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4、第一案：可爱的女孩们

　　云淼淼在洗手台上一点点擦拭染红的白裙，时不时会抬眼看一眼镜子里的小女孩。

　　或许是这个厕所太过昏暗，小女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有点渗人。

　　“小妹妹，你要不去外面的椅子上等姐姐？”

　　云淼淼有些歉意地开口，尽量温柔地劝说，不让小女孩觉得不舒服。

　　听着云淼淼说的话，小女孩反而笑得更开心起来。

　　“大姐姐，你太温柔了，可怎么办呀。”

　　小女孩说着，慢慢走到云淼淼身后，透过镜子，直视着她的眼睛。

　　看着靠近的小女孩，云淼淼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女孩说得话，更是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刚想询问，却被小女孩的下一句话，惊在原地。

　　“大姐姐，最近的事情一定很烦人吧，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这么烦人呢？”

　　小女孩歪着头，看着惊讶的云淼淼，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云淼淼转过身，突然觉得眼下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有些诡异，她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恰好撞在了洗手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你，你知道什么？”

　　虽然她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常识太多。

　　小女孩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然后把手伸进了兔子的肚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递给了云淼淼。

　　“你看了后，可以通过这个手机找我哦，大姐姐拜拜。”

　　云淼淼有些迷茫地接过手机，然后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出了厕所，在门口的时候，依稀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把她给抱了起来，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原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是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文件命名，却让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C大旧宿舍实录】

　　即使是黑夜，但是镜头却拍摄得异常清晰。

　　两个女生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云淼淼的闺蜜——景晓乐。

　　看到这里，云淼淼还在疑惑，为什么景晓乐会出现在哪儿，那么晚了，还是和一个陌生的女生。

　　只是眨眼间，镜头已经切换到了室内。

　　昏暗的破旧寝室里，一个女生正被绑在床上，紧闭着眼，捂着嘴，身上满是伤痕，而地上早已摊开了一片血泊。

　　那个女生正是死去的——范静天。

　　这个时候，范静天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起伏的胸腔证明她还活着。

　　“景晓乐，她快不行了，我们，我们把她放了吧？”

　　陌生的女生有些怯怯地开口，佝偻着身躯，不敢看景晓乐的表情。

　　“呵，她早就看到是你了，你放她出去，就等着坐牢吧。”

　　景晓乐踩着精致的高跟鞋，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胆怯的女生，只是一眼，她便转身走开，来到走廊，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意。

　　“罗怡，从头到尾，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听着她的话，原本低头的罗怡瞬间抬起头，眼里带着羞愤。

　　“都是你害的，是你教唆我，如果我被抓了，你可是主犯！”

　　景晓乐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抽出一张棉纸巾，遮住自己的口鼻。

　　“不要对着我说话。”

　　她测过脸，干咳了几声，又往一旁走了几步，正好走到栏杆边，冰凉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带着异样的美丽。

　　看到这一幕，罗怡自卑地低下头，之前的羞愤也一扫而空，只觉得脸上燥热。

　　景晓乐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她的认知里，丑女就要有自知之明才对。

　　“给，你把这些东西随便仍在不起眼的地方，然后拍个照，等时机到了，就放在学校论坛里。”

　　她泰然自若地从包里掏出几个东西，一把粉色手柄的小刀，一枚翠绿发夹。

　　罗怡听话地接过，虽然她不知道是谁的，但是这些东西将会变成证据，然后物品的主人，会变成嫌疑犯。

　　“我知道了。”

　　视频的内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直至屏幕已经暗了下来，云淼淼还是低头的姿势。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控制着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手机，任由手机的棱角陷进掌心。

　　她双眼缓缓地攀爬上细小的红色血丝，满眼的恨意随着滴落的泪水蔓延出来。

　　“晓.........。”

　　原本亲昵的名字，仿佛千斤，卡在她的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云淼淼就这样矗立在原地，仿佛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游乐园的摩天轮上，小女孩正欢快地撕扯着棉花糖，笑得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你说她是今天找我，还是明天找我呢？”

　　她语气轻快，似乎是在讨论一位要好的玩伴。

　　坐在她对面的老年绅士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手帕，细细擦去小女孩嘴角的棉花糖，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们下去，她就来了。”

　　老年绅士就像预言者，他们从摩天轮下来后，果然就看到过来找他们的云淼淼。

　　“大姐姐，你想怎么办呢？一起玩游戏嘛。”

　　小女孩开心地拉起云淼淼地手，兴奋地来回晃动。

　　第二天，还在停课的C大，再度沸腾了起来。

　　在相同的旧宿舍里，同样的寝室里，又死人了。

　　即使在外住宿的陈粒粒，也听到了刺耳的警车声。

　　她翻动着手机，一次次地刷新内容，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

　　“粒粒......。”

　　四月正想说话，陈粒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李耀华打来的。

　　陈粒粒没有停顿，立马接通了电话。

　　“李伯伯，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在她的学校发生，李耀华或许还不会这么快给她打电话。

　　“粒粒，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唉，这年头，网上的消息传得太快。”

　　“李伯伯，我知道，你们已经把尸体运回去了吗？”

　　“嗯，现场已经留证处理好了，尸体现在正在解剖室里，我让阿桃等会儿去接你。”

　　虽然陈粒粒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过，但是这次，她已经不能再逃避了，再不尽快调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好的，李伯伯，我就在家等着。”

　　简单地交待之后，陈粒粒放下了手机，有些歉意地看着四月。

　　“四月，虽然我也不想去，但是我也不得不去了。”

　　四月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轻轻把陈粒粒揽入怀里。

　　“我知道，但是你要控制好自己，不要太辛苦了，我在家等你回来，不许勉强自己。”

　　四月哑着嗓子，带着善解人意的无奈。

　　她没办法阻止这件事，那就只能支持陈粒粒，相信她，认同她，做她坚实的后盾。

　　感受到四月的温暖，陈粒粒有些鼻酸，把脸埋进她的肩膀里，沉闷地点了点头。

　　“嗯。”

　　很快，陆于桃就到了她们家楼下。

　　“粒粒，我在楼下等你，你收拾好就来吧。”

　　收到消息后，陈粒粒胡乱地抓了一把巧克力，塞进包里，然后对着四月挥了挥手。

　　“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家给我准备好吃的吧。”

　　“嗯，你可不准勉强自己。”

　　看着嬉笑的陈粒粒，四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知道啦，我走了，拜拜。”

　　说完，也不再耽搁，关上门，小跑着下了楼。

　　“阿桃，久等了。”

　　看着有些气喘的陈粒粒，陆于桃摇了摇头。

　　“这才几分钟，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李局也说慢慢过去就行。”

　　陈粒粒坐上副驾，绑好安全带，看着陆于桃，翻了个白眼。

　　“你说不急，我可着急得不得了，我这学校可死了三个人了，我难道还慢悠悠地打转吗？还不快开车。”

　　“是是是，粒粒小姐，你坐好了，马上出发。”

　　陆于桃与陈粒粒也认识两三年了，是李君浩的警校同学，他们现在正是实习的时候，因为李君浩为了避开自己的父亲李耀华，选择了另一个区实习，所以现在李耀华才派遣陆于桃过来接陈粒粒。

　　十五分钟后，他们就到了警局门口，陈粒粒就在陆于桃的引导下，来到了警局最里面的解剖室。

　　解剖室里只有李耀华在等她。

　　“李伯伯。”

　　陈粒粒点着头，对李耀华招呼了一声后，也不停顿，直接往李耀华身侧的一具尸体走去。

　　看到陈粒粒赶来，李耀华也是松了一口气，回应着点了头后，也没寒暄，就直接往一边的桌子走去，拿出早已备好的纸笔，静心等待陈粒粒的解说。

　　在白布的遮盖下，陈粒粒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从露出的半截苍白手臂上看去，末端的手指上点缀着精致的美甲。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橡皮筋，熟练地把齐腰的长发高高束起，隐匿在刘海后的眼眸早已从懒散变得尖锐。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粒粒再度长长吐一口气，伸手往那节冰冷的手臂抓去。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便一路向上攀爬，疯狂地涌入她的脑神经里，肆意地占据她的大脑内存。

　　“嘶.......痛。”

　　虽然早就体会过，她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只觉得整个头皮都在撕扯。

　　疼痛使得她条件反射地按压太阳穴，另一只手却仍然牢牢地抓着那只手臂。

　　就在她要头痛欲裂的时候，漫长的记忆终于传输完毕。

　　她闭着眼，眼球在眼皮里快速转动，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嘴。

　　“她被一个陌生号码叫去了宿舍楼，就在等人的时候，有人袭击了她。”

　　陈粒粒眉头紧锁，似乎想要拼命看清记忆里画面。

　　“就在她头晕的时候，凶手蒙住了她的双眼，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被蒙住的空隙里，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形，穿着一身黑，带着一个黑色鸭舌帽，甚至还带着黑色的手套，看不清脸。”

　　陈粒粒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每一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而一旁的李耀华快速地做着笔记，只剩陆于桃目瞪口呆地站守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