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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比肩+番外 ...

  •   第三十九章 比肩

      月光惨白,拉的人影黯淡如鬼魅。
      常乐卿带着军医回来时,见到张宣抱着那人,无助地跪在原地。
      他怀中的人发丝长长的垂下,普通的军装上血污点点,依旧掩盖不了他五官的精致。他嘴角的微笑,静止一般,悄无声息,没有呼吸。
      那温和之下掩藏阴狠的双眸,再也不会睁开了。
      张想容僵硬地站在哥哥身旁,似想安慰兄长,又不敢出声,惶恐无助地望向常乐卿。
      她自以为炙热的爱慕心思,在死别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宣。”常乐卿忍住内伤的剧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张宣没有回答他。
      常乐卿单膝着地,半跪在地,小心地探手。
      那个似敌似友的人,身体已然发冷。
      他再无法虚伪的笑,也无法开怀的笑了。他不再有孤独和痛苦,然后把这些留给活着的人。

      张宣突地惨然大笑,抱着怀中的人,独自走入屋内,阖上门,与世隔绝。
      轻轻的关门声,门后无止境寂静。
      张想容忐忑询问:“常将军,哥哥他,不要紧么?”
      常乐卿挥挥手,唤来小将,派遣他在屋外看守,防止张宣出意外。
      他自己则整了整衣衫,转而整阅士兵。

      他的内脏受伤颇重,几乎无法站立,急需医治。只是若他轰然倒下,岂不是威信全无,如何能统领下一场战斗?
      常乐卿强撑着身子,假装谈笑风生,时不时望向房门一眼。
      江尚语,你竟为救我而丧命。你是为了张宣吧,情深不寿,果真如此。
      陈书雪那一刀历历在目,寒光闪烁,江尚语的鲜血喷洒而出,还有刀锋划过空气的尖锐呼啸,不断重现。
      常乐卿咽下一口血,强自露出笑容,行走在庆功的士兵之中。
      胜利了,士兵好快乐,熙熙攘攘,欢声笑语。
      天底下,有几人会为那人的离去伤心?

      此处的欢腾不断,士兵脸上开了花似的,开怀大笑。
      张宣独自窝在房内,一日滴水未进。
      次日,常乐卿躺在床上养伤,见张想容陡然闯入。
      “常将军,哥哥留下一封信,他不见了。”
      常乐卿猜到了内容,恐惧涌上心田。打开,果然张宣不辞而别,带着江尚语的尸首远去,把张想容托付于他。
      “我叫人看好他的,那人呐!”常乐卿怒道。
      一个大活人带着一具尸体,居然都能悄无声息的离去

      张想容怯怯道:“他们被弄晕了,哥哥不见了,现在怎么办呀?”
      常乐卿心似被掏空了,突地麻木道:“他要如何便是如何吧,我为他扫清障碍就行。”
      “你不找我哥了?”
      “他若要走,我寻到又有何意义?”
      张想容神情变换,有不舍,又有一丝欣喜与羞涩。
      常乐卿欣赏片刻,道:“他托付我给你找好人家,你看军营可有喜欢的,如果没有,我帮你再找找其他人。”
      张想容摇头,抓着衣角,眼眶突然红了。
      她的心思,一目了然。

      常乐卿拍拍她的脑袋,道:“抱歉,我是不去寻他,可还是要等他的。”
      或许张宣游历够了,或许他思念我,就归来了。
      这渺茫的期盼感觉,就像年幼时,眼见母亲残忍对付姨娘,自己依旧夜夜盼望,昔日慈祥的母亲能回来。
      转眼十多年,母亲再回不到过去。
      那么张宣呢,会回到我身边么?
      常乐卿阖上眼,心如死灰,不报任何希望的一直等下去。

      ********************************

      五个月后。
      张宣在集市,卖自己缝制的布娃娃。
      他不再是县官,积蓄过去都给了县民,身上盘缠不多,于是花了点钱,买了做玩偶的布料和针线,学着师傅的样子,缝制娃娃赚钱。
      起初,他做的玩偶惨不忍睹,时间久了,倒是有点像模像样了,能养活自己了。

      附近定制娃娃给女儿的男子,站在摊位边上,与一群人闲聊。
      ——“你们听说了么?容王到现在都没有下葬。”
      张宣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自那日离去,他再未见过常乐卿,更不知容王的消息。没想到,容王已经死了……
      那尊为战神的人物,竟然会离世?
      短短五个月,物是人非了么?

      那几人继续在说。
      “那么久了都没下葬?是在选日子吧?”
      “你懂什么,是皇陵没有建好。圣上下旨,不用王陵安葬王爷,要把他葬在皇陵。”
      “皇陵的合葬者,不应该是皇后和贵妃吗?”
      “前朝也有打天下的武将,葬入皇陵的。或许是容王对朝廷贡献大。”
      “嘿嘿,也可能……”那些的人声音逐渐低了,表情却越发热火朝天。

      不用听,张宣都猜的出他们的谈话内容,无非是猥琐加八卦了。
      奇异的是,睥睨天下的容王死了,他怎么会死的?
      张宣小心的缝制娃娃,间或考虑容王下葬后,是否要在附近瞅瞅。毕竟是相识一场,虽然容王的出现,无意中给平安县带来了灾难。
      翻天覆地的巨变啊,张宣怅然。

      附近闲谈的人们说着说着,扯到了尸体。
      “迟迟不安葬,尸体得烂成啥样子?到时下葬,抬棺材的可惨了,不是要被熏死了?”
      “哟,有够恶心的,要是容王在天之灵知晓,非得痛苦到发疯。”
      “就是,王爷那么在意外表,据说最后一个月,他不愿别人见到他的病容,硬是谁都不见。圣上前去探望,都给挡回来。”

      啪。针扎到张宣的手指,他飞速缝完娃娃。
      ——是啊,那么爱好干净的人,肯定不愿棺木露天摆放,散发恶臭,给人猜测尸体的腐败程度。
      肯定不愿意的。
      张宣急匆匆地将布偶丢给买主,飞也似的拽起工具,跑了。
      身后,买主纳闷喊道:“喂,我还没给银子呐!”

      河边搭建的建议小竹屋,湿气重重,流水辙辙。天际似有细雨飞扬,宛如回到那一日。
      那人白衣磊落,纤细温煦,立在烟波起伏的湖边。雨水朦胧了那人的脸庞,显得越□□缈悠远不似凡人。
      自己痴痴观望,模仿他舞剑的姿态。

      当初的月如钩、雨如丝,与其他人都无关,只属于他与江尚语。
      张宣来到一口棺材旁,缓缓蹲下,抚去一层薄薄的落叶,低喃道:“师傅,你和容王一样在意容貌,一定不愿意摆放此处吧。”
      张宣取来工具,非常缓慢的挖泥土。他力大无穷,应该很轻松才是,却感到非常无力,每挖一下,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好不容易够放一具棺材时,他怔怔站着,半饷没有勇气抬手。

      那一日,师傅请求的伸出手,道出一同游历山水的心情。
      如果我答应了,师傅此刻就能站在我身旁,共赏雨中湖景,横笛而吹,清音悦耳。
      呵。张宣轻笑。
      不会有那一天的。
      师傅若活着,我必劝他回到魔教。
      师傅活着时,我不仅不希望他留下,反而盼他远走他处,莫要伤害常乐卿。张宣每想到此,就内疚的无以复加。是我不好,是我不肯陪师傅,是我放出那一箭,害了他。
      张宣红了眼眶,掏出他的两只娃娃,小声道:“师傅,以后我们在这儿住着好么?”

      张宣安葬了师傅,对着小土堆,发了一会呆,回屋取了镰刀,多砍几根竹子,把竹屋弄的严实些。
      以后,常住此处了。
      张宣每日照旧去集市,在人流处摆摊做生意。
      此处常有各色八卦传出,张宣关心的就是边城的情形,偶尔还关注容王是否安葬了。
      一眨眼,又是好几个月,他方才听到传闻,皇陵已建成,择日厚葬容王。
      容王要下葬了啊……

      夜里,繁星点点,竹屋静谧非常。
      张宣站在埋葬江尚语的小土堆前,轻轻摩挲高起的泥土,低语道:“师傅,我要离开数日,去看看容王。”
      他一夜席地而坐,怔怔对着小土堆,回忆当年困在洞中的情景。
      师傅喜欢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欣赏我凿壁。
      那几日的饥饿,以及遭遇冰冷的毒蛇,如今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

      次日,张宣带了谋生的工具,一路做布偶赚钱,赶到皇城。
      他身为平民,是不可能进皇陵的,不过是远处观望一番。
      张宣好几日都在皇城一家小酒铺,点一盘小菜一碗饭,边吃边听大家的闲谈。
      最近的大事,当属容王下葬,聊的人何其多。
      原来容王死于重病,据说还是慢性的。当初他来平安县,已经生病的么?
      张宣叹息,对容王此人,真是又钦佩又不解。

      这群人聊了容王,又扯到容王的好友。
      有人就说道:“常乐卿又要去边城,你们可听说了?”
      “知道,发配嘛。”
      “那是之前了,这次是打仗。圣上也够狠的,才给人家弄个发配,用的到又召回来打仗。还美其名曰,皇恩浩荡,让他将功赎罪。”
      刺配?常乐卿怎么会刺配的?

      张宣不再久留,买了一壶酒,赶路几日,回了小竹屋。
      酒“哗”地洒在土堆边,是给师傅的。
      ——师傅,我看了容王的墓,大归大,他却被困在哪儿了,还是此处好,天大地大,没有边界。你若是见到他,可以尽情嘲笑他了。
      ——对了,师傅,我去瞧瞧乐卿为何刺配,回来告诉你。最近总不在你身旁,不会怪我吧。
      张宣脸颊贴着土堆,喃喃自语。
      师傅不会怪他的。
      师傅很宠他的,嘴上不说,默默地守护他。为了他,才保护常乐卿,才会……

      “如果你没遇到我,一定活得更久吧?”
      ——“活得更久,未必更快活。”
      张宣脑海猛地闪过一句话,仿佛有人在耳畔诉说。
      “师傅,是你么?”张宣欣喜,究竟是自己念头闪现,还是师傅的魂魄。
      月华如水,夜风温和,如同师傅嘴角淡淡的笑容。
      张宣坐在土堆旁,张开手任凭微风流过,享受这夜色月色的温柔。

      张宣选择常住的地方,离开边城不远。
      次日临近傍晚,他就抵达了边城。
      昔日县民摆摊的小集市,已然空无一人,荒凉空寂。
      张宣急着见常乐卿,没有停步休息,急匆匆来到军营,也不愿堂而皇之相见,躲在暗处,偷偷等常乐卿。
      常乐卿身为军营的长官,总会出现的。

      常乐卿显身时,张宣险些从暗处摔出来。
      他的脸颊,赫然有铁烙烫的“刺配”二字。
      皇帝好狠的心,在别人俊朗的面容上,留下这般扎眼的字!
      “圣上最近好些了么?”常乐卿问。
      他还关心那皇帝,莫非他也愚忠了?
      副将道:“信上说,圣上不那么伤心了。”

      “那就好,若他始终如此,天下谁来打理。”
      “不是有咋们这些当官的么,你都刺配了,还不照样召回来。”
      听闻此言,张宣气得拍身旁大树,咔,树干断了。
      “谁?”那么大的动静,常乐卿和副将双双惊问。附近士兵也望向此处,被常乐卿用冰冷的目光一扫,止住了打探。
      张宣非常尴尬,瞅着可怜的大树。力气太大,未必是好事。

      “你回来了。”常乐卿声音好像在抖。
      张宣更关心其他,道:“你的脸……”
      常乐卿摸摸脸,道:“不碍事,不妨碍我的帅气。”
      副将倒是道出真相,道:“还不是为了县令你。你杀了陈大帅,这军营闹翻天了……”
      “给我闭嘴。”常乐卿出手阻扰副将,追的副将嗷嗷叫。副将绕着小树丛乱逃,没时间给解释了。
      张宣长期独处,冷不丁见了他们的打闹,竟有点新生的错觉。
      发生那么多事,脸上多了刺配二字,乐卿依旧活力十足的。

      张宣拽住常乐卿,道:“告诉我,这军营怎么了?”
      副将道:“军营闹翻天,要逮谋害陈大帅的凶手,闹到圣上那儿。为平息事件,常乐卿顶罪,说是他杀的陈书雪。本来圣上会严查的,偏摊上容王病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显然在替容王难过。
      常乐卿也哀叹,道:“容王来边城前,已重病缠身,只是我们不知道。”
      张宣这才注意到,乐卿的耳垂带了一对耳环,盈盈闪烁,赫然是容王的。
      这是他在怀念那个妩媚风流,又坚韧固执的人么?

      副将继续,道:“圣上心神不宁,没有细查,发配常乐卿了。军营的都晓得不是他干的,敬佩他够义气顶罪,反而对他的忠诚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原来常乐卿替我顶罪。
      张宣苦笑道:“我杀了人,还害得你被刺配。”那射箭一刻,他脑中没有其他念头,只想为师傅报仇,要陈书雪偿命。

      “县令,你看将军对你多好。你以后就待着这儿吧?”副将趁热打铁。
      常乐卿生怕张宣拒绝似的,飞快道:“这边城的祥和,我们一起守护好么?
      副将和声道:“有县令在,就能免得再出现那晚的血案。”
      提起平安县的血案,张宣脸色白了白。
      “我杀了陈大帅,士兵们恨我,会给乐卿带来麻烦的。”
      “你可以易容。”常乐卿忙道。
      嗯,确实,那要留下么?
      张宣咧嘴笑了,岔开话题道:“对了,我妹子如何了?”
      “嫁了城中的商人,虽不算富裕,但日子肯定不坏。”常乐卿羞涩的笑笑,道,“你留下么?”
      “今晚先留着吧。”

      次日,军营风沙尘土飞扬,喧哗嬉闹声不绝,男人的汗渍味,马粪味混杂在一块。
      常乐卿坐在石头堆上,叭啦早餐,却听到副将喊道:“县令又跑了,留下一封信。”
      常乐卿将碗一丢,扶着额头,道:“又来了,每次都是同一招,他就那么想走么?”
      副将没敢多嘴,递上那封信。
      常乐卿夺过信,看了几眼,喜地跃下石头堆,仰天大笑。
      宣纸上赫然写着——回去探望师傅,过两日便来。望珍重。

      竹屋的土推旁。
      有面貌俊美的男子兀自站着,轻声道:“师傅,我以后每个月都来看你,好么?”
      微风拂面,他又独自喃喃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乐卿一起来探望你咯。”
      月光清幽,竹影飒飒。
      朦胧中,似有白衣男子颔首而笑,恍若神仙。

      后世评说:
      女真屠杀平安县,县令留边城,与国公之子,共抗顽敌,守卫边疆,死后双双葬于边城。
      有传言,他俩后半生几乎不离开边城的,却时常失踪一天,不知所去何处。

      寥寥数语,把他们的一生道净。其中的纷乱,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番外二:选择

      常乐卿始终记得那一日,初见容王。
      乐卿生活在宫中,自幼见过许多美女,千娇百媚、柔婉多情。她们都没有容王美,一貌倾城,当如他一般。
      他是骑马而来的,媚眼如丝,琼姿花貌,却又毫无阴柔之气,周身散发的武将气息。
      容王这名字是个传说,人们说战神容王风姿动人,武艺绝伦。
      常乐卿听多了故事,希望也能成为威风凛凛的将领。

      正自出神,听大哥对弟弟们说:“他修炼过媚术,难怪勾人魂魄了,啧,还是个皇子嘞。”
      “不要胡说。”常乐卿推大哥。
      大哥在众弟弟妹妹面前丢脸,不满道:“做什么,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
      常乐卿才不怕他,道:“大哥这些话,大可以对容王说,不用只告诉我们的。”
      啪——
      大哥恼羞成怒,一巴掌打过来。
      常乐卿的脸蛋红肿了,也不哭闹,一言不发地冲上去,和大哥厮打。
      他们是武将的儿子,自小习武。十八岁的大哥和十三岁的乐卿,用各种招式,打的不亦乐乎,一时把屋外的容王和父亲忘记了。

      父亲进屋,指着儿子道,“殿下驾到,你们成何体统!!”
      父亲拉开了两个孩子。
      常乐卿瞧着大哥伤痕累累,心头有些内疚,随后察觉自己并未受伤,又得意了。
      他赢了大哥,十三岁就超过哥哥。对孩子而言,有什么比这更欢欣鼓舞的呢?
      容王饶有趣味的笑,指着乐卿道:“没事,这小孩叫什么?”
      “犬子常乐卿,冲撞殿下,殿下不要见怪。”父亲道。
      “我觉得他可爱,方才问问的。”容王扶起常乐卿,手指柔软温煦。
      这人真的是武将么?他的手软软的,比母亲的更温暖。

      常乐卿反手握住容王,好像牵住了母亲的手。他不是恐怖血腥的,反而能给人带去安全。
      乐卿更加期盼了,有朝一日能和容王一样。
      “我跟着你打仗好么?”常乐卿脱口而出,稚嫩又坚定。
      “你做什么?”父亲怒了。
      容王眼底满是笑意,道:“好呀。以后我出征,就带着乐卿,好不好?”
      “殿下,常家无意要求更多。这孩子今日,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父亲道。

      常乐卿那时年幼,弄不懂父亲的唧唧歪歪,只记得容王安慰几句,单手抱起他,走到屋外,伏在他耳畔道:“方才你和你兄长的对话,我全听到了。”
      常乐卿怔住,小脸急得通红。
      “你还太小,等你十七岁,来我的军中,好么?”
      常乐卿连连点头。
      他不懂自己许诺了什么,不懂那是个契机。
      直到他横刀立马、独当一面,终于晓得自己选的路了。
      一生不悔。

      数年后,容王过世。
      他依旧当着将军,与心爱的人守护边城,数十年的光阴功劳,留在史书上不过寥寥数笔。那又如何?
      他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身畔还有张宣陪伴。
      除了作战,他便与张宣喝酒闲聊下棋,从未腻烦过。
      张宣一如当年,常坐着发呆,一睡就是一整日。
      这些史书上不会记载,但却比战争更刻入他心底,隔世不忘。
      人生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过的开怀,便是最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比肩+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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