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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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大伯娘，你回来啦~”
“啊！小橘，你也回来啦~”
莫双双的身影刚出现在家门口，几个孩子也不玩跳房子了，呼啦一起围上去。
杨大丫更是一把抱住扒在她身上，轻轻拿毛茸茸脑袋蹭她手的小橘，然后埋脸，非常有礼貌蹭了回去。
“喵~”梅双双抬起猫爪爪在杨大丫头顶拍了拍。
院子里，正洗菜的张小草听到门外的声音，将韭菜往菜篮里一拢，起身的时候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三五步跨出院门，刚接过大嫂身后背着的箩筐，就闻到一股十分诱人的食物香气，好香，是肉香味。
张小草都不用问，就知道大嫂肯定是又从镇上带好吃的回来给她们加餐，好像自打公公陪着婆婆和大哥去镇上卫生院正骨，家里大嫂当家，这日子过的比过年还要好，顿顿有肉有汤，餐餐大米饭和白面馒头，早晚还有一杯牛奶。
吃食好了，家里几个孩子眼看都胖了一圈，连她自己都觉得最近长胖了，身上长肉了。
张小草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嫂的功劳，家里是有了大嫂，日子才会越过越有盼头，越过越红红火火，越过——
“弟妹，给孩子们一人拿一个包子。”莫双双看着门口一小群孩子，都是家里三个孩子最近交的小朋友，这几天玩的很要好。
“哎！”张小草回神应了声，回屋里将箩筐放下，掀开最上面的一块粗布方巾，一眼就能看见用熟悉的牛油纸袋装的包子，手摸上是还热乎乎的。
拿了一袋包子给家门口的孩子一人发了一个，孩子们一看她们也有包子吃，顿时齐刷刷将双眼亮成一排灯泡眼，毫不掩饰自己对包子的想吃和渴望，但再怎么渴望想吃她们也知道不能拿。
其中一个小女孩拘谨的摇头不肯接，忙拉起自己的妹妹小声对着张小草说道：“婶子，我们不能拿，给大丫二丫和树根吃吧。我和小妹明天在来找你们玩。”
张小草直接给包子塞到小女孩手里，弯腰笑道：“少不了她们姐弟三个，这是婶子给你的，路上拿着吃吧，啊。”
小女孩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好大，真的好大，比她的手都要大，禁不住吞咽了口口水，纯白面粮食散发出来的香气简不断引诱着她去啃一口，不断引诱她去——
好香，唔……肉，竟然还是肉包，啊呜！又软又香，好吃到停不下来，等小女孩回神，手里的包子已经啃了一半，嘴里还含着一块肉舍不得咽下去，一下傻了眼睛，她怎么就吃了呢？
一转头，发现小妹也正啃得香，一抬头就看见婶子对她笑了笑，笑得好温柔。
“好吃吧。”
小女孩重重点头，咽下嘴里的肉，说话的语速又快有急：“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包子，谢谢婶子，明天我给婶子家背捆柴禾过来。”
“我也要给婶子家背柴禾。”
“我也是，我也可以。”
“还有我，婶子你们家明天的水缸交给我，让我来挑水。”
其余小女孩也纷纷附和，想要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直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不白吃。
张小草挨个拒绝，指着柴房的方向：“你们自己看，家里柴房都堆满了，要是你们真给送来回头婶子还要背去你们家，怪麻烦的。”
“好了，婶子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想白吃，但婶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婶子是拿你们当自己孩子看，自家孩子吃个包子哪里还需要你们干活来还的。”
“都安心吃吧，包子就要趁热乎吃才香。”
张小草几句话下来，让一群孩子听得感动不已，大点懂事的女孩子都抹了抹红红眼眶，她们都是家里的女孩。这年头农村家家户户的条件勉强只能能温饱，想要吃点好的、尤其是像肉包子这样精细的粮食，说句实话，她们只在大人的嘴里听过，从来没吃过。
今天，她们也是头一回吃到，难怪大人们一直念念不忘，原来肉包子是这样的美味，咬上一口，满嘴生香，差点没给舌头都吞到肚子里。
包子好大一个，有几个孩子都舍不得一整个吃完，说要拿回家给自己妈妈也尝尝。
莫双双听着孩子们一声声童言童语，不由若有所思。
“大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莫双双停顿了两秒，摸着下巴，“明天上山拖一只野猪，给村里孩子们开个荤。”
“。”张小草乍舌，她感觉，大嫂，越来越厉害了。
“诶？妈要去打野猪吗？”杨大丫一脸兴奋问道，“我前几天还听麻子叔说，山里有野猪下山了，不过这两天好像又看不见了。”
莫双双听后，揉了揉杨大丫的脑袋，想说你当然看不见了，因为那群下山的野猪一家老小十口都被她薅进了童话乐园，现在正在蘑菇村养老呢。
“嗯，打一只，给孩子们都吃顿好的。”
“哦耶！”
几个孩子一听，直接蹦起，张小草张嘴倒是想劝劝，但随即又想到大嫂现在一身力大无穷的神奇本事，张嘴的劝说就变成了：“大嫂，打不到没关系，你的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莫双双抿唇一笑，妯娌两个并肩走进院子，“弟妹你还不知道我嘛，没有那个实力，我是不会去的。”
“嗯。”张小草现在已经养成了盲目相信的习惯，只要是大嫂说的，她就信，只要是大嫂想做的，她都支持。
“今天晚上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鸡汤都炖好了，大嫂，我先给你盛一碗。”
莫双双摸了摸还没有消化的肚子，弟妹的一片好心……一碗鸡汤，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堂屋里，都不用吩咐，几个孩子已经麻利摆上碗筷，然后坐在长条凳上翘首以盼看着箩筐里。
张小草每端出一份，几个孩子就发出一声哇哦，眼睛布灵布灵闪着光芒。
皮薄多汁的灌汤饺子，酸辣开胃的酱汁凉面、又大又圆的鲜肉包子，以及一串串烤的金黄酥脆的五花肉。
“妈，这些都是你在镇上饭店买的吗？”
“凉了就不好吃了。”
莫双双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几个孩子还想说的话，吸溜吸溜埋头苦吃起来。
堂屋外，杨二郎怂眉拉间扒门框后面只露出半张脸，鼻头耸动大口吸着空气中浓郁勾人的肉香，不住的努力吞咽口水，一眨不眨盯着堂屋里面看，都快把自己一双眼睛都瞅成了绿豆眼：“大、大嫂……今天家里的活，我都干完了。”
莫双双不疾不徐抿了口鸡汤，然后才侧身去看外面，语气冷淡：“厨房有红薯，你自己去拿一个。”
杨二郎：“……”
你们几个娘们在屋里吃肉喝汤，让他去厨房啃红薯，还就只给一根，这是人干得事？
“怎么？还需要我给你去拿？”
“不不不……”杨二郎立马什么心思也没了，拔腿掉头就往厨房跑，生怕跑慢了一步，他的好大嫂又要给他松松筋骨。
张小草回头看了一下已经不见人影的杨二郎，眼中的浮现过很多种情绪，这个一直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头顶上、直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的男人，其实……呵！也不过如此。
“那种人，没什么好看的，”莫双双招了招手，给张小草唤神，又接着往下继续说，“他现在吃的，都是曾经你和、孩子们吃的，你们可以吃，他也可以。”
“我没有看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张小草将头转过去，看着桌上这些她曾经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吃食，如今却天天可以吃到，细粮管饱，肉也是敞开肚子随便吃，她的一双儿女也一样。
不会再有人指着她们的鼻子说她们不配吃这样精贵的粮食，也不回再只因为多看了一眼肉，就会被打骂一整天。
这样的生活，是大嫂改变的。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喜欢喜欢。
“……家里没了男人，日子反而过的更好。”张小草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弧度，说出下半句。
莫双双竖起大拇指，狠狠表扬张小草说的对：“弟妹，你这样想就对了，就杨二郎那种货色的男人，人渣败类！不值得！”
“嗯。”
“喵~”
梅双双也跟着点脑袋，抬起猫爪爪就是一阵喵喵喵喵的指指点点。
张小草和几个孩子见了，都笑得乐不可支，一人夹了一个饺子给可可爱爱的毛茸茸递过去。
梅双双赶紧猛摇猫猫头，猫爪爪指了指肚子，意思是她吃得很饱，刚刚在甜甜哪里喝了一大杯特制的红豆奶茶，她一点也不饿。
“我们家小橘真聪明，说什么都能听懂。”杨大丫揉了揉乖巧团在她身边的毛茸茸，欢喜的表情全都表现在脸上。
梅双双拿猫爪爪轻轻拍了一下女儿——我是你妈，不许揉，没大没小。
“哎呀，小橘别呀！揉揉嘛揉揉嘛，我明天去河里给你捞小鱼小虾哎……你就给我揉揉嘛。”
莫双双听着杨大丫这一句，突然就扶额叹了一声，低喃：“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家门口这么大一条河，她怎么就没想到在蘑菇村也挖一条河出来，养些鱼虾呢！
“大嫂，是又头疼了吗？”张小草放下筷子就已经往外跑，“我去喊古大夫过来一趟。”
莫双双赶紧给一把按住，眼珠灵活转了一圈，张口就来：“我刚才说，是想一起跟着孩子们去河边，捉两条鱼回来，我们换换口味。”
张小草啊一下，知道是自己会错意，喃喃：“我刚才还以为大嫂你——”头上的伤口又不好了。
“小梅，小张……在家里吗？”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散了张小草后面还未来得及脱口的话，妯娌俩看了一眼，同时起身一道走出堂屋。
一看是隔壁的蔡大娘。
“我这……”蔡大娘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的语气也颇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吞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孩子在一块玩就玩吧，咋还能给那么老大两个大肉包子。”
刚才，她的两个孙女拿着两个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回家，说要给爷奶还有妈妈吃，她过去一瞧哎哟，大概还有她半个巴掌大的白面包子，里面满满实实塞得都是肉，香喷喷的猪肉。
一问才知道是隔壁两个婶子给的，隔壁家两个婶子那不就是小梅和小张嘛。
被孙女哄着吃下一半的一半，蔡大娘好半天才回神过来，她活了大半辈子，肉包子也不是第一回吃，但像今天这样鲜香到能让人把舌头一口吞下去的肉包子，说心底话，还真是头一回。
莫双双推了推张小草，示意她说话。
张小草点头，刚才蔡大娘话里的意思她也听出来了，笑着把话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就两个包子也值得大娘亲子自上门来说谢，想这些年来我和大嫂也没少受大娘你的照顾，颜颜和笑笑我都是当自家孩子看的，自家孩子吃两个包子难道还吃不得了。”
蔡大娘连忙摆手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两人又说了几句，蔡大娘赶紧把手中的大瓷碗递过去，磕绊着说：“这碗抄豆子给孩子们当个零嘴吃吃……若是不收下，我明儿都不好意思再让颜颜笑笑过来玩了。”
“那行，我就收下了。”没推辞过，张小草也就收下了，回头让大丫将空碗送过去，捎带抓了一把水果糖放碗里。
莫双双见张小草这细心的回礼动作，又瞄了眼柜子上所剩不多的水果糖，和已经空了的零食，托着侧脸心想自己应该要去供销社再补一次货。
她的钱和票还有不少，尤其是票，那玩意还有使用时限，超了它标的那个时间就会过期作废。
正想着是明天去还是后天去，门外想起杨大丫的声音：“妈，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叔叔找你。”
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找她？莫双双纳闷是哪个叔，一晃神一个人影已经大步走进堂屋，后面还跟着一个个头不高双手拎着各种礼品盒的年轻小伙。
“大妹子，我可找、着……着，你是大妹子？”
莫双双嗯了一下，原来是黑市上认识的那个叔，姓周什么振邦的，这么急匆匆过来，看来是那两面蘑菇小圆镜已经顺利出手了。
“要不是你头上还缠，缠了……”周振邦定神看了一会，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是在确认，又似乎是不敢置信，只能用手指指了指莫双双额头还缠绕的纱布，实话实说。
“……这个，我都不敢认。”
周振邦一开始是真的不太敢上前认，要不是看着对方缠绕在额头上那条让他感到熟悉的纱布，接着又对他嗯了一声，他想刚才第二句接着应该就会说是自己找错了人。
其实，也不能怪他不敢认，实在是对方变化太大，想几天前，对方在黑市穿得那一身破破旧旧低调无比，也就是他当日瞧着实在面生，头上又缠着一条纱布，想着对方第一次进黑市应该是家里急需要什么，又或者是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这才上去搭话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哪里知道，就是那一个搭话，让他抓住了机遇，今天再次登门，也是想继续发展那个机遇。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连心情也变得忐忑不定，打进杨家村问了住址一路打听，最后人是找着了，但！不敢认。
周振邦再一次暗暗打量穿着一身崭新的莫双双，皮肤白净，模样出挑，乌黑的长发松散扎在脑后，由一根青翠素雅的簪子斜插在发间，人微微侧身坐在堂屋的方桌前，一只手撑着脸，目光看着他，很平静，淡然。
端庄大方，优雅知性。
周振邦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两个形容词，随后莫名就生出一股别扭的感觉，他直觉，农村应该养不出来这样的……沉静，或者可以说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弟妹，你领着孩子去门口玩会儿，我和他有事情要说。”
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张小草转头就领着几个好奇的孩子出门，路过厨房时顺便还喊走了杨二郎，不让他有偷听的机会。
“大、大妹子，你都有孩子啦？”周振邦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在门外领他们进来的三个孩子，好像其中一个女孩就朝屋里喊了声妈。
“你是过来问这个的？”莫双双不答反问。
周振邦张口摇头摆手，他连轴转车刚从长林县回来，回家后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蹬上自行车就和远房侄子肖第赶往杨家村，一路打听过来这才找到莫双双住的地方，所以，他肯定不会是为了问刚刚那句话来的。
“我想说，大……感觉再叫大妹子怪别扭的，”周振邦及时住嘴解释，看着如此年轻貌美的莫双双，他那一声大妹子很难再喊出口，咳咳询问道，“我拖一声大，叫小梅妹子吧。”
莫双双无所谓：“你随意。”
解决了称呼，周振邦也爽快，开门见山就问：“小梅妹子，你那个蘑菇小圆镜还有没有？”
莫双双见生意都自动找上门，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还想买房子呢，前几天村长过来跟她说了，沈家那头说房子肯定是卖的，过两天就让家里小儿子过来打证明。
便是周振邦今天不来，她这边肯定也会抽空去见他，毕竟买房需要钱，她手头的一百多块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有，你要多少？”
周振邦乍听，恍然间很没出息吞咽了几口口水，眼睛飘向他身边的肖第，似乎是想问问他刚才有没有听错，只见肖第对着他狠狠一点头。
周振邦霍然嘶了声凉气吸进嘴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反问句：“随我……要多少有多少的吗？”这是真的吗？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需要太多，”莫双双上下将周振邦扫了一眼后，送了三个字，“你没钱。”
周振邦：“。”
呃……？为什么她会知道我身上钱不多。
“买个四、五面应该是不成问题，”周振邦一边报出他今天想买的件数，一边眼也不敢眨的注意着莫双双的神色，见对方对他说的话没有似乎没有异议，才补充后面半句，“……不、不涨价的话。”
“不涨价。”莫双双给予肯定，她又不是那种黑心的商贩，一面镜子能在这个时代卖上一百六的高价已经算是奢侈品，“你要四个还是五个？”
“五个。”周振邦利索伸了一个巴掌，心里一个劲傻笑，没有涨价哈哈，可以多要一个。
“等着。”
一分钟后，莫双双将一个青翠竹条编织的花篮递给买主，周振邦低头看了看花篮的颜色，然后又默默抬头看了看莫双双发间插的那支簪子，他好像知道那支簪子是用什么材料打磨出来的了。
那是竹子的颜色，青翠素雅。
红、橙、黄、绿、青五种颜色，五面蘑菇小圆镜放在青翠的花篮里，非常招人眼球。
周振邦数了八百块钱并一叠票证一起放在桌上：“知道小梅妹子你需要票证，特地给你换的。”
莫双双不由对周振邦印象分又加了不少，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应该娶媳妇了吧？”
周振邦虽有不解，但还是坦然点头：“……嗯，娶媳妇了。”
莫双双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带回去给你媳妇用。”
周振邦眼睛一下就亮了，神色有几分激动：“这个是没有柄的蘑菇小圆镜吗？”
“是，也不是，”莫双双按了一下下面的开关，圆嘟嘟的紫色蘑菇盒被打开，竖直的那一面是小圆镜，托在手中的底盘是五种颜色不同的口红，“这是一盒口红，里面有五种颜色。”
周振邦在蘑菇口红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就惊呆了，他旁边的肖第也是看直了眼，这种口红和镜子完美结合在一起稀罕物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得不说，开了眼界。
“好、好好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
周振邦直勾勾看着递过来的口红盒，八尺大汉都结巴了：“这这这，给……给我媳妇的？”
话出口，随后猛然摇头：“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不能收！”
“又不是给你的，”莫双双摆摆手，“不过是一盒口红盘，给你媳妇你替她收着就是，我们这边，以后打交道应该也不会止于这一次。”
周振邦如何能听不懂莫双双的意思，当下便道：“小梅妹子以后若有差遣，我周振邦随喊随到，绝不推辞！”
“小梅妹子，这日后家里缺什么短什么，也尽管开口，我给你送过来。”
莫双双这下对周振邦的上道更满意了，也没有同他客气，直言开口道：“家里的确是缺些东西，你有没有门路帮我牵两只牛，最好是一公一母，还是奶牛。”
“隔壁庆丰县下面的红旗公社就有一个奶站，里面我记得就养着好些奶牛，只是他们养的那些奶牛，一般都是直接供给他们本县的奶厂，不会对外直接卖……”周振邦说着顿了顿，余下的话没有再说，拍拍胸膛一副这事就包在他身上的郑重，“我找找人，肯定给小梅妹子你牵两头奶牛过来。”
莫双双：“多谢。”
“那个，我想……退两面镜子再换一盒口红，可、可以吗？”
莫双双转身回房间走了过场，拿了两盒口红出来交到周振邦手上：“这两盒，卖出去再给我钱吧，和小圆镜一个价。”
周振邦一听和小圆镜一个价，立马摇头果断拒绝：“那怎么行，这个口红肯定不能和小圆镜一样的价格，我能看出来小梅妹子你应该是急缺钱用……”不然，也不会跑到黑市去，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这些稀罕物件是从哪里弄来的，但做人最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能搭上小梅妹子这条线，好好把握住，以后挣钱的机会还会少吗？不，以后挣钱的机会还多着在，上次那两个蘑菇小圆镜他刚到长林县彪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五百块钱，还说要是能弄到，都给他送过去。
出门一趟，挣了一百八，这生意可比他在黑市搞投机倒把挣得多太多太多，既不用提心吊胆承担风险，也不用四处打点上下，除了来回车费，剩下的都是纯赚。
周振邦不孬，也不傻。他知道这钱都是靠着小梅妹子挣得，不能人家小梅妹子实在，他就装呆不说，那样的生意做不长，做人要有良心，挣钱也要有底线。
前后一想，周振邦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又道：“不瞒妹子……上次那两个小圆镜我转手就卖了五百块钱。”
“那是你的本事，你卖多少钱，我不会过问。”莫双双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诧异，但心里却啧啧称奇，果然不管在那个年代，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有钱人。
曾经她也是不缺钱有钱人那一款，穿越之后，家徒四壁，要啥没啥，一切从头再来，个中心酸只有自己能体会。
周振邦听了这话，心里大定，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所以我想说，口红比小圆镜还要稀罕，同样一个价妹子你会吃亏……嗯，三百吧，三百这个价格比较适合。”
莫双双还是第一次碰见买家担心卖家会吃亏，不由再一次感叹这个年代的人都好淳朴，当然那些极品除外：“行，你卖了后给我六百。”
微微一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你拿着，随身戴着。”
周振邦顶着又一样递到跟前的东西，好像是一块长方形的木牌，再定睛一瞧，是木牌没错，语带迟疑：“……这是，送给我的？”这一回应该不是送给他媳妇了吧。
莫双双嗯了一声：“保你平安的。”
周振邦：“……”
一脸懵懂收下木牌，他见木牌上还写着几个字，像是用朱砂写上去的，低头多瞅了两眼……呃？
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看个感觉，男人的直觉，他直觉觉得这块木牌可能不是一块简简单单的木牌。
就像他刚认的小梅妹子，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神秘，所以周振邦懵懂归懵懂，话还是牢牢记在心里，回家里后他就找了一条棉线在木牌上面留的孔洞中串过去，将木牌套在脖子上，塞在衣服最里面。
这边周振邦和肖第刚离开，张小草就领着几个孩子进了堂屋，看着桌上一大堆礼品盒，欲言又止。
莫双双瞥见，对着张小草解释了一句：“他是我在镇上认识的，不是坏人。”
“那这些东西？”张小草的目光在礼品盒上落定，“收下没关系吗？”
“没有。”莫双双拆开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糖果糕点之类的零食，巧了吗这不是，正好省得她去供销社补货了。
“好了，不要想太多，笑笑。”莫双双轻轻一点在张小草眉心，笑容浅浅，“很多事情，等你自己发现比较好。”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一些比较好。
比如，她的身份。
“喵~”梅双双也从杨大丫怀里跳上桌，直击起身用猫爪爪拍了拍张小草，不要想那些，有双双在，不要说坏人了，就是鬼来了也要被双双一巴掌拍到树上挂着去。
张小草就手一把抱住毛茸茸，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太让人家破费了，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听大嫂的，不多想。”现在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她又不是吃撑了撑的没事干，尽瞎想。
“弟妹，我突然觉得……”莫双双说一半留一半，成功将大人小孩的注意力全部吊起来后，才轻轻一笑又说，“改天我带你和孩子们，我们去京都玩玩。”
总是窝在一个小山村多没意思，人生就是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莫双双估摸着等周振邦把那两个口红盘出手，她这边路费肯定是能攒够，京都那里转一圈，未来几年之内她应该都不会再缺钱了，最重要的是……
她想去京都，即使是换了一个世界，她仍然想故地重游，去看看。
张小草一愣：“……去，京都？”从来没出门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双喜镇，去京都，她好像连想都不曾想过。
几个孩子已经欢呼起来，都大力点头说要去京都，要去国家的首都，回来村里的小朋友不知道会有多羡慕她们。
“听说京都有一条长长的长安城，像龙一样长，守护着我们的祖国。”
“嗯，我还听说，京都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故宫，古时候皇帝住的皇宫，好气派的。”
“嗯，我也听说，去了京都还能看见很多红头发蓝眼睛的洋鬼子。”
“喵喵喵喵喵……”
莫双双看着几个孩子满脸兴奋期待的表情，伸出一只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个月月底动身，到京都刚好五月初不冷不热，可以好好在那边玩一玩。”
几个孩子纷纷伸出小手一个叠一个，齐声道：“好~”
梅双双将猫爪爪叠了上去，瞬间气氛就有了。
张小草也没有多做犹豫，搭上手：“大嫂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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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皓月当空。
黑暗中，莫双双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一声喵叫，屋内的窗户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推开，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翻窗而出。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套下来，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
片刻的功夫两道影子就到了虎头山下，阴气最浓郁的那处水库。
这里，也是莫双双的目的地，这几天她白天要进山找各种动植物移植进童话乐园，扩充多样化蘑菇村的环境发展，晚上也不会闲着，还要清理蘑菇村那一望无际的毒蘑菇。
白天晚上一通忙活下来，事情一多，也就忘了水库这边，直到今天下午终于想起来，可不晚上就赶来了。
一人一猫刚靠近水库，就看见水里，岸边，树上，草丛，黑压压一片都是鬼，大鬼、小鬼、男鬼、女鬼，鬼声嘈杂。
莫双双微不可见抽了抽唇角，这是白天都躲着不敢出来，所以晚上都撒丫子出来鬼话连篇，拉帮聚派开鬼鬼茶话会了吗？
“唉！也不知道这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唉！！”
“月啊！嫦娥仙子娘娘……我许愿！明年让我投胎去吧！求求你告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一声，让我去投胎吧！！！”
莫双双：“。。。。。。”
“傻小子，你想投胎，求嫦娥求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他们有什么用，他们是天上的神仙，又不管人间投胎的事。”
“就是，墩子啊，你应该求阎王爷求判官还有牛头马面才行，他们管这个。”
被叫傻小子，又被叫墩子的是一个中年男鬼，只见他抱着一根柳树枝哭得像个三岁孩子，如果悲伤能淌出一条河流，那么中年男鬼肯定能凭实力淌出一条大河来。
“我求了，我从头七过完就开始求牛头马面他们来接我，可是……可是，他们压根就不搭理我呜呜呜呜……。”
显然已经悲伤到极致，中年·孩子·男鬼已经哭到撞树，边撞边还在说：“我没办法，这才想求天上的神仙呜呜，阎王爷这不是也归玉皇大帝管嘛。”
“是哎！玉皇大帝最大，阎王爷当然也要听他的，墩子你说的对，我也来求求玉皇大帝，让他下令给阎王爷，赶紧派牛头马面过来接我们去投胎。”
“听起来像是有那么回事，哎哎哎……我也来求求。”
“求玉皇大帝要跪着求才心诚，柳树枝又不是玉皇大帝。”
旁边一个老鬼看不过去出声道，一群大老爷们抱着柳树求玉皇大帝，真是一群木脑壳瓜娃子的棒槌。
一时间，水库岸边一群鬼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跪在草地上求玉皇大帝，一部分只是看着，并且围在树下不远处继续开着他们的鬼鬼茶话会，彼此之间互不干扰。
突然，鬼群中一个老鬼问其他鬼：“诶？你们这几天有看到费大头赵小胖那几个吗？”
“没、没看到，说不定是闲着无聊，跑上河湾串哪个鬼亲戚去了。”
“说起鬼亲戚，我在上河湾也还有不少，明儿我也去串串，再不走动走动，鬼亲戚都淡了。”
“真好！你们还有亲戚能串，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你孤家寡人一个能有我惨，一群不孝子孙呐，竟然连我的坟也能挖错，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他娘的！”
“这个确实不能比，你家那群孝子贤孙的眼光是不太行，迁个坟都能挖错，砸蛋哦~”
“——噗嗤！”莫双双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笑了。
梅双双也诧异三连：“竟然还有人能挖错坟？那这样岂不是把别人的棺材迁了回去？别人的魂也跟着走了？”
“——猫？它它它它……”
“天啊？！我不会是耳朵有问题吧，刚才竟然听到一只猫在说话。”
“我也听到了。”
“刚才说那只猫说话的。”
“诺，那还站着一个人呢！”
顿时，一群鬼一拥而上围了过去，梅双双一个起跳，让一群鬼集体扑了个空。
“你们想去投胎？”
一阵冷风吹过，一群鬼齐刷刷呆立当场，迷之沉默。
半晌，才有一个鬼颤声巍巍道：“她，她她……可以看到我们？”
“是、是你，那天救那个孩子的人，是你！”又有一个女鬼出来指认。
莫双双点头：“是我。”
那女鬼又问：“你是杨大郎的媳妇？”
莫双双还没有说什么，梅双双已经抢先一步回答：“大师不是，我才是杨大郎的媳妇，我是梅双双。”
女鬼：“……”杨大郎的媳妇什么时候变成一只猫了？
“大师可怜我死的早，特地给我雕了这个橘猫的身体，让我可以在白天和人前出现。”
鬼群再次陷入迷之沉默。
良久，爆发出一阵热切的目光，齐齐看着梅双双毛茸茸的猫身体，然后又齐齐转向莫双双，那一双双鬼眼中冒出的绿光都能化成两道实质光束。
眼底充斥着，最热切的希望、以及想要同款的渴望。
莫双双没搭理他们：“通知一下，下个月中旬，这个地点，我送你们去投胎。”
一群鬼：“……”突然给他们一下整不会了。
“给你们这二十天时间，是让你们去通知其他鬼，一道赶过来投胎。”这样也省得她以后遇到一只鬼就开一次六道轮回。
“……真、真能去投胎啊，大师？”
莫双双上下扫了那个说话的男鬼一眼：“把你骗去卖了，有人要吗？”
男鬼：“……”人好像看不到他吧？
“大师，我们真的可以去投胎了吗？太好了，莲姐，我们可以去投胎了。”
莫双双看着之前那个认出她的女鬼：“他们可以，你不行。”
女鬼高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们也不行，”莫双双的眸光随后又落在几个女鬼身上，“你们都是自杀，去了地府，不会投胎，只会被投进枉死地狱，日日夜夜重复着死前那一天，没有尽头。”
几个自杀的女鬼一听她们不仅不能去投胎，反而还要被投进枉死地狱日日夜夜重复着生前死的那一天，不禁掩面痛哭起来。
“姨姨，不哭。”
一群小小的婴孩从水里飘出来，动作笨拙的安慰着女鬼。
女鬼们逐渐止住哭声，又重新看向莫双双的方向。
“多谢大师告知，那我们便不去投胎了。”
“这些孩子们都不是自杀，她们有很多还在襁褓中就被人狠心溺死在水库里，还请大师帮忙度化，送她们去投胎。”
“姨姨，不投胎，诗诗也不投胎。”
“画画也不去投胎，和姨姨在一起。”
莫双双的视线一一在孩子们身上划过，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幽幽的暗色，对几个女鬼说：“我说的不行，只是暂时的不行，你们还尚需在人间阳世攒一些功德，等攒到的功德足以抵消你们自身的罪孽，便可以去正常投胎了。”
女鬼呆住：“……”攒功德？
“请问大师，功德要怎么攒？阳世的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也没法碰到阳世的任何东西？”
莫双双抬手张开掌心，一个槐树制成的巴掌大木偶人凭空从掌心浮现而出，缓缓漂浮在半空中，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刚才还说的那女鬼就已经被那阵白光吸进了木偶里。
短暂的寂静，白光隐退，漂浮在半空中木偶人动了动手，之后是腿，最后是脖子。
由生疏到灵活，女鬼只花了几十秒就已经完全掌控了木偶人的灵活性，只见她轻轻一跃就落在草丛上，不过由于木偶人太小，女鬼直接一头扎进了草丛里，紧接着就在其他女鬼的惊呼中，木偶人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狂喜。
“啊！啊啊啊……我能抓住草了，我能抓住草了啊，莲姐，你看，是草啊！！！”
“……”莲姐想说，我知道那是草，我的两只鬼眼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能不要再尖叫了吗？
自杀的女鬼一共有四个，莫双双随后又拿出三个木偶人，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前几天在给梅双双雕身体时，顺手就雕了几个傀儡木偶人以备不时之需，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至于那些小婴灵，确定有一小部分都是想要跟着几个女鬼一起攒够功能才会去投胎，莫双双就地取材开始折柳树枝，剥柳树皮，然后用柳树皮开始叠忘忧星，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叠星星。
忘忧，忘忧，忘却烦忧。
看着这些身世可怜的懵懂无辜小婴灵，莫双双再一次对这个时代的人性刷新了认知，一个个还那么小，满怀喜悦来到人世，只是等待她们的并不是父母亲人的疼爱关心，而且狠心绝情的抛弃和溺死。
只一个杨家村的水库都溺死了二百多个女婴，可想而知在其他村长里又有多少。
莫双双并不歧视那些重男轻女，或者是不喜欢女孩的人，因为人是一种极致矛盾的生物，一个人人性的复杂可以让同为人的同类望尘莫及。比如这些婴灵的亲人，比如朱春英，身为女人，她做不到感同身受，反而对亲孙女狠下毒手，不为其他，就只因为亲孙女是女孩儿。
只是不歧视，并不代表她就赞同这样的想法，你可以不喜欢，你也可以不爱，但做人父母最起码要有做人的底线，既然选择生下她，就要为她负责，恶意的将之抛弃乃至溺死这种事情是在犯罪，同样也是在践踏人性。
生而为人，泯灭良知。溺死自己的亲骨肉，这种父母不配为人父母。
而对待这样的人渣父母，什么都不做好像不太符合她的性格，重男轻女是吧，不喜欢女孩儿是吧……呵呵！
“这些被溺死的女婴，你们之中谁是她的亲人，自己出来认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 2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