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成帝》之晚萧云

62、混乱

　　皇帝驾崩，丞相王伏谋反，被就地诛杀。
　　接连三日，自庸都城外便传来其余两位亲王病逝的消息。自此，谢晚眠的四位哥哥便都已经去世，而谢氏一族，竟真的只剩下了这唯一的公主殿下。
　　这几日里，京城之中早已经人心惶惶，百姓们整日里都是担惊受怕，凡事要经过各个官员大院的路，早已经万人空巷。这几日里，都不敢从他们府门路过，就怕一个不小心走到了下一个皇土上。
　　周渺几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带着谢晚眠手中的皇令，同阮震一起，带兵到各个府门威慑镇压。付渝也是日日亲领禁军，在皇城之中巡察安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伏一派其余的官员，如果绝地反扑，便又会是一番地动山摇。
　　好在，城中一乱，曹儒林便带着一众文人来宫中，同谢晚眠一同商议后面立储之事。眼下的乱局也不过是因为皇位空悬，没了定数。只要现在能够立储，有一人出来主持大局，即使只是朝中众臣的傀儡，那也能稳定局面，得来暂时的安定。
　　曹儒林同刘太尉他们商量着，可以把静太后搬出来，再从一些远亲中选出个宗室男子，立储后由他们这些老臣来扶上正统。加之阮震与付渝手中的兵力镇压，总归是能稳住局面的。
　　但是，谢晚眠并不想这样。
　　如果仅仅是想要，在这些与谢氏沾亲带故的官员中，找出一名德才兼备的男子，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但凡只要选出了这样一个人，那么势必会让其他宗室子弟心怀侥幸的心思。一旦存了这些心思，那么便很快又会出现另一个“王伏”，亦或者是另一个傀儡。那些为了躲避祸事的王伏一派的官员，即使没有在想着谋反，但也会为了保命，迅速地拧成另一股绳，拉住一个有些野心的宗室子一同，再谋大业。
　　到那时，即使还有阮震付渝在一旁压制，也够不成威胁，他们自然会再次积聚力量，到那时，或许便不会再有他们这些变故。
　　而且，阮震在这次争斗后，很有可能便会直接辞官，到那时，谁又知道在那些将领之中，谁又是另一个秦御！
　　如果，放眼东漓之外，中夔早已经是虎视眈眈，他们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呢？
　　所以，她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谢晚眠不允许他们死灰复燃，眼下他们除了要有一人能够镇的住局势，同时，也能迅速调兵遣将，把一切余党清除干净才行。
　　谢晚眠反复思索，想要找出这样一人来，可是，无论她怎样找，也没有一人满足要求。最后，她竟然想到了自己身上。
　　没错，她既是灭掉王伏的主谋，自然也能镇住其余人。周渺她们，也都是能堪大任的才人，只要她不退，相信她们也会与自己一起。除了她是女子以外，已然再也没有其余的麻烦，只要能够把局面彻底稳住，等到以后，手中有了底气，想退时自然能够安然隐退。
　　谢晚眠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最为妥当，当即就把曹儒林阮震付渝，连同周渺景秀然一起，召进了皇宫。
　　如果世间万物阻她，她便要踏过万物。她既然已经做了这千古之中的禁忌之爱，那么，作一回女帝又何妨呢？
　　周渺等人来到宫中时，谢晚眠早已经等待多时。几人先后进了宫，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周渺，谢晚眠眼神中带着些许柔情，不知道，她这一次，是否还会支持她这个疯狂的想法呢？
　　谢晚眠不再犹豫，微微勾唇，对着几人说道：“这几日，你们辛苦，尤其是阮将军和付统领。只是，眼下的局面，各位可想出了应付的法子？”谢晚眠没有先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征求了旁人的意见。
　　“公主殿下。”曹儒林先一步向前，并未行礼，但这一声公主殿下也显示着他对皇室的尊敬。而且，旁人都知道，他本就是谢晚眠的外祖父，自然也便没有那么多规矩。
　　曹儒林接着道，“依老臣之见，还需要你出面，尽快把静太后搬出来，找一谢氏旁系支中的男子，立储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个法子既附和了规矩，也最为稳妥，当然，这也是现在如曹儒林这般的老臣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谢晚眠不置可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故作思考的点了点头，语气轻快的问道：“那现在可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曹儒林微微一愣，先是看看了其他人的反应，见并没有人想要发表意见。曹儒林便再次开口道：“依臣之见，敦亲王的次子便是不错的人选，虽然敦亲王在戍边这些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是，据说，他的次子年纪不过八岁，现在已然小有才气，读了不少圣贤书，竟然也开始做文章了。”
　　果然，曹儒林的选择，更偏重于德才，想来如谢元修这般的，是很对他胃口的。可是，他莫不是忘了，宫廷之中这般险恶，天真的稚子难道只是来这里读书的不成。
　　谢晚眠浅笑，但此时的眉眼处却有着明显的轻蔑，还未等她开口反驳，周渺便突然出声了。
　　“曹国公莫不是想着，现在开始，从头教出来一个皇吗？”
　　曹儒林微微皱眉，对于周渺话语里的讽刺隐隐有些不悦。
　　“如今，难不成，还想着找一些难以掌控的？只有这般稚子，才不会走向更加失控的局面。再者说来，稚子单纯，这般年纪便是一张白纸，有着这些才子大儒亲身在身边教导，成为帝王之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这话说的倒是自信，谢晚眠不禁莞尔，但还是极力忍耐着没有笑出声来。
　　周渺一直绷得脸这是也露出了些笑来，不过旋即，便又收敛了回去。
　　“国公大人，可能常年待在这庸都城里，所以消息也不免显得有些闭塞。敦亲王在戍边，本是旦着守城之责，但是，这些年，戍边接二连三的发动战事。而他却一直避战躲避。而且，把所有的士兵都搬到他的府前保护着他们一家，整个戍边百姓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我们周家的生意商贾都没有在那里扎根的。曹大人，您觉得这般人家中的孩子，能旦得起整个东漓国的责任吗？”
　　周渺一口气说了这些，竟是把曹儒林说的，一时再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
　　这是，阮震也在一旁附和着道：“敦亲王一家，不禁怯懦自私，而且还极尽贪婪。要是真的立了他的儿子坐储君，不说敦亲王已经死了，那要是戍边的百姓知道后，非连夜杀到庸都来，把他的尸身从皇陵的土层里挖出来不可。”
　　阮震这话一出，彻底把这些人都逗乐了。谢晚眠与景秀然都微微遮着面笑着，而付渝，更是夸张的笑出了声。雄浑的声音响在整个公主殿里，倒是一时把压抑了多日的皇宫，都微微释放了出来，有了些活人的迹象了。
　　曹儒林听着他们两人的说辞，不免再一次皱起眉来。再他来这里之前，便同一众官员一起，把一些满足条件的一一罗列出来后，除却一些难以掌控的，最后的最后，便也只能是挑挑拣拣，才选出了这么一个来。
　　可是，这样一番说辞下来，还不如直接让王伏来做这个皇帝呢。
　　其实，对于谢氏一族男丁不才，归根结底，问题早便出在先帝那了了。先帝在位时，各个皇子间倒是也学到了先皇的本事，自家人争斗个不休，无心争权的便也只是贪图享乐。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用人只是无人可用。
　　但反观王伏，坐在丞相的位子上，每日也是兢兢业业。可惜，权欲熏心，惨淡落败，只能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众人都沉默下来后，谢晚眠看着没有人再立刻提出第二个人来，便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口道：“那你们要是没有人选的话，我便说一个吧。”说着，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后，才接着道：“你们觉得，我如何？”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是明显一愣，旋即付渝与阮震便直接摆了摆手道：“自古那有女子做皇帝的，就好比这军中的体系一样，女子坐上统帅，一定会无法服众，到时即使手中有兵，那也抵挡不了任何一方的袭击。”
　　曹儒林更是直接厉声道：“女子为官，从古至今，便都是极为少数的，想要坐皇帝，那更是违背了伦理纲常，这是绝对不和规矩的！”
　　谢晚眠一一听他们说完，并未立即想要去争论。最后，等到他们不再言语后，她便把视线落在了周渺身上。她可以不在乎他们怎样说，但她却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周渺的想法。本来一切都已经要结束了，她们本可也像阮震同阮氏一般，直接归隐山林，便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只是，可能会一直躲躲藏藏，没有办法如普通人一般平平淡淡罢了。所以，即使周渺如果坚决反对，那她或许真的会抛下这一切，同她一起把前世今生的日子都补回来。只是，她想了无数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东漓。
　　周渺并没有表现出反对，但是从谢晚眠刚看她时，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震惊与挣扎之后，她便把头低了下去，躲避着她投向她的视线。
　　谢晚眠心里有些发凉，似是被人用被一桶冰水从头顶上浇了下来。把她原本燃起来的心火彻底扑灭。
　　她知道，她同曹儒林阮震付渝，亦或是所有人一样，并不同意自己来当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