的小姑娘总是爱跟在他后面追着喊哥哥，那时的他被缠得不耐烦凶巴巴地警告她不许跟着，小姑娘也不害怕，一脸明媚继续叫着哥哥。
　　可如今长大，他的小姑娘竟然怀疑着自己，白陌笙握紧手，低声道：“不是我，小芷，中间一定有误会，哥哥不会害你的，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就没有后续了呀，阿陌。”
　　突变的称呼让白陌笙一滞，他再缓缓看着臂弯的女子，青光一闪露出清丽的容貌。
　　“姑娘？！”几乎是瞬间醒悟自己入了套，白陌笙只呆愣了片刻便果断并指贴肩半跪请罚：“属下知罪。”
　　少女在他前方站定，垂眸紧盯下方紧绷的肩颈，淡然道：“这里只你我二人，想来你也不愿阿离亲自询问于你，既然如此，我有几件不明之事请教阿陌，阿陌同意给我解惑吗？”
　　“……属下定当知无不言。”
　　“白芷和你是兄妹关系，她与阿离有什么仇怨？”
　　“百年前妖王更替之日，主上杀了前任妖王，而前任妖王是我们的父君。”
　　南呦呦兴味盎然，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妹妹千方百计欲报仇，而哥哥却心甘情愿在仇家座下任由差遣。
　　“你不想为你父君报仇雪恨吗？”
　　报什么仇，说起来他们还要感谢主上才对，只不过小芷被仇恨蒙蔽住双眼，任他解释也不肯听。
　　白陌笙坚定摇头，“父君早年遭受偷袭被下了一种毒，此毒易扰心智，久而久之他便被折磨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同时间妖族爆发叛乱，父君弑杀成性渐渐迷失自我，主上受人所托前来平乱，可毒已入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酸苦上心，他停顿片刻又道：“我母后接受不了父君的死自戕去了，这一幕正好被小芷撞见。后来她被人趁乱带走，我寻了几百年，直到那次去千沅寻姑娘，才恰巧找到关于她的一丝线索。”
　　“恭喜。”
　　“属下不敢。”
　　“我是真心实意跟你道喜。”南呦呦扶人起身朝他盈盈一笑，“芷姐姐待我很好，她找到至亲我亦是高兴的。但是钱淮逼死了我的阿姐和千沅无辜的妖族，我想要当面问问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芷与千沅一战也有关系吗，他不敢深思，曾几何时，少女也是他拿真心宠爱的妹妹，如果小芷真的参与其中……
　　白陌笙低下头犹豫一番，才请求道：“属下知道自己没资格求情，可属下只有这一个亲人，无论如何求姑娘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赎罪。”
　　南呦呦看着他，幽幽道：“阿陌，我也只有阿姐一个亲人，她死在我的怀里。”
　　“姑娘……是属下逾矩了。”
　　“她算是我第二个阿姐，我会听她解释的，阿陌不用担心，只是你需要配合我演一场戏。”
　　故技重施，白陌笙躺在破院中凝望冷月，一身血污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探查的白芷见状气息一乱，显出身形奔过去。
　　“哥、哥哥你别乱动，我扶你起来。”
　　白陌笙吃力看向身旁女子，难得温柔道：“上蹿下跳的小兔子居然长成了如此贤淑的女子，父君母后知道了定会大吃一惊。”
　　“他们要是知道哥哥改了名更会大吃一惊。”
　　言语中含着一丝埋怨，白陌笙自然听出来了，伸手任白芷给自己把脉，语重心长规劝：“小芷，哥哥不清楚你在谋划什么，但无非与主上有关，他不是我们的仇人，事情经过哥哥会悉数告知与你，你即刻收手好不好？”
　　筋脉阻塞伤及内腑，白芷拿出一粒丹药喂给他，逃避回着：“这伤不难治，就是需要好好养着，我带你回千沅，妖君不会让人搜查那里的。”
　　“小芷……”
　　“哥哥还是省着说话的力气赶路为好。”
　　小心翼翼把人扶起，两兄妹正欲离开，却见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挡住去路，四目相对，南呦呦率先张口：“芷姐姐。”
　　白芷一愣，“呦呦。”
　　呦呦怎么会在这里？
　　她向来心思缜密，前后一联想便想通了关键，幼时十分依赖的兄长，想不到学会了把箭头对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