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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回乡 ...
第三十四章 回乡
江尚语的动作停了停,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勾起,笑的不怀好意,从衣袖中掏出个小布包。
他打开布包,拿起里面的大半块干粮,掰一块递给张宣,道:“吃么?”
张宣抓过干粮,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小心翼翼塞进嘴里,认真虔诚的咀嚼。
三天了,三天来,第一次有东西吃。
“纳闷不,我为何现在才拿给你?”江尚语打断他的快乐。
“师傅,你是不是希望我猜想——你藏了干粮,利用我凿壁,最后自己一人逃脱?”
江尚语嘴角的笑意增大,沉默不语。
张宣的手心中,剩了很小一块干粮。他举起,对着光亮处打量,笑道:“这干粮的缺口,痕迹陈旧,起码是数周前掰开的,最近没动过。你怕我一口气吃完了,特地藏着的吧。”
“难道我近三日进食,就非要近三日扳开么?”
“师傅,你瘦了。”张宣一语道破。
这人没有猜忌心,无知无执,反而是看的清透。
洞中的景色黯淡,唯独张宣笑吟吟的,很是明亮。
江尚语的手一抖,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和向往。他嫉妒张宣的性子,和他由此得到的宁静。
他想毁了这种宁静,从此不用艳羡。
他又想霸占这宁静,捧在手心,守护到底。
“师傅。”张宣察觉异样。
江尚语回神,道:“你去睡一会,我先挖,晚点你来接班。”
“你待我真好。”张宣比江尚语小好几岁,又以师徒相称,逐渐把他当长辈了。
他从小没有爹,见师傅待他好,有种回到童年的错觉,撒娇似的抱了抱师傅。
江尚语不由自主抱住他,心底升起难得的暖意,胸口似有冰雪消融。
但愿此梦不醒,久久醉在这一刻,只是人总归要醒的。江尚语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一脚踹走张宣,道:“还不快去睡。”
张宣摸摸被踢到的膝盖,心道:若我幼年时爹爹在世,必是这般严厉的吧。
他开心地扑向巨石,坐到高处,猛然神色惊变,指着江尚语身后的裂缝,急道:“快跑!”
江尚语向前一扑,躲过了身后爬行的群蛇。
许多如手臂粗细的毒蛇,顺着缝隙爬入,吐着长长的红色舌头,滋滋响动,眸中寒光逼人,利箭一般,迅疾前行。密密麻麻的群蛇,眼看要触及江尚语。
张宣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子,砸向毒蛇,给江尚语创造逃跑的时间。
“走!”张宣不敢耽搁,握住江尚语的手,向巨石处跑去。
蛇有剧毒,行动诡秘,远比狼群可怖。何况这群蛇非比寻常,居然等待缝隙变的够大,有十足的把握,才行动。
杨清翎固然可怕,比起冰冷剧毒的蛇,还是可爱一点的。
张宣冲到巨石处,不假思索地奋力一推。
巨石猛地裂开,碎成许多块,轰隆响彻云霄。
杨清翎站起,冷冷道:“哈,受不了,决定出来了?”
江张二人哪有工夫回答他,直接冲向洞外。
杨清翎抬手挡住,陡然察觉后面的毒蛇,大惊失色,立即向后退。
张宣被他一挡,动作稍滞。毒蛇向上跃起,红舌一伸,竟已触及他的膝弯,若再前进分毫,必咬到无疑了。
荒郊野外的,没有医师,没有解药。要是被毒蛇咬伤,就得去阎罗王处报道了。生死攸关,张宣吓得僵住,忘记了逃跑。
电光火石之间,江尚语闪到他身后,左手一矮,抓住毒蛇的七寸,用力极大。
蛇的七寸,握在江尚语手中。毒蛇却不显惊恐,冷冰冰的身子扭动,目光更是冰寒,似在怒视江尚语。
杨清翎哈哈大笑,抓住张宣,跃出洞口。
后侧的蛇接踵而至,滋滋扭动,盘符在静立的江尚语脚边。
江尚语生怕激化毒蛇,一动不动,石雕一般站在原地,额上冷汗直冒。
好容易助张宣脱险了,自己倒是陷入更大的险境。
“哈哈。”杨清翎得意的很,点住张宣的穴道,道:“小白脸,你陪毒蛇慢慢玩,我带这小子去逼杨云舒了。”
他背起张宣,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向远处走去。
那一刻,江尚语手边脚边满是冰冷的蛇,对他虎视眈眈。滋滋声,如同地狱的死灵曲子,在耳畔低吟。
他的心坠入冰窖,凉彻骨髓。
他得死了么?
“若你丢下他,我就绝食,你用我的尸体逼杨云舒,看他会不会听你的。”张宣一字一顿的说话,换了个人似的,眼中满是坚毅。
杨清翎放下张宣,与之对视。
“操。生火。”杨清翎看出张宣所言不虚,不得不解开他的穴道。
江尚语站在洞中,瞧得一清二楚。
张宣的坚定的神情,映入眼眸,刻入心间。
他为何待我如此的好,天底下有几人会这般对我?
张宣卖力地拾柴,引燃郁郁葱葱的树杈,烟雾腾腾,噼啪的火焰袅袅升起。他提着引燃的树杈进洞,驱赶毒蛇。
至始至终,张宣紧咬下唇,紧张得指尖发白。
江尚语配合着,温和凝视张宣。
瞧见张宣担忧的样子,他原本的惊恐消散了。
生死关头,江尚语心静如水,无波无澜,嘴角微微翘起,笑得真情实意。
耳畔传来张宣的欢呼:“师傅,走吧。”
江尚语感到张宣的手心温暖,随他跑出山洞。
得救的一刻,他握着的是张宣的手,宁静安全。
三日后,杨清翎带着两人,赶到了一处繁华小镇。
因为张宣用绝食相逼,杨清翎不敢把他们如何,二人过得还不错。
“师傅,买那些针线布片做什么?”张宣双手反绑,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有用的,而且花别人的银子,不买白不买。”江尚语下巴点点杨清翎,双手同样绑着。
周围人指指点点,很是好奇,但不敢凑近询问,毕竟杨清翎的模样实在吓人。
杨清翎买下针线等物件,随手包好,塞江尚语的兜里,道:“你们最好别又耍花招。”
江尚语没有耍花招。
夜里,客栈内。
江尚语勉强活动右手,缓慢地穿针引线,缝制布条。他的面色宁静温和,哪儿有半分魔教邪人的样子,活脱脱是俊美雅士。
“你可真够贤妻良母的,动作慢的很啊,老妇么?”杨清翎讥讽道。
“不要胡说,慢点更雅致。”张宣探头探脑的,好奇地打量。
“可以了。”江尚语大功告成,雅致地缝纫半天,弄出两只布娃娃。
娃娃胖乎乎的,傻傻的笑着,憨厚天真,逗趣极了。
“没想到师傅还会做裁缝。”张宣抢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我小时候,娘靠做这个卖钱。”江尚语淡淡说。
幼年时,所有人排斥江尚语,唯独母亲爱他。母亲为了养活他,日里种田,夜间赶制玩偶,秀丽的容颜,迅速的磨损了。
那时,江尚语惧怕他人的嘲笑,不敢出门,恳求母亲留下一只布偶,当作玩伴。
幼年江尚语摆正玩偶,给娃娃取名叫“爹爹”。
爹爹很早就死了,不能保护他,所以大家都欺负他。
没人愿意和他玩,他就把玩偶放在窗台上,模仿爹爹的口气,和自己对话,幻想爹爹替自己赶跑坏蛋。
可是……
他的小快乐被发现了。
几个少年在他家屋外,瞧见布偶,道:
——“看,妖怪在和布条说话。”
——“怪物就是痴。”
小江尚语慌忙抱住玩偶,吓得缩成一团,捂着耳朵不去听。
少年玩得开心,嘲讽的很大声,很欢乐。
“你们做什么,别欺负我的语儿。”母亲从田里赶回,气愤地驱赶少年们。
领头的少年大笑,道:“老女人,凶什么凶?听说你生了怪物,所以你男人不要你了。”
江尚语呆住,惊雷般地丢开娃娃。
爹爹没有死,他不要娘亲和我。是我长的奇怪,所以害了娘亲。
“谁告诉你的?”屋外传来娘亲的哭喊,乱糟糟的,过不久又有厮打声。
娘和人动手了么,她不会有事吧?
江尚语惊起,担心的冲出门,入眼的是血红色。
领头少年握着匕首,刀刃上有红色的鲜血。
母亲的胸口绯红一片,血不断涌出。母亲的怀中,掉出一只可爱的娃娃,脸蛋白白的,发丝也是白的。这娃娃,定是母亲想送他的惊喜。
“娘亲。”幼年江尚语抱住母亲,声嘶力竭的痛哭。
少年们见闯下大祸,吓得四散逃跑。江尚语的母亲,再没有醒来。
八岁的江尚语抱着母亲的尸首,跪在衙门外求公道,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嘴唇干涸,白发积灰。村民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出面主持公道,眼睁睁看年幼的他晕死过去。
救他的是魔教长老,看中他的倔强与固执,教他绝世武功。
十五岁时,他学艺有成,回乡复仇。
当年领头的少年认不出他,倾慕他,与他结为好友。
江尚语掩饰数月,耍弄够了,才一剑刺穿那人,笑微微道:“认识许久,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尚语,记得么?七八年前,你熟悉的白发怪物。”
那人的表情,定格在这一瞬间,惊骇莫名。
江尚语从怀中摸出一只女娃娃,缝制的很像可爱版的母亲。
母亲含辛茹苦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女娃娃对着他,咧嘴笑。娘亲,是你在高兴么,我为你报仇了。
第一次杀人,江尚语体会到的无上的快乐。
原来,公道不在人心,而在我手中的剑上。江尚语仰天大笑,血丝顺着剑淌下,没入泥土。
“师傅,娃娃好可爱,送我一只吧。”张宣喊醒他。
江尚语回过神,摸摸张宣的脑袋,道:“两只都是你的了,给他们起个名字吧。”
张宣拿在手中打量,指着其中一只,道:“它笑得好呆,叫常乐卿吧。”
江尚语脸色一沉,他本想对张宣说:两只娃娃,是我和你。谁知张宣这混球,开口就提常乐卿。
江尚语摸他脑袋的左手加重力道,带了几分杀意。
张宣性情温和,会有多么美好的未来,那未来若是与我无关,不如早点断送了。
张宣不知危机的憨笑,指着另一只道:“这只笑眯眯的,叫江尚语吧。”
“呵。”江尚语嘴角上翘,放松了力道。
两只娃娃,分别是我和常乐卿么?
那好,没有常乐卿,我就是他的唯一了。江尚语的嘴角不由上翘,只要常乐卿死……
三人各怀心思,赶到了平安县。
这一日,天空烟雾蒙蒙,密集的小雨一丝丝打在伞上。
远远的,张宣就察觉了异样。太静了,诺大的平安县悄无声息。城市仿佛笼罩在泥潭中,阴冷黑暗,毫无往日的生机。
张宣奔入杂货铺,收伞踏入。铺子空无一人,桌椅乱糟糟倒了一地,上面布满灰尘与刀痕,隐约可见凝固的黑色血迹。
“李大叔。”张宣唤了一声,没有应答,死一般的空寂,叫人窒息。
张宣冲入另一家店,情况大致如前,只是血迹更清晰可见。
为什么平安县到处是血迹,打斗痕迹?为什么没有人,熟悉的人们呢?
张宣顾不得撑伞,淋雨在街上奔跑。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滴,劈得他一头一脸的水珠。
他打开每一扇紧闭的大门,呼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声嘶力竭,焦急的神色越发明显。
江尚语缓步上前,伞挪向张宣,替他遮挡雨丝。
张宣察觉不到他的关心,不顾一切跑回自己家。
轰——
他震开了房门,自己家的门。
家中蒙了厚厚一层灰,桌椅倒了一地,妹妹已然不见。
“啊!?”张宣失控的大叫。
他跑回大街,查看每一户人家,心存一点希望,推开下一扇门,或许这次就能看到熟悉的人们。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绝望。心一点点下沉,沉入海底。
雨越下越大,簌簌落个不停,水珠钻入张宣的衣领,濡湿了他的衣衫,凉透他的心。
他在雨中跌跌撞撞奔跑,一身的狼狈。
江尚语跟在身后,眼眶逐渐酸楚。之前希望毁灭张宣的幸福,如今血迹与空城放在眼前,他却怕了。
他想毁灭一切的幸福,除了张宣。他自私自利,唯独愿为张宣牺牲。
那一刻,江尚语将自己的心,看的无比透彻。
为自己,他可以伤害天下人。为了张宣,他却可以伤害自己。
张宣跑出最后一户人家,绝望地跪倒在地,孤零零地仰天对苍穹。雨水肆无忌惮地打在他的脸上,水珠轻轻滑落。
他本就不高大的身形,在这漫无边际的雨中,显得那么孤寂可怜。
平安县发生的事,太过显而易见,明显的叫他无法自欺欺人。
啪。
江尚语抛下紫竹伞,伞在地上轻微晃动,带起小小的水纹。
他一身单薄的白衣,在冷冰冰的雨雾中,行走到张宣身侧,紧挨着蹲下,轻柔抱住张宣,替他遮挡风雨。
雨丝缠绵细密,飘落在两人身上脸上,宛如纠葛了三生三世。
在你最痛苦孤单的时刻,是谁陪伴在你身边,是谁用温暖了你,是谁给你依靠的肩膀。
过了许久,江尚语抬起头,波澜不惊的对杨清翎道:“他这样要生病的,杨云舒在军营,带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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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宣雨中受凉,心情又是大起大落,身体滚烫,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怎么来到军营,不知众人商量了什么。
他隐约中,只听杨云舒说了一句:“是女真做的。常乐卿很愤怒,征讨去了。”
接着,张宣陷入彻底的晕迷,醒来时已躺在军营了。
他焦急抬眼,见到的是江尚语。
江尚语坐在床边,侧头支额,双目紧闭,眉宇间有担忧的神色,大概是长期陪着昏迷的自己,终究体力不支,困顿地熟睡了。
若在平时,张宣一定不忍喊醒他,此刻顾不得许多,摇晃他,道:“我妹妹呢,其他人呢?”
江尚语醒来,眸光亮了,道:“你醒了!你睡了三天,好歹是醒了。”
“我妹妹呢,县民呢?”
“你妹妹本来陪着你的,困得一直打瞌睡,我叫她回屋了。”
张宣松了口气,追问道:“其他人呢?”
“有两三个大叔受了重伤,在军营养伤,其余的……”江尚语的眸光黯淡了,再也说不下去。他痛惜平安县,不是因为慈悲,而是不愿张宣难过。
短暂的寂静,长的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江尚语仿佛回到幼年,抱着母亲的尸首,静静跪在衙门外。
这种静谧的空气中,弥散开来的是恐惧和绝望。
“我明白了。”张宣突地开口,声调没有起伏,握被子的手惨白。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打小照料他的县民,都不在人世了。
那日离去,以为暂别。谁曾料到,竟是诀别。
“我替你报仇。”江尚语探手抚摸张宣的额头,心柔软到出乎自己的意料。
张宣摇摇头,道:“容王呢,没被杨清翎杀了吧?”
“没。”江尚语失望道,“他和杨清翎谈了话,居然达成什么协议。具体我也不知道。”
“我有事求容王,帮我喊他一声,可以么?”
“你先休息吧,别操心其他。”江尚语担心他的状况。
“那我自己去找他。”张宣挣扎着起身。
“我去。”江尚语心疼地按下他,走向房门处,回首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宣……”
-* 本章全 *-
下一章,常乐卿终于要重新出场了,撒花
总觉得他好像失踪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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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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