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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打草惊蛇 ...

  •   春闱,三年一次,也算是东漓所有文志之士最为期许的日子吧。而东漓,自开国以来,一直遵循着古制沿袭下来的选拔人才制度。且各代帝王无不严于要求。所以,在文风之下,如今朝中近大半的臣子,也都是从这条路上走出来的。
      是日,谢晚眠正于寝殿小憩,把事情交给曹刘两位置办,她自然也不用有任何多余的担心,所以,过午前她处理完政务后,便难得有些空闲时间来。
      谢晚眠没有像往常一样,簪上发髻,而是在寝殿内,一席乌墨长发披散着,侧躺在方榻上,自顾在手中翻着书页。
      “主子。”
      耳边响起十五刻意压低的声音,谢晚眠纤细的手搭在书页间,并无太大反应,只抬头看了一眼,开口淡淡问道:“如何?”
      十五低头应了声,“已经按照吩咐,派暗卫一直看守着顾潘二人,工部和户部的两位大人也已然调查清楚。据暗卫回禀,两位大人或多或少都与王伏有过联系,工部尚书早年与王伏是密友,且入官后也一直有联系,而户部的大人之前是得了王伏举荐,才坐上了尚书一职。”
      “两人都有牵连……”谢晚眠露出些苦笑,王伏倒是给她留下了一众不属于她的朝臣啊!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世时是怎样做到不管不问,一心求长生求情爱的。只眼睁睁看着王伏一步一步侵蚀整个朝堂,却无所作为吗?而自己的三哥谢元修,他这样爱自由的人,又是怎样忍受着,在王伏之下做一个傀儡皇帝的呢?
      谢晚眠眉头紧皱,有些光透过窗棂撒下来,打在她皎好的脸上,却是照出些不正常的苍白来。
      这些时日,她明显太过劳累。繁忙的政务下还有难测的人心。谢晚眠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籍,从软榻上直起身子,道:“近些日子,多辛苦些,让所有暗卫保持警惕!仔细搜查,但凡之前和王伏扯上关系的,一个都不要遗漏!”
      十五面色沉静,拱手答“是”。
      说完,殿内一时安静,这次她没有立刻消失。她看着一脸疲惫的谢晚眠,自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道:“主子,近来还是要注意休息。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十五只提醒了这么一句,过多关心的话,被她用理智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是暗卫,谢安在培养他们时,给他们上的第一课便是,暗卫是主子最锋利的武器,而武器不需要任何情感。她是所有暗卫中最优秀的,她每次比所有人都刻苦,她时刻谨言慎行,坚守着这条暗卫的铁则。接受命令,执行命令,完成她的使命。但是,当她从暗无天日里走出来时,她才发现,这个主子,有些不一样。她总是能一次次的唤醒她作为人的灵魂。
      谢晚眠会在每次布置任务后,提醒一句小心,也会在每次完成任务时,笑着赏赐些小物什。所以,在一个有血有肉温柔善良的主子面前,她的本能,让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保护,而面对这样一位主子,虽不见以军纪严律,但却让所有暗卫打心底里敬佩。十五也不例外。
      谢晚眠重新仰卧在椅榻上,青丝散落,眉目间虽有疲惫但却仍旧温柔。
      她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管用人情让谢安帮自己,至于具体的暗卫训练的模式,她不清楚,也不曾过问。
      她看着一向不苟言笑的十五,如今只因为多出这样一句话,站在一旁进退两难,扭捏了起来。谢晚眠轻笑出声,“好,你也安排好暗卫,让他们提高警惕的同时也不要太过辛苦,告诉他们,过段时间,等此事过后,我定有赏赐。”
      “是!”十五的脸颊泛红,但仍旧故作镇定地拱手回答。
      任务说完了,那便可以处理私事。
      十五脸色恢复镇定,她把手伸入怀中,随后,从中赫然抽出了两封书信。她弯腰递给谢晚眠,“主子,这是今早刚刚收到的周将军和景副将的信件。”
      “她们来信了!”谢晚眠仰卧起身,惊喜溢于言表,引得递信的十五也不自觉跟着露出了个浅淡的笑,更为珍重的把信交到了谢晚眠手上。
      谢晚眠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看着信件上娟秀的字迹,谢晚眠不免轻笑。周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字和她的人截然不同。人是潇洒不羁的武将,字却写得比大家闺秀还要中规中矩。
      谢晚眠的心思已经全在信上,连十五出去都没有发觉。寝殿中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谢晚眠低头看信,久久没有动静。
      她眸色中,从开始泛着光,随着信件慢慢看到尾声,她似是被夺舍了般,有些迟缓的转身,抬头,露出了已然失焦的目光。此时的她望着窗外,却已然看不见任何景色。
      她想她了!谢晚眠缓缓闭上眼睛,想在心中勾画出她的模样。但却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了她离开前的那一夜。
      她尝到了思念的苦楚。但这份感觉却和上一世不一样,因为在这份思念中,原本的寂寥和空落被心中的酸甜取代。
      谢晚眠把周渺的信重新放入信封,看着桌案上静静躺着的另一个信封。谢晚眠仍旧带着浅笑的拆开。
      只是,这封信里的内容,却让谢晚眠变了脸色。
      景秀然的信比之周渺更为简洁,内容上更是迥然不同。周渺信中写的是东漓边境的奇特风光和一些生活中不堪枚举的小事,并未透露过多军事,只在最后宽慰了句,一切安好,勿念!但景秀然却是把近期她们的作战全都交代了清楚。
      单薄地两三页纸,便记录着这一月的大小战役。短短一月,她们经历了数十次的攻守战。而且,最近的一次强攻周渺还受了伤。谢晚眠慌了神,原本柔顺的长发在她的动作下,散乱的落在肩头。谢晚眠并无心打理,不过,好在景秀然在后面又交代了已经没有大碍。这才使谢晚眠的心放了下来。当然,除了作战情况,景秀然也把王思钰的出现写在里面。谢晚眠反复看了几遍,随后又对照着周渺的信件又看了几遍后,才发现了其中不妥。
      按着景秀然信里的意思,这个王思钰,很有可能是故意接近。她若真的一心医治还好,若是和这几日里朝中的变动联系起来,那就不免让人疑心。
      王思钰的为人她不甚了解,所以,不能算是可信之人。若她有任何歹念,对周渺她们便可能会有毁灭性的打击。如今形式,她们已然是如履薄冰,谢晚眠想到这里,立刻走到案前,拾笔回信。
      信写的快,随后,谢晚眠重新召回仍在附近守护的十五,只说一句,“速去!”

      春还乍暖,三日春闱,过得很是平静。
      “陛下,今年从各乡各镇中参加春闱的人数足足有上千人,自东漓开国以来,今年考生尤多。”刘太尉一脸祥和,话语里也是控制不住的欣喜,他咧着嘴无声笑,若没有这一身官袍,活脱脱就是宅院里慈爱的老爷爷,倒是丝毫没有讲学时的严肃。
      谢晚眠低头浅笑,左手遮掩着扶在额前。
      此时的殿内,曹儒林站在刘太尉左侧,原本,谢晚眠只想例行听听,他们也应该会继续禀报春闱的相关事宜。可是,曹儒林此时却突然向前半步,借着谢晚眠扶额的动作,语气关切道:“怎么,陛下是不舒服吗?是不是最近几日太累了。”
      “啊,陛下不舒服?”刘太尉一惊一乍,关切着问,“可是因为陛下这几日连着几天的早课,要不,臣还是多安排出几天让您休息,还有些学问再过些时日,您自然就会明白了,不用太过着急。”
      这几日,谢晚眠除去上朝,余下每日都让刘太尉为她安排了早课,学习之迫切,比书院更甚。刘太尉其实有劝过几次,毕竟谢晚眠是女子,每日都是繁重的公务,身体还如此单薄。
      “无……”谢晚眠刚想说无妨,但与曹儒林突然的对视后,她便知道了曹儒林的言外之意。
      谢晚眠没有放下左手,而是把头又埋低了些,道:“无大碍,只是近日宫中多处翻修,许多时候吵得让人没办法休息。”
      “翻修?哪里来的下人,这么不会办事?”刘太尉当即大声喝道:“陛下近日学业繁重,怎可因翻修这件小事扰了休息,依臣之见,直接叫停了工程,再另找时间翻修也罢。”
      “不妥。”曹儒林厉声反驳,“臣有一法,既可让工程继续,也不会扰了陛下的休息。”
      谢晚眠浅笑着并不做声。
      曹儒林继续道:“臣觉得可以让付统领带人巡视,一方面在陛下要休息时要求工人停工,另一方面,也可派禁军帮忙,小心抬着,也能减小些喧闹。”
      此时的谢晚眠忍着没笑出声,要是她没猜错,曹儒林这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小心。所以,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迄今为止,并未给自己通过半点口风。在谢晚眠刚察觉到局势时,她就疑惑,依曹儒林在这官场沉浮数十载,不可能看不出局势的变动。若是看出,那为何不早早提醒自己?
      谢晚眠直勾勾盯着曹儒林,她坐在高处,曹儒林站着,虽年迈,但仍旧努力挺直着腰板,这时的视线刚好与之齐平。电光火石间,曹儒林先向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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