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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牢狱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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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月喝了一口赵苏阳递来的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长风爷爷,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转个口讯给你。”说罢,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知言,似是有所顾忌。
赵苏阳道:“你且说吧,不碍事。”
玖月眼光在陈知言身上上下左右的转了不知多少圈,心里寻思这怪人不会是给自家大人下了什么迷魂药吧,从前要是让大人信谁,可是比考科举都难,还真不知这怪人是如何在大人面前金榜题名的。但玖月也还是有自知之明,明白大人的心思不是他这小跟班儿能够揣度的,便不再乱想,只是学着赵长风的说话口吻道:“你赶快找到苏阳,告诉他一年前七派之事东窗事发,吕刚在狱中承认他背后主使人是逸王,他受逸王指使伤七派掌门性命,意欲挑起江湖势力对抗朝堂,从而谋不义之事,还声称一年前伤了七人的便是苏阳。如今逸王已经软禁,反指吕刚诬告,他二人两相对峙,苏阳若回来定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一年前之事是否说得清楚都必定受牵连,不如且先躲躲,再做解释不迟。此次事态若是爆发,后果定然远超估量,苏阳贸然回来,太过凶险。”说罢,还似模似样的咳嗽了两声,道:“长风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赵苏阳听罢皱了皱眉,心道:师父让我回避?从此隐姓埋名吗?
玖月继续说道:“我说,这样一来,大人不就变成畏罪潜逃的凶犯了。长风爷爷说,这事圣上意在逸王,此刻若大人出现了,搞不好皇上为除逸王,要将大人连坐,即使不死,也少不了一番凶险的折腾,若此时大人不出现,虽然有个畏罪的污名,但其实也正好坐实了逸王的罪,皇上爱惜大人人才,待到尘埃落定,长风爷爷再上报皇上,找个由头蒙混过去,大人便又可以回来了。”
赵苏阳听师父的话说得自有他一番道理,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且如此一走,不知何时才能洗清这冤屈,若是做一辈子在逃钦犯,那滋味可不好受,说到底,自己也不算完全冤枉,虽然动机不一样,也并非受逸王之命行事,但那七人确实是伤在自己手上。赵苏阳此时正在天人交战,却听得远处又一阵马蹄声响,这回却是几十人。那为首的人向火堆这边大声喊话道:“那边可是赵大人吗?”
话音未落,这人已经帅马队来到近前,来人正是陆钧,他见到赵苏阳下马行礼道:“赵大人,事出突然,请赵大人与我们回去吧。”
玖月见这一众人等来势不善,在赵苏阳身侧小声急道:“大人,你现在快走还来得及。”
谁知陆钧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赵大人,陆某求您同我回去。我一家的性命,均在大人手上,若是大人不跟我回去,煊王殿下,便会要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玖月更急了,道:“大人,你快走啊,管他做甚?”
赵苏阳看了看陆钧,叹了一口气,道:“陆大人快起来吧,我同你回去便是。”
陆钧大喜过望,竟在地上磕了个头才起来。陈知言一直冷眼旁观,并未作声,此时贴近赵苏阳耳边轻声道:“没想清楚的事情,如何都不要承认。”
赵苏阳点点头,道:“自然。”想了想,从怀中摸出那把匕首,递给陈知言,“此番前去若是损失了,就可惜了。”随即又拍了拍玖月,继续向陈知言道,“帮我照顾一下。”
陈知言接了匕首又拽过玖月,道:“我且都替你保管着,他日还你。”
这时,陆钧旁边的一人上前,向赵苏阳行了个礼,道:“赵大人,下官是陆大人的护卫,吴永恩。感念赵大人大义,但赵大人武功非我等所能匹敌,所以请大人莫怪下官无理。”说罢,恭恭敬敬的端出一套手铐脚镣。
玖月一看就急了,骂道:“我们大人是看在你家大人一家老少的身家性命份儿上同你们回去,你还这等死性的要给我家大人上镣子,你是黄瓜欠拍,还是饺子馅儿欠剁?若是皮痒,小爷我不怕麻烦,给你挠挠。”说着就要冲吴永恩过去,被赵苏阳一把拽了回来。
陆钧见状忙道:“永恩快退下,赵大人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他若想走,刚刚便已经走了。”转而又对赵苏阳道,“还请赵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与我们回去吧。”
众人回城,赵苏阳虽然还住在自己当初的房间,但门窗皆被上了锁,门口窗口处各均有四个侍卫把守。赵苏阳躺在床上,他刚刚同意回来,一来是不想这事牵扯到陆钧一家老小,二来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说不上的哪里奇怪,此时他被软禁起来,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火,想道,这是老子不愿意走,如果想走,就是再加十倍的人来看守,也依旧说走就走了。他这么想着,心里涌上一股少年意气,就想出去转悠一圈,留一些痕迹,再回来,让他们知道什么门锁、看守,在他面前都是形同虚设,转念他又冷静下来,知道此时还是莫争一时痛快,去惹些算计之外的麻烦。想罢,他开始静心打坐,将真气运转了几周,觉得耳清目明,心中的烦躁之意大减,也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午饭后,陆钧来了,进门就又一个头磕在地上,对赵苏阳一番感谢。赵苏阳只是道:“陆大人确实不必如此,在下回来,只是不愿不明不白就成了在逃钦犯。”
陆钧叹了口气,道:“煊王殿下传召了,还请赵大人更衣随在下去吧。”
赵苏阳换上官服,随陆钧到了驿馆的后花园,远远见到亭廊边上一人长身玉立,似是正在喂池中的鲤鱼,正是煊王。这煊王是皇上的同母亲弟,将近不惑之年,大概是皇上如今最信任的宗亲。
当今圣上其人虽算得上勤俭明德,却生性多疑,所以自登基以来诸事亲力亲为,从不分权,没有将什么社稷大业交给兄弟帮忙打理,这次派了煊王前来,让兄弟出手办兄弟的案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一年前的任务,是直接受皇上密令,若是皇上不向外透露,就不会有人知道,但如今这事却好像变成了半公开的秘密,赵苏阳这些年的官场混迹的经验告诉他,即使如此,煊王问下来还是不能承认。官场如此,世事皆是如此,守口如瓶的人,才能有通路走下去。
赵苏阳走到近前,上前行礼道:“卑职赵苏阳,见过煊王殿下,王驾千岁安康。”
煊王将手里的一把鱼食都抛在湖里,掸了掸袍袖,道:“赵大人请起,不是正式场所,不用太过拘礼。坐下吧。”随后又点手吩咐旁边的一个侍人道:“给赵大人看茶。”
赵苏阳谢过礼,便坐下了。煊王将赵苏阳打量了一番,笑道:“赵大人似乎比前些日子在京内清减了些,这些日子受累了。”
赵苏阳回道:“王爷关怀,卑职感念。”
煊王道:“如今急召赵大人回来,是因为赵大人乃是一位重要的证人。赵大人或许听闻了,逸王意欲谋逆,在府中私造兵库,还暗害江湖中人意欲挑拨朝廷与江湖门派的矛盾,适而看准时机,借平乱护驾之名佣兵谋逆。如今,国子监祭酒吕刚已经承认,受逸王之意,将长宁道七大门派的掌门全部杀害,但一年前,有人将七位掌门分别致残之事,吕刚却说并非自己所为。本王听到一些传闻,这个江湖中人都在追寻的高手,便是赵大人,不知是否属实?”
煊王见赵苏阳不置可否,呵呵一笑,继续道:“其实这次逸王罪名已定,无论赵大人如何抉择,都不会影响逸王最终的结果,本王如此问赵大人,只是想看看,赵大人的心向何方。”
赵苏阳道:“卑职的心自然向着圣上。”
煊王笑道:“甚好,我再让你见一个人。”说罢,向旁边一点手。身旁的侍人会意,不一会儿,引上来一个人,这人身穿一袭黑色锦衣,锦衣上绣着暗红的花纹,正是陈知言。赵苏阳见来人是他,心中暗暗一惊,但转念就想起昨夜陈知言向自己言明,他只为入局,惊诧之意倒也不是太甚了。陈知言的脸上,如今又摆出了那副不卑不亢的高人姿态,目光与赵苏阳一对,轻轻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施礼,道:“见过王爷。”
煊王摆摆手,道:“陈先生不必拘礼,坐吧。”随后又向赵苏阳道:“听闻赵大人当日夜宴之上与陈先生切磋一二,甚是精彩。想必赵大人不知,陈先生,便是本王安排在逸王身侧伺机揭露他不臣之心的帮应。逸王可能至今还不知,私造兵库一事,正是陈先生帮本王查探清楚的。”
煊王正待继续说些什么,有一个驿馆的传事官慌慌忙忙的前来,见礼之后,道:“王爷,牢内急报,罪臣吕刚,被杀了。”
煊王饶是处变不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站起身来,道:“画押了没有?”
那传事官道:“不曾。”
煊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招呼一声左右,面色骤然冷了下来,吩咐道:“如今人证已失,赵大人便成了本案最要紧的人证,不得再有闪失,带赵大人去衙内牢里,安排一间天字第一号的上房,打扫干净,好生看守伺候,赵大人虽武艺高强,却也马虎不得,不能让贼人再有机可乘袭击人证。待赵大人完成他该完成的事情,本王亲排延宴,为赵大人清了一身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