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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脱险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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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言见他咳嗽起来,怕他又呕血,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说话了。”说罢从怀中摸出日前赠予赵苏阳的匕首,运力于腕,斩向赵苏阳两脚之间的锁链,“铮”一声轻响,那锁链应声而断,这匕首虽然看着非金非玉,却能削铁如泥。
赵苏阳双脚不再受束缚,陈知言将他左臂架起来,右手托在他腰际,往树林方向奔去。
他此时被陈知言架着,虽然内息凝滞,但只要微微调整步伐,配合陈知言借力,运起轻功倒也不吃力难受,心下叹道,这人损了一条腿都能将功夫练至如此境界,也不知受了多少超出寻常的苦楚,若是健全之人,可怎还了得。不禁感叹同人不同命。
陈知言不知赵苏阳心里在想什么,看他神情凝重,以为他内伤难忍,进了树林,忙寻一处树丛,扶他坐下,关切道:“伤的很重?”
赵苏阳坐下,缓了口气,摇摇头道:“也不算很重,只是几处穴道被封,提不上气来,刚刚胸口挨了一下,想来连玉鹤也没下死手,还挨得过。”说罢,指了指背上,道:“还得劳烦陈半仙帮我把这几支劳什子剜出来。”
陈知言听他说话就笑了,道,“你刚叫我什么?陈半仙?”心道,他这伤受得,让性子比平时松散了不少,倒是不错。
赵苏阳笑道:“昨日你才说要离开两天,结果不出半日就相见了,难道你不是掐指一算,算到我大难临头,赶来现身相救吗?”
陈知言道:“半仙就半仙,总比先生强。我之前说离开是要去暗查逸王是否就此罢休伏诛,结果就让我查到,他果然还是有后招的,找了连玉鹤来劫你出来,我看他们不伤你性命,估计也是想靠你咸鱼翻身呢。你如今可是个香饽饽,两面都要抢。”
赵苏阳苦笑道:“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戗面馒头,味道平平却解饱。”想了想,又道:“你看见暗器伤我的是什么人吗?”
陈知言摇头叹道:“没有,我知道逸王的亲信找了连玉鹤来帮忙,便立刻追寻连玉鹤的踪迹,追到时他已经将你劫出来了。只有你俩,没见到第三个人。”
二人说话之前,陈知言已经帮赵苏阳将三支金伞蒲公取出来了,他捻了一支在手上,取下随身的酒壶,将上面的血迹冲了去,端详道:“这暗器果然机巧。不知道那玉笔飞鹤能不能就此罢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生火了,你且忍一夜,休息休息吧。”
赵苏阳点头同意,他此时是能不讲话就不想讲话,伸手入怀想摸一颗伤药应急却摸了个空,一时忘了自己虽然穿的是自己的衣裳,但武器药物悉数被收走了。陈知言见了,递了一颗伤药过去,道:“你穴脉受阻,这药比较温和,且自行调息试试,若是走不通,我再帮你。”他心知赵苏阳功力不弱,他既然说受伤不算很重,便先由得他自行调息。
赵苏阳伤药服下,只半盏茶的功夫,就觉得自气海起腾起一股柔和的暖意,发散式的往身体各处穴脉游走,知道是药力开始生效了,当下催动真气,让真气在几处受伤穴脉处汇集。那玉笔飞鹤确实下手留情了,加之陈知言给的这颗伤药虽然药效柔缓但极为对症,他调息之下,觉得胸前玉堂穴已经聚气顺畅,真气自玉堂穴经过时,胸中气闷滞涩之感全消,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此时天已经微亮,林中散了一层薄薄的晨雾,若是深吸一口气,就能觉得肺腑润畅,舒适得很。
赵苏阳眼光一转,见陈知言斜倚在不远处一棵小树下,正抱着胳膊,看自己,目光相对,陈知言先开口道:“看你的样子是大好了。”
赵苏阳点点头,道:“半仙不仅能掐会算,仙药也灵验,感谢至极。”说罢向他一伸手,道:“来口酒喝。”
陈知言摇头无奈一笑,将酒壶抛给他,道:“背上剜了三块肉下去,倒跟个没事人似的。那三处都是要穴所在,确实无碍么?”
赵苏阳打开酒壶喝了一口,他一夜滴水未沾,这酒乍一入口清冽无比,回味却甘醇,忍不住又喝了两口,赞道:“好酒!”抬眼看陈知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好像喝几口酒,内伤外伤就又都要发作了一般,笑道:“你这样脉脉含情的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个娇柔姑娘。”他这话说完,见对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得又道:“皮肉伤总是容易好些。刚才偷袭那人不知是功力有限还是手下留情,金针打得不是很深,所以当蒲公炸开之时,没能伤到内里,现在剔除了,只是在伤口愈合前,行气凝滞,那三根金伞蒲公若是经我师父或是我之手,此时我怕是这三处要穴俱损,要在床上修养些日子才行了。”说罢,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又道,“即便如此,刚才金针未拔除之时,也是异常难挨了,如今我才知道,本门的暗器如此厉害。”
陈知言听他说完脸上的表情才显得放心多了,若有所思,道:“这暗器,若是打在了四肢要害之处,没能及时取出来,便是什么后果?”
赵苏阳道:“穴脉瘀滞,久了,肢体便保不住了。若是打在关节处,准头和劲道都不失误的话,立时便就不成了,但这很难。即便是我也没有十分把握。”他话出口,心中突然一颤,一个闪念划过脑海,陈知言从始至终不愿完全透露来历,他一早跟上自己,确实至今都并未露出什么恶意,甚至还帮自己脱困,但他问及他来历,他总是含糊其辞,现下他问及肢体之事,难不成他的腿伤与本门暗器有关?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的腿……真的是自小伤的?”
陈知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哈哈大笑,道:“真的是自小伤的,你想到哪儿去了。”
天大亮了,那玉笔飞鹤并未找来,不知是没找到还是放弃了。陈知言道:“你和煊王的三日之约,还作数吗?如今你已经出来了,不如就此隐遁,不管他们了,如何?”
赵苏阳挑眉问道:“我若就此走了,你呢?”
陈知言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是一丝温暖的光,笑道:“这种事情,少牵扯进来一些无辜的人总是好的。你若是能脱离这乱局,我心里总归安稳些。”
赵苏阳苦笑着摇摇头道:“便是要走,也不该这么走。我自问从来都算不得磊落,但也不愿意做一辈子在逃钦犯。”
陈知言叹道:“早知劝不动你,却还是忍不住要多一句嘴。罢了,那咱们继续搭台唱戏,看他们各都扮了什么角色。”
赵苏阳皱眉道:“半仙儿啊,你这搅屎棍一般的性格……”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这么说可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摇了摇头,不禁失笑,刚“哈哈”两声,背上的伤口就被扯动了,疼得微一皱眉。
“好了良人,不管你我是什么,你还是别笑了,我且带你去个地方,修养两天,到两日后,你要有体力去闹腾才是。”陈知言说的地方,其实并不远,以二人的脚程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这地方离长宁道内城很近,是个比较热闹的城郊之地——一间茅草小屋,屋前一围小院。二人进了院门,见那小屋前一个少年正在烧饭,不用走近便知道饭已经快熟了,饭香四溢,少年回过身来,见到是赵苏阳,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高兴道:“大人!你这是被陈大哥救出来了吗?别回去了。”这少年正是玖月。几日的光景,陈知言在这少年口中的称呼已经由怪人变为了陈大哥,想来是相处不错。
赵苏阳被玖月一冲之下,背上的伤口又扯得疼了,陈知言拿烟袋锅子敲了一下玖月的脑袋,道:“别扑,你家大人身上有伤。”
玖月一听,大惊道:“大人,严重吗,伤哪儿了?你脸色确实不好。”说着便在他周身巴望起来,一双手想扶着他,又怕触到他伤口,颇为局促可笑。赵苏阳见了拍拍他肩头,道:“小伤而已,不碍事,你的饭烧好了吗,饿死我了。”玖月听了,脸上虽依旧满是担心的神色,也还是去麻利的把饭做好。
“你对那连玉鹤了解多少,他有没有本事追到这里?”赵苏阳在院里的木凳上坐下,略微展展筋骨。
陈知言道:“大隐隐于市,但他若找来,你我联手,还怕他不成?”
赵苏阳多年的经历使他谨慎惯了,听陈知言说得大大咧咧,觉得似乎稍有不妥,但想想还是算了,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细想自己这些年谨小慎微也实在是殚精竭虑累得很,这次便做一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买卖,且看又能如何。想到这里,心情突然舒畅许多,向玖月道:“阿月,有没有酒啊?给我温一壶。”
陈知言就坐在一旁抽烟袋锅子,此时插话道:“这房子虽破,却也是我的,你讨酒喝,怎地不问问我这个主家呢?”
赵苏阳笑道:“那且劳动半仙儿,帮我这俗人,烫一壶风花雪月的酒吧。”
“得嘞。”他笑着起身,找酒去了。
玖月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陈知言也将酒准备好了。赵苏阳酌了一口酒,这酒温热得刚刚好,冷一分冷冽,热一分温吞,和早上陈知言酒壶里的倒不是同一种,没有那清冽之感,只是绵软甘醇,微微的粮食甘甜,与酒气的辛香交缠,在口中漾开,和缓一片,血脉中都似是渗入了一分温柔两分酥暖,赞道:“仙人兄的酒好,这温酒的火候也恰到好处。”说罢,向陈知言举杯敬敬,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