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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军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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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字还未出口,周渺就再一次忍不住胸口的烦闷再次咳嗽出声。
景秀然匆忙上前,把周渺重新扶回了椅子上。
周渺缓了口气,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小腹的伤口处。原本苍白的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景秀然感受着伏在自己手上的手臂,隐隐的颤抖。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景秀然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渺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立刻回答,良久,她紧密的唇瓣才微微张开,压着声音道:“别声张,帮我找个军医来。”
“好,你等我一会儿!”应声,景秀然立刻抽身朝门外走,步伐颇有些慌乱。她攥紧着拳头,眉目凌然透着慑人寒气。她现在只恨如今受伤的是周渺而不是自己。她离京前,信誓旦旦的向谢晚眠保证过,定会护住周渺。
即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很快,不足一刻钟的时间,景秀然带了一名军医回来了,只是,身后却还押着一个人。
走进后,周渺抬头,目光愕然。
她一时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站起来,看着被两个士兵有些粗鲁的压上来的女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话问得是把她带上来的景秀然。
景秀然面色坦然,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她招了手让小兵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刚刚去找军医的时候,听着那里闹哄哄的。一群军医看着个受了伤的小兵,七嘴八舌地应该在讨论怎么更好的救治。”景秀然说着,刚跟着进来的老赵头也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
“我去找老赵头,结果,就发现一直在哪里喋喋不休的竟然是她,所以,直接就把她带到你这里来了。”
景秀然只简单的讲了大概,便让老赵头别耽误,把周渺重新按回椅子上,先诊了脉。
“气血淤堵,劳累过度,外加伤口深失血多,看着还算精神,但实则内里空!”王思钰颇有些气愤的一边舒缓着刚刚别捏紧的手腕,一边只抬眼看了看周渺,便说出了这样一串话来。
这话响在一时静默的屋子里,周渺低垂着头,并未露出一丝不悦,只是,眼睛里却也没有一丝温度。平静淡漠,周渺一副并未听到的样子,抬眸,眼神询问着诊过脉的老赵头。
老赵头倒也毫不含糊,迎着周渺拱手施礼,道:“将军身子的确如这小大夫所言,气血不顺,而且,伤口是又出了血。”老赵头指了指周渺已然被血染湿的腰部腹。周渺虽然穿着的是玄色衣裳,但被血染湿的衣物却也有些不同。老赵头打眼一看,便已然看出了不妥。
“又裂开了!”景秀然也丝毫没有搭理一旁的王思钰,只听着老赵头着又出血了,急忙三两步走到周渺身旁,抬手就扶着要将她搀回了内室。
老赵头并未跟上去,而是,尤为熟练的把一旁的伤药拿给景秀然,自己则一转身,出门煎药。
周渺身份特殊,行军打仗,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军队里,景秀然最先知道,然后便是老赵头,他行医问诊多年,周渺受伤,自然是瞒不住。
周渺进了内室,景秀然直接就脱了她的外衣,给她止血,重新帮她包扎伤口。
室内异常安静,而王思钰则是怔愣着站在原地,动都不曾动。
门外有守卫,她出不去,退不行进也不妥,这两人明显一个看自己不顺眼,一个眼里根本看不见自己。王思钰心里现在也只能自认倒霉,她敢从庸都跟着来到这里,其实心里也只是想着行医治病,诺大的军营,她也没想着可以轻易见到将军,可是,偏偏这个绑架自己的粗鲁女子,人群里也能逮到自己。现在好了,仇人见面,这没有做错那在对方心里也是心怀不轨了吧。
果然,内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吓得王思钰一个机灵。
“你来这里,是为了报仇?”
这声音听着虽然带着几分冷漠,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思钰心里却隐隐有些激动。
她冲着内室喊道:“小女子从未想过要来这里报仇,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之前看到招领军医的告示,便也想来这里磨练磨练自己,作为一个医者,救治更多的将士。”一气呵成,倒是丝毫不掩饰心里的慌张。
小女子?这姿态摆得倒是极低了。
周渺嘴角微勾,和景秀然对视了一眼。
屋内再一次陷入安静,王思钰却是心里着急,忐忑不安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会,就在王思钰想着要再解释时,内室里隐隐传来了声音,“进来吧。”
听着这声,王思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迈步走进了内室。
内室没有外面亮堂,但也能大概看得清楚。王思钰一进去,便看着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势上完全把她压的死死的。她深呼了口气,看着一旁沾满血迹的绷带。忍不住皱眉,道:“伤口还是要仔细着处理,她行吗?”说着,投给了周渺一个不信任的眼神。很显然,这是对景秀然的不信任。
景秀然眼睛微瞪,但很快,她又顾自镇定下来,没办法,看着她这张脸,即使装得再漠视,心里总是会有根刺,时刻提醒着那个噩梦。
“你自己看着办吧!”景秀然留下这句便脚步匆匆的走出门去。
周渺无奈,回头看着一脸坦然的王思钰,她坐直了身子,道:“王大夫若真是医者仁心,不如再帮我看看。看看这伤口包扎的可还行,能不能保住我的命!”
周渺话说的坦然,同时,周身的气势也收敛起来,这是,才微驼着背,一手撑着床沿,有了几分病人的样子。
“你……”王思钰欲言又止,她倒是颇为惊讶于这位周将军的胆识。先不说自己刚才所说是否全然出于真心,但是作为仇人之间的警惕心,也应该是要有的吧。就如她现在如此,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但还是心慌。但是这人,竟然会让她给她治病?
“算了,你不怕死,我也不在意出手救!”
王思钰走到周渺身前,先是按照老赵头的步骤,全都做了一遍。得出的结果也相差无几。
“伤口,我能看一下吗?”王思钰看着已然恢复整洁的衣物,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伤口,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着。毕竟,在她面前,这坐着的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年轻男子。
周渺默然,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衣物。伤口在小腹处,她并为解开多深,只敞开了外衣,然后便只轻撩起里衣的一角,便露出了缠了一圈有一圈的伤口。
王思钰并为注意到刚才周渺的犹豫,只当她是对自己防备。她半蹲在周渺身下,认真检查了一遍伤口,倒还算包得仔细,没有什么不妥。才呼出口气,道:“可以!伤口处理得还算不错,这几日,你先卧床休息,少些走动,以免伤口再裂开。哦,还有,那外衣上的束腰先别急着戴上,这束着,你也不觉得挤得伤口疼!”
检查了一遍,王思钰退回去,拍拍手便要准备走。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周渺看着她一副耍机灵的模样,倒是一点没有受家族变故影响。
“我有些口渴,劳烦王大夫能帮着倒杯水!”
王思钰嘴角抽了抽,刚听到她第一句时还吓了一跳,以为这是要过河拆桥了。结果,只是要倒杯水啊。
“好!”王思钰立刻应下,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转身快速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周渺抬手接过,缓缓饮了一口。
她不着急,但可急坏了一旁的王思钰。看着她一口口喝完后,她极为殷勤的结果周渺手中的杯子,小声询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周渺并非是想为难她,只是,摸不清楚她的目的,留在身边总归是个隐患。
周渺看着王思钰,似笑非笑道:“王大夫是医者,也是女子,在这军营里应当有诸多的不方便。不如,我在这城主府里找间空屋子来,你便搬来这里住。况且我现在身上有伤,倒也需要位医者在身旁。”
语气倒还算客气,但却没有一丝要问她的意愿的意思,一点也没有留转圜的余地。
王思钰心里是一点也不想同他们再有往来的。父亲虽谋逆在先,但也的确是死于他们之手。她虽自小同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她与母亲可以在那庸都城中自由行医问诊,也有父亲的默许。而父亲自由满心满眼只有她哥哥,但她在庸都的生活也同样受到庇护。哥哥有父亲教导,她则有母亲教导。原本,这次父亲的事情,她还担心会牵连这个家族,但好在公主殿下仁慈,并未牵连家人。所以,现在母亲哥哥平安,她也就能更安心的钻研医术了。她与他们之间,虽说不得水火不容,但总归心生芥蒂。仇人她不想,但朋友,她也再没了心思。
王思钰犹豫着看了两眼坐在床上的周渺,感觉到这人虽然面色带着三分笑,但还有七分却是满满的威胁,是来自上位者的蔑视啊。
“好。”王思钰点头答应,没办法,身居檐下,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
王思钰既答应了,那也就很快离开了。等到屋子里只留下周渺时,她拖着受伤的身子躺下床上,手里却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个荷包。不过,这可不是她的,因为这上面可以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比之她那点拙略的绣工,这个显然是谢晚眠亲手所绣。
周渺看着这荷包,心里忍不住又要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