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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新春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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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谢晚眠处理完政务后,仍旧坚持乔装悄悄出宫,她还是不放心,想着去景府能宽慰宽慰安然,也可看看青语调配解药的进度。她都已经想好了,若是真的来不及,她就直接派人把小李氏抓来,她下的毒便一定可以解。
初春的夜晚,虽没有了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但也总是阴冷的。此时,谢晚眠带着两个丫头,黑色斗篷里身着一身简单素衣,丝毫没有任何白日里帝王的痕迹。
一架马车,在宽大的街道上行驶。赶马车的人仍旧是谢安,原本谢晚眠想着让他帮着护着景府,以免再生变故。可他却偏要来给她当个马夫。他说,既然是欠了她的恩情,自只能报在她身上。他不是她的臣子,也不是她的侍卫,他是自由的。
谢晚眠想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谢安已经帮自己把暗卫训练成型。而且,在王伏谋反时,他已然出了不小的力。如今她为帝,其实谢晚眠以为他会就此离开皇城,过自己逍遥的侠客的,但他仍然愿意留下来,继续用报恩的名义来帮助自己,所以,他们只算是朋友,没有君臣之别,自己自然也不能命令他做任何事。
马车行驶在黑暗中,缓慢但安稳。很快,谢安把马车停在景府后门,谢晚眠下了车,朝着谢安微点了点头,便步履匆匆地走进了景府。
“如何?”巧合的是,谢晚眠刚看到安然,此时青语便也在一旁,便轻声开口问她。
青语眉头一直皱着,她一只手搭在崔氏的脉搏上,正在给崔氏把着脉。青语刚刚把一碗药灌进崔氏嘴里,想查看一下刚刚这次药的效果。高度集中下,倒是没有听到谢晚眠的询问。
谢晚眠看着桌案上空了的近十几个碗,一旁的安然不知道是怎样熬到现在,眼窝有些青紫,现在已然伏在桌案上睡着了。谢晚眠再次放轻了步子,也不再开口,就同雾云,三里一起,默默在一旁站着等待。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青语在探到曹氏的脉搏缓缓趋于稳定后,才松了口气。
谢晚眠看着青语明显放松的神态,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何时来的?”青语在转身看到谢晚眠时,微微一愣,随后便自然的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开口问道。
“刚到,看着你在忙,便没打扰你。”谢晚眠仍旧压低着音量,边回复着青语,边带着人朝门外走。
青语迈出门,雾云适时的轻手轻脚带上了门。带着三里离谢晚眠两人几丈远,不远不近的跟着。
谢晚眠看着一脸疲惫的青语,见她一只手不住的揉着后颈,想来,是熬药时间太长,明显有些伤着了。于是,谢晚眠也没有在亭子里坐着,而是和青语并肩,缓步在这花园里走着。
谢晚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同样有些疲倦着道:“毒算是解了吧?”
“嗯,算是。”青语声音若有似无的应着,好在两人距离不远,谢晚眠也能够听得清楚。
“青语。”谢晚眠抬头盯着青语的脸,调整了情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青语把揉着后颈的手垂下,一时顾不得后颈和腰身的疼痛,正色回看着谢晚眠。
谢晚眠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忽然紧张的青语,不觉晃了一下神。她微仰起头,沉默的想了一会后,突然笑了。那笑容不是放松不是释怀,这笑容没有背负任何东西,它只是一个浅淡的笑容,带着一丝不甚能感觉到的开心。
“没什么,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青语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微皱着眉,只是顺着谢晚眠的话点了点头。
谢晚眠仍旧笑着,“那我也先回去了,安然让她多休息休息,过几天我们再聚。”
谢晚眠说完,招了招手,一旁的雾云和三里看到后,忙上前,重新帮其披上了来时穿着的黑色敞衣。
“你……真的没事?”青语再次开口询问。
“没事,就是想同你说一句,谢谢!”
谢晚眠此时已然收敛的心绪,从刚开始的不确定和担心,到现在平淡无波,气定神闲。她既然选了这条路,便要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意外或是阴谋,她既要防着也要算着。总不能真的到了那一步,还要口口声声说着守护却又不敢弄脏自己的手。
青语在听到“谢谢”二字时,开始还是送了口气,随后却又眉头紧皱起来。只是,在她想开口安慰时,谢晚眠已然走了,黑暗中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但青语看着,却格外的挺拔且坚毅。
又是早朝,谢晚眠拿着即将要开始的春闱,先开了口,打断了朝中继续议论周渺的声音。
春闱,三年一次,今年是新帝继位第一年,所以显得更为重视。朝中一众文臣早在一月前便开始革新,争取将此次春闱办得更为与众不同些。
虽形式上需遵循祖制不可有改动,而且监管上也要更加严格。但如今,天下学子已然齐聚庸都,曹国公与刘太尉却迟迟没有做出今年的考题。谢晚眠也丝毫没有看到他们所说的革新革到了那里。
“国公,太尉,你们二人可是有什么顾虑?”谢晚眠有些疑惑,早朝上,一种文官都在争讨“新”春闱,可唯独两位真正管事的,却都默契的闭口不谈。现在,下了朝,谢晚眠又不能不将其请到朝露殿,再询问具体原因。
曹儒林和刘太尉听着谢晚眠问话,仍旧默契的互相看了眼,却又都不急着回话。
“有话尽管直说,两位既是老臣,也是朕的老师,不必有所避讳,直说便是。”谢晚眠沉着气,再次开口。
“回陛下……”
两人一同行礼后,曹国公摆了摆手,示意刘太尉继续。刘太尉也没客气,再次说道:“是这样,陛下,臣与曹公一同负责考题,今年文试和武试的考题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出好,只是,既想着革新,便觉得只是这般题目还不够,所以,臣特来请求陛下,在今年的试题中,再各加一道附加题目。”
“附加题目?”谢晚眠语气中不无稀奇,“那两位大人可有什么具体安排?”
刘太尉和气的笑了笑,一双眼睛向着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曹儒林看了看,难掩兴奋着道:“臣与曹公商量过,因着东漓一向在文官武将上泾渭分明,故而,有的只是写文章的文官和耍兵器的武将,但无论是文是武,所学的东西难免有相通之处。触类旁通,引而伸之,故臣想在文试中加一道武试,在武试中加一道文试。”
“哦?”谢晚眠仍旧一知半解,挑眉,想看看曹儒林的态度。此时刘太尉话说完了,也跟着谢晚眠一起,把目光投向曹儒林。
“咳。”
曹儒林咳了一声,上前走了半步,打断了两人投在身上的目光,道:“陛下,是这样,虽说要有所改变,但也不能一蹴而就,要是真让文生舞刀弄枪,或是武生提笔泼墨,那定会引起众多考生不满。所以,老臣只是想在文试中附加一道关于兴军打仗的考题,而在武试中附加考兵法国策的题目。”
曹儒林说完,刘太尉忍不住点头附和。
“既然,国公与太尉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朕哪有不应允的道理,而且,朕也想看看,如今的东漓,可否有文武双全的人才!”
谢晚眠当即应下,看着两位老臣眼中迸发出的神采,谢晚眠也跟着兴奋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得到一个好消息,这边突然又生了新的变故。
十五亲自去调查顾潘,以外得知他的儿子顾千帆也在此次春闱之中,并且,除了他以外,王思玦也在其中。
谢晚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却又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按道理来说,王家虽有罪,但因谢晚眠并不想连累无辜,所以也只是把其赶出了庸都,并未阻止其男子参试。而王思玦敢来参试,虽说比她预期的要早上些时间,但也还算是在意料之中。而至于顾千帆,她原先丝毫没有注意到此人。连着他父亲顾潘和母亲小李氏,也是近期才慢慢露出马脚。
“顾潘可有进京?”谢晚眠问道。
“有。”十五继续补充道,“顾潘是新任的督建官,是工部特意从地方启用来的。”
督建官,监察地方建设的小官,特意从地方启用来庸都督建,近期来,庸都唯一一处需要改善修建的除了即将考试的贡院,就是如今后宫中好几处闲置的嫔妃院亭了。
顾潘是古瑜富商,修建所需要的钱财他可以提供,只是,若只有钱财而没有能力应该也不会是督建官吧。而且,是工部提拔而不是户部。这是想藏匿关系还是另有所图呢。
谢晚眠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原本想借着顾潘这条线再往深处查,看除了王伏以外还有什么其他官员和他联系。而且,他们已经向景氏动手,很显然,他们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如今她却顺着藤还找不到瓜,真真是让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