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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第十五章

      这肉的味道果然很鲜,一点也不堵塞肠胃。
      “好吃么?”
      痴赖点头:“咸淡刚好。”或许在吃完这肉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点到痴赖的穴道,也没有人能踢穿他的下巴,再或许痴赖也不会回家种田,而是做一个江湖上蜂迷蝶猜的俏男子。
      “你恢复功力了会不会离开我?”卜馥云已经落在了他的怀里,轻得就像叮人的蚊子。
      痴赖道:“我不能欺骗你,答案是会。”
      卜馥云道:“那我在你功力恢复之前抓住你,给你喂半身不遂的剧毒,那你还能不能走?”她已经露出了她的半截□□,灯光下看得也清楚,男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特别是在女人愿意的时候,是女人给了男人勇气。卜馥云好美,原来她说的是实话,她附在痴赖的身上,就像将心贴入了痴赖的胸膛,她多么需要痴赖,源于她这么漂亮的女人若是不能依附在如痴赖这样人的怀里,那么谁还能陪她看吹风斜阳的美景?
      跟着有些男人他只能让你看见这个社会的压迫,在压迫下他的无能好像是对的,对你的胁迫也是那么合乎情理,可是像痴赖这样的人只会带你脱离这个世界,告诉你反抗,梦是羽翼,轻薄却浮年华。不挣扎、不挣脱怎么能飞?
      痴赖的魂虫肉还没有吃完,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到,可是他站了起来,将那锅里的汤水浇到她的□□里,浇到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抿起了嘴,眼睫毛上点了水珠。
      痴赖走了,他可以走,走到了那扇门里,去看看等自己的人。
      又是一间偌大的石屋,中间只有一盏迷灯,那人就坐倚在角落,他抱着他的剑睡着了,直到痴赖走到他的旁边他才醒,他抬起脸,惺忪不已,窘态百出,他累了,好像是等累了,但是痴赖确实来了。
      痴赖怔住了,他竟然认识他,他手里的是弯刀,血红色的刀鞘,本来深黑的刀鞘一撇勾红,可是这刀鞘的颜色却反了,那一撇变成细棱的墨笔。
      “明子剑?!”
      “我叫古魄,只是有些事物确实很像,可惜我的名字叫古魄。”他道。
      痴赖道:“我相信,人们都会记错他所不熟悉的事物。”
      他道:“你去那里灯下,有十九样武器,多的一样是暗器,在你回来的时候将我杀了,不然你就会死。”
      这句话就像算命的:怎样怎样……不然你就会死,如今现在能有几个人会相信,可是痴赖却去了。
      那里果然什么兵器都有:刀、枪、剑、镗、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拐、弓箭、藤牌,每一件兵器都是经过精心酿造,绝不会掺水。他偏偏挑了把剑,他很喜欢这把剑,血红色的剑,他并不喜欢红色,他喜欢蓝色,天蓝色加点深邃,让人怎么也望不透,那是因为蓝色太浅了。可是你看那血还是活的,仍然在流动,在前进,它一定可以刺入别人的胸膛,也一定可以流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有魅力的剑。他欣然地握住了那把剑,看了看,好像把杀人的事忘掉了,又好像自己已然杀了别人,只有杀了别人的人才会这样笑,因为他不会死却掌控了别人的死。
      痴赖道:“我挑这把剑。”
      古魄问:“你喜欢这把剑?”
      痴赖道:“我喜欢。”
      古魄道:“你想不想将它带走,将它带向阳光,仔细去端详它的颜色?”
      痴赖愣住了,他想,他十分想。
      古魄知道答案,于是他慢慢道:“夺走我手上的刀你就可以带走它了。”
      痴赖道:“好啊。”
      古魄瞑住了眼睛,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就可能是个死人,这件事就像变魔法一样神奇。
      痴赖继续道:“不过等等。”
      “你怕死?!”古魄的声音很可怕,他的眼睛也斜了出来。
      痴赖道:“你算是问了句废话,我当然怕死,这世间怕死的人很多,却没有几个比我更专业了。”
      “所以你想用废话拖住我?”古魄笑。
      痴赖道:“不是废话,是遗言。”
      古魄大笑:“你竟然知道。”
      “知道你妹啊。”痴赖也许就像个无赖,说别人的亲人就是动起了口粗,或许那人不杀他都不行了,谁知痴赖继续道:“你怕她看不起你,所以你想用我祭你的刀,来证明自己,对不对?”
      古魄道:“没错,说下去。”
      痴赖道:“莲池是我闯荡江湖以来见过最高的高手,武功高到无解,已经完全不是依赖勤奋了,而是天赋异禀,他本质上已经不算是个人,所以他的武功自然比成人要高出那么些百八十倍。你当然也不会理解。所以当我夺了他的剑的时候,你在度量自己到底能不能打过他,所以你就想让我祭你的刀。”
      古魄道:“人死之前应该编出更多的话。”
      痴赖道:“谢谢,不过可惜对于我的功力少一口汤都可能造成武艺上的偏移,有人告诉我少一点的话你都不会适应,在交手的时候很可能因为一个失误而死于非命。所以你度量不出来,绝对度量不出来。”一个武功不及别人的人就是这样谋生的,痴赖在市井见多了,别人甚至在他面前这样求他过。他早就想到今天会是他,他在观察古魄的表情,一丝的变化就是救命的稻草,若是没有变化,今天就不得善终了。
      痴赖只看出了一点,他就已经知道古魄一定不会杀他,他只看出来了他是个人。莲池不是杀不了痴赖,而是因为他不想杀痴赖,而若是古魄杀了他他就已经败给了莲池,这一点很重要。这就是作为人的条条框框,虽然不是很俏丽可是有迹可循,就像这把剑的颜色,没有放弃流动的血液就可以支撑一个人,而鳄鱼和鱼和蛇的血都是冷的,可是它们也能活着,没有人清楚为什么偏偏人的血液一定是热的,而冷了的血为什么偏偏会死?
      痴赖拿着剑走了,当他仰起头的时候看见的白色的光,就像头上洒下了羽毛,他感觉美极了,柔和温暖,太阳炽热,炙烤着人疲惫的身体,感伤的忘怀就是另一个新的明天。接着远处伸来几只白蛇,咬住了他的双手,接着传来了几声鸬鹚的笑声。
      痴赖当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知道只是两截绳子捆住了他,他挣扎也没有用,那绳子系上了死扣,再者他的内力所剩无几,一切都能听天由命。一只充满褶皱的手打开痴赖的眼睛,痴赖看见了她,是那个老妪,还拄着拐杖,人至薄暮,那笑容却像五六岁的童叟一样俏皮,和二八的佳人一样灼热,她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痴赖认得,他认为现在可真的是倒霉极了,先失掉了武功接着就遇到了他们,真是阴魂不散,谁告诉他的我在这里?他只有道:“我记得,一个人若是丢了一件东西那么就绝然会记住它。”
      在后面就是那朵如云的女子,旁边还站着那位丑男,他身上扛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痴赖也见过,若是旧情重演那么就是会风靡一个人的记忆。
      少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放我下来!”丑男将他扔了下来,少年生疼地爬起来,走到痴赖面前,他看着痴赖,道:“她呢?!”
      痴赖语塞,这少年太爱出卖人了,这样会拖累死一个人的,可是痴赖并没有生气,而是愧意到无地自容,他道:“我没有找到她。”
      少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
      痴赖道:“这流沙底下有六个门,我想重新进到其他五扇门。”
      少年笑了,何其鄙夷:“这都是借口,你要靠借口去救一个人,去赢得一个人的感激?那你就太恶心了。”
      痴赖道:“对不起,我知道。”而事实痴赖手上的剑都想撩在他脖子上。
      那漂亮女子道:“连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都舍得丢,于是那个女孩得有多么漂亮?唉,岁月不饶人。”说着她的手就掠了掠她自己的脸颊。
      老妪讪笑:“你到底多少岁你可有十几年没有告诉我们了。”
      女子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想把这老太婆吞到里面,最后又媚笑道:“我不是怕你伤心嘛,你又何必知道?”
      丑男人道:“先找钥匙,其它的放一边。”
      两个女人各朝一面,谁都不想看见对方。丑男人道:“孩子,钥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学会不撒谎了。”不撒谎需要学?当然需要学,人格魅力的起初不应当被小瞧。
      痴赖道:“远笙山庄。”
      “你带我们去。”
      痴赖道:“好。”
      丑男人道:“可是我要绑住你的手脚。”
      痴赖道:“好。”
      那漂亮的女子看了看那一旁的少年,道:“那好了,现在要你也没用了,所以你可以走了。”说着手上含了一枚银针,想去点上他的穴位,痴赖用剑一挡。
      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呦,怎么?”
      痴赖道:“他(丑男),不希望你碰别的男人。”
      丑男人看了痴赖一眼:“她又不是妇道人家,怎么会懂这个?孩子你真多嘴。”少年没有用了,而今可以去死,这就是江湖,要时时维护自己鄙陋的身价,不然面临的危险将至,甚至来自朋友。
      痴赖摇头:“我认为你说错了,她很漂亮,这点你还是要承认,无论如何你要是到街上一直看女孩的面庞,你若是见了一张这样的面孔,那么你就算等到了,这就是可遇不可求,也就是佛语的缘。我小时候要过饭,蹲在大街上乞讨,一次就是一天,那种陌生让我很冷、很害怕,我看过很多人的面庞,他们的长相不会让你感觉很惊喜,不得其志、深闺怨妇,而我若是遇到了这样的女孩对我一笑就是遇到了菩萨姐姐。”
      丑男冷笑,那双眼睛嘲笑着痴赖:“你真认为她漂亮?”
      女子忽然怒形于色,马上打断他:“那也比你好看不是吗?”说完她就开始对着痴赖笑了。
      一个爱笑的女孩不是运气不会差,而是因为她年轻,能改变的多。
      女子已经牵上了痴赖的手,道:“我们现在就去找钥匙吧,他还实在不配浪费别人的时间,不要让他耽误了我们,走吧。”
      老妪冷笑:“打扰了谁?你们?”
      路上女子问痴赖:“你真的要过饭?”
      痴赖道:“真的。”
      那么她就不再问下去了,倒是一直在想有个机会蹲坐在街边乞讨,好看看那些女孩子比起自己有什么不如。
      原来是一丘之貉,少年顺着他们望去充满了怨毒。
      老妪拿出一粒毒丸噎下了痴赖的喉咙里,她道:“这次你可以跑,但是你要想清楚,即使你带的是这个大美人你一样是亏了,她没有解药。”她怕女子会救他走,再独吞了那钥匙。
      女子道:“有我陪着去死,他不一定不愿意,老太婆。”
      老妪道:“这样我不反对。”她“哼”了一声,拉着绳子走在了前面。
      女子探头道:“老家伙莫要不知轻重,拉疼了我家相公。”
      远笙山庄的泉更纯,夏天来了也见不到蚊子,若是在水里添毒,这样蚊子聚上来之后也不是不会毒死人。
      他们路径街市,放掉了绳子,那毒是真的毒,害怕的人是痴赖,痴赖却仍然想溜,直到他在大街上见到一个人,这让他不禁又想去了远笙山庄。他恍惚的眼神蓦然定了下来,目视的是星惑和启异雪,在他们也看见痴赖的时候,启异雪的手牵向了星惑。
      “喂,星惑?”
      星惑看见了,便道:“痴赖兄。”
      那女子愣住了,街上站着的启异雪岂不是就比她漂亮许多?她已经流露出了愤恨。
      丑男人点了痴赖的哑穴,他说不出话来,老妪道:“你可以去找他,解药我们自己吃,我们不怕苦的。”而真正有苦说不出的是痴赖。
      丑男道:“你已不用说话,我知道你已舍不得这搔首弄姿的女人。”
      女子却停住了,她道:“快给他解开了穴道。”
      丑男眯住眼睛不懂。
      女子道:“我要亲口听见他离不开我。”
      “你难道是疯了?”丑男道:“你忘了我们还有过……”
      女子马上打断他:“有过亲兄妹的誓约,可是却也不打扰我听他说话,你说不对?”
      丑男叹了口气,道:“好,这是你说的,若是这小子跑了死的绝非我一个人。”他点开了痴赖的穴道,痴赖终于撇下头去:“我听说一个高手因为手段高明将敌人封住了二十年的哑穴,之后那人穴道解开了却得了失语症,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丑男道:“那是因为他失去了自信,一个人若是失去了自信会的自然也比别人少一些。”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他的双手合成了一只喇叭,就要对外狂吼救命的样子,他看见女孩看着他,便又将两手像蚌一样合上,吹了一口哑哑的哨子。他叹息道:“其实这样可以吹响,我却不会。”
      星惑虽然是个奴才,但绝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这个的意思是痴赖他失去了力量,没有了功力,被人胁迫无能为力。知道的比别人多,所做的也不会比别人少,他想要过去,启异雪便道:“我在这里等你。”她撒开了手,她的素手纤美,指尖如笋。
      星惑来了,他长得比别人都好看,他从这条街横走到那条街都是,是女人都会多看两眼,女子当然也看呆了,他过来招呼:“痴赖兄好久不见。”
      痴赖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星惑道:“来陪方红买一些……便宜的东西。”远笙山庄的东西太贵了,他自己都绝不会买的,再者方红根本就怕花钱。
      痴赖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三个一块去买些东西,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星惑点头:“求之不得。”
      那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老妪马上出来说话:“可是你忘了你没有带钱?”
      痴赖道:“对了,你想要借给我?”
      老妪说不出话来了:“我比你还没有钱。”
      痴赖道:“你知道富人们在一起最喜欢干什么吗?就是比穷。”
      老妪低下头来,尴尬道:“我怎么会这么无聊。”
      女子突然说话了:“好了,老太,我们也该走了,为什么要去打扰他们?”她推着老妪和丑男走了。
      痴赖挥手:“再会。”
      老妪道:“小伙子,记得回家要吃药。”
      痴赖道:“一定会的。”
      当他们走远的时候,痴赖摊开袖子,里面叮叮哐哐的都是些药瓶,这是他顺来的,里面没有一瓶没有毒的,所以他在想这毒是不是该以毒攻毒。
      “不知痴赖兄,想要去哪里,在下正好闲来无事可以相送。”星惑道。
      痴赖的表情愣住了,道:“陪我去找他们。”
      若是换了别人,即使不生气也会询问原因,可是星惑这个人却不,他点点头,自然是无条件地答应了。世界上很难有这样的顺从的人,他几乎已不再是人了,而是绵羊。
      方红走在左侧,痴赖走在右侧,两人中间的是星惑,星惑一般很少走在中间,他常常侍别人左右,那才是他的地位,一个人尊重自己的地位也是尊重别人。
      方红不想说话,痴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人在改变,这就渐渐地这样不认识了。不是因为真的变了,而是两个人都没有了捡拾曾经的那份勇气,失去了勇气的同时失去了曾经。在一起是需要勇气的,勇气让你不再埋怨对方,让你能够更好地了解世界,到时候你会发现对与错是那么可怜,作为人可以改变的东西那么多,可以创造的东西那么多,语言也是创造的,绝非是哪个神传授的,你若是相信了这一点你就没有错了。痴赖先说话了,他叹了口气唱起了谣歌:“碎落梦兮碎落梦,一个姑娘两只凤,采莲就像童时笨,不经一笑少年问,瓜落行间不吃恨。”
      痴赖道:“喂,星惑兄,你喜欢哪个季节?”
      星惑想了想:“春天。”
      痴赖道:“春天?万物复苏?”
      星惑道:“嗯,最重要的是农家可以播种了。”
      “那你呢?方红?”痴赖问。
      “我喜欢秋天。”
      “为什么?”痴赖问。
      “我喜欢枯黄的颜色,也喜欢它们风吹簌簌的声音,就像吊坠的铃铛一样。”
      痴赖道:“就像夕阳不老。”
      “没有错。”
      错了,夕阳一沉,容颜已改,晚上失去了太阳,只有一轮圆月,风吹在动,动的是云,移的却是月。
      夜路上很静,大马车经过的路上也失去了车辙,是寒冷将泥土凝固住了,风不寒,是因为月光寒。
      那个人很高,站得也很直,显得身体很硬,他有煞白的皮肤,月光下已无血色。孤单,是一棵独木,猫鹰在啼叫,酒的香味已经飘了下来,趁没人看见他咽了一口吐沫,此时已经子夜,也不会有什么人出现,所以他放心地再次咽下第二口吐沫,他的手在发抖,此时他的酒瘾已经犯了。
      “晚上会有人怕黑?”此时门口来了三个人,一个穿着青布衣,一个玩世不恭的样子,一个女孩:“你为什么不进去暖和暖和?”他就在酒楼的下面,为什么不进去喝两杯,这一点痴赖实在不能理解。
      高个子道:“原因很简单。”
      痴赖道:“哦?什么原因?”
      高个子道:“进去的人都要死。”
      痴赖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进去了你就会杀了我。”
      高个子道:“不错。”
      痴赖道:“那我明天进去呢?”
      高个子道:“那你就明天死。”
      痴赖道:“我不想死在这,我岂不是要走?”
      高个子道:“不送。”
      说完三个人走了。
      高个子松了口气,这是他赶走的第十波人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波,每次和人多费口舌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割掉对方的舌头,一寸也不留。但是他听到后面有动静,猝然地伸出来一双手,从后面拖住他的双腿,他瞬间倒了。然而他并没有慌,他一剑挥了上去,却绝没想到砍到的是自己的腿,他疼得吼了出来,那双手还在死命地穿过他的下肋,只是奇怪,偏偏就是砍不到人,那人将整个身体抱在了他背上。他倒了下去,扔掉剑,点亮了一个火折子,他整个人都傻了,他看见了一个实在让人作呕的人头,他的脸很扁,像一个横放的鸡蛋,上面都是碎乱的胡子,此时他在诡秘地笑。
      痴赖三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星惑道:“出事了。”
      他们跑到酒楼门口,高个子还是矗立在那里,只不过尸体已经冷了,月光照在他合上的眼睛上,他貌似睡着了一样。
      方红道:“我们应该告诉上面的人,他已经不在了。”
      痴赖叹息道:“或许我们应该尊重死者,听他的莫上楼才好。”
      方红道:“若是楼上的人也会被杀,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办?”
      痴赖无可奈何道:“或许这个江湖每天都会死人,不过只是你若是不愿意让他们死,他们就不会死而已。”
      方红问:“为什么?”
      痴赖道:“因为我要进去。”他手里还抱着那把剑,以前是倚靠轻功逃命,有时候你能用剑胁迫到别人同样可以逃命。
      方红道:“不用。”一个女孩若是不接受一个男孩的好意,多半是因为女孩心如止水。
      星惑道:“我上去好了,痴赖兄、方红请等片刻,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已经走了进去。
      面前站着一个死人。
      痴赖道:“若是这个世界没有鬼该多好。”
      方红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没有鬼。”
      痴赖道:“我们回去吧,我记得良可比你还怕鬼,若是没有我们两个陪在身边,那么他一定会吓坏自己的。”
      方红道:“我不知道什么良可,也不认得你。”
      痴赖还想说话,可是他居然看见尸体动了,正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方红悚栗地向后退了两步,痴赖突然疑惑地道:“你没死?”
      他死了,并且死的很沉,因为他突然倒了,倒向痴赖的怀里。
      这酒楼的一楼没有灯,只有微弱的光亮是从楼梯上滚落而下,像创红了肌肤一样,红红艳艳的些许斑斓。星惑看了一眼,直接飞了上去,他的轻功就像展翅的鹰,人是飘上去的,不需要太多挣扎。可是“噔噔噔噔”,楼梯上滚落下什么,并且越滚越慢,就越然的掷地有声。他踩到了,他回头一看,是一个人的眼珠。眼珠这样露出来,那人必然睡不着了,如若谁看见这眼珠子也定然睡不着觉,那眼珠正在看着星惑,星惑顿了一顿,继续飞了上去。
      里面的人都死了,上面燃着烫烛的火光,地板上燎满了点穿的火焰,火苗打着分身,侵染熏败了一个人的眼睛。
      还有一个活人,一个男人,他在喝酒,酒里浸着火花烫穿了他的胃肠,他的衣服已经被点燃,也许他也会死在这里,也许他就是杀人的人。
      星惑走过去,道:“前辈,我来救你!”
      但是走到一半他停下了,就像被什么蛊蒙惑住了心,他望见到一个特别奇怪的事,简直不可思议,就是刚才分明在楼下等的痴赖和方红死了,他们的尸身就在楼上,就在这里依偎的躺着。是痴赖,是方红!
      他的眼睛被火海填上了,他的嘴唇也被决裂,他说不出话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去看那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却看那男人被火烧化,衣服褪成了花红色,轻颤、艳美得像在舞蹈,当整个人浸在火里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靡颜腻理的女人,手上拿的也不再是酒,而是琴。星惑只看见了死人眼中的寂寥,要杀人的魂魄,她毫无情感,她说话了:“没有人可以救我。”
      她将轻弹琴水的手指轻轻点入窗纸,那枝林错落的窗户便燃了起来,渐渐晕开了窗,她人也青云般飞了出去。
      星惑洗入火海,看着痴赖和方红的尸体,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跪下了,就像一个奴才一样,他起身将两人背起,带了出去。
      当痴赖醒的时候眼前全然黑了一片,是黑天还是眼睛瞎了,他根本分不清楚,比在那地狱的魔窟还要骇人的黑。他开始摸起了四周,能不能找到启异雪,最后他才想到自己有够笨,喊一声岂不是好了。他叫道:“启异雪!”只有回音,像雷一样落在他的头上,震得头皮发麻。
      于是他又觉得自己笨,她一定恨死之前的她了,所以一定不回答她之前的名字。于是他道:“方红?!”
      仍然是回音,他整个身体都簌簌地跟着颤了起来。他想既然有回音就一定是光滑的墙壁,但是他错了,他摸到了钉子,钉子上还有毒,蝎毒,他摸到了手上疼得不行。他听说过,村里的青年们上山捉蝎子去卖药,而若是被蝎子蜇到,大人都会疼哭。
      难道他是想让我哭?痴赖终于疼得哭出了声,这回音夹杂着他的哭喊回荡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像落起了冰雹,将人砸得面目全非,他又想捂住耳朵,又想捂住嘴巴,怎奈手不够用。只是他想到了之前的丑男人,他点了自己的哑穴,他的内力不足,可是若能停一段时间,这能量便会消散。
      有效了,那么证明他过了第一关,门已经打开,他看见的是星惑,他穿着红色与黑色的衣服。
      “方红呢?”他的第一句话是。
      “方红很好。”
      痴赖瞥眼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
      星惑道:“因为你看到又不好了。”
      痴赖道:“呦,这么巧?”他没说神奇,却说这么巧。
      星惑道:“人最巧的事就是都会死,若是你不想看见一个死去的方红,你还要做一件事。”
      痴赖道:“什么事?”
      星惑道:“帮我杀了明笙云。”
      痴赖知道明笙云是谁,全江湖都知道他,他的名气在江湖影响颇大,他指出的剑让人很疼,他的武功生来就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因为他的剑不只准,而且有毒,只要抹了一下,那唇霞红就会带走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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