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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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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期盼
“啊!”那人被扯的生疼,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来人忙紧紧咬住嘴唇,提醒自己保持最起码的警觉。
他怎么可以晕过去?他是江尚语,是魔教教主收养的孤儿,经历过最严苛训练的顶尖高手。
江湖中人,谁提起他江尚语不是为之动容的?有人恨他入骨,有人爱他如痴,更多的人则把他当成传说。
他,江尚语本就是一段传说,武技绝伦毅力卓越,名动天下无人不知,即使暂时虎落平阳,也不至于怕疼吧?
他怕的不是疼,而是死,怕到强大的意志瓦解,无法抵御疼痛。如果县令无法救他,那……
江尚语不敢往下想,他没有杀容王爷复仇、没有成就霸业,怎能就此死去?
他心有不甘,恶毒地斜张宣一眼。若小县令救不了他,自己死前,必要先杀了这大夫。
他不许任何人夺取自己的性命,即使对方是善意的,也照杀不误。善恶是非对错,与他有何关系?
他要的,只有自己的生存与未来。
他今夜他赶到平安县,本是部署暗杀容王爷的,谁知惨遭昔日同伴伏击,当胸中了一剑。
他无奈之下,中断暗杀容王爷的计划,手持天下名剑,指着蠢笨村夫的脖子,逼问名医住处。
得知县令懂医治,他飘然闯入县令的卧房,做好再次相逼的准备。奇异的是,县令居然不需要威胁,就大刺刺的医治他了。
这很好,江尚语不希望动手,那太耗费自己的体力。但县令的爽快使他不得不怀疑,简直像有埋伏。
真是可疑,必须提防。
江尚语本就是多疑偏激的性子,越思量越不放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睁大眼睛盯住张宣的一举一动。
他的面部表情绝对称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狰狞的,右手五指微微曲起,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顺势击穿张宣的后心口。
张宣一颗心全扑在疗伤之上,没能关注病人的举止,只是觉得累。这累与单纯的熬夜不同,是进行了大量劳作之后的虚脱。他从不知道看书和疗伤会那么累,累的恨不得倒头大睡。
他几乎是在消耗生命维持清醒,努力不让自己沉沉睡去。我若是不小心栽倒,来人就死定了。哎,救死扶伤真是麻烦,当年爷爷怎么会选择从医的?
张宣腹诽爷爷几句,重新劳心劳力为伤患服务。
如果有衙役途经此处,见到此情此景,必然会大吃一惊的。
他们的县令半跪在躺椅边,满脸汗水,发梢湿透,辛苦地替人清理伤口;而受到恩惠的病人半躺半倚,右手半握成爪状,大有杀人灭口的架势。
这……这显然是县令遭人要挟嘛,太不像话了。
当然事实是,屋外没有衙役,张宣对江尚语的歹毒心思也一无所知。
张宣全神贯注为他疗伤,敷完所有药物后,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虚脱般倒在椅子上,抬眼正瞧见病人的狰狞架势。
张宣如释重负道:“你果然防我害你。幸亏我没抬头。要是我怕了,咋俩都活不成。”
“呵呵,谢了。”江尚语尴尬的笑,迟疑地瞅一眼伤口。棉布乱七八糟扎成一团,心脉依然不够通畅,但命是保住了。
他纳闷地猜测,张宣为何尽心对待自己这陌生人。
他弄不清张宣的意图,有灭口的打算,可想到暗杀对象——容王爷将至,不方便打草惊蛇,不得不放了张宣一命。
江尚语性命无忧,开始思考暗杀容王的大计。容王武艺绝伦,护卫又都是好手,极难对付。
他正思量着,身后传来小县令的喊声:“你等一等,别走!”
江尚语大惊。难道县令会读心术,察觉我杀容王爷的谋算了?
县令噗噗跑上前,身子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很困,却很固执。
江尚语双目圆睁,握紧手中剑,待他靠近就一刀毙命。
“费用还没给,统共是十两银子。”张宣迷迷糊糊的说话。
“什么?”江尚语虚惊一场,无奈地直摇头。
这县令没瞧见我的宝剑么?我是来要挟大夫的,不是掏腰包上门求医,怎么可能支付诊金?
“你嫌贵,那五两银子好么?”张宣跟着江尚语慢跑了几步,上下眼帘不住的打架。
江尚语懒得理他,自顾自向外走,被张宣一把拽住。
江尚语不屑地挥了挥衣袖,认定能轻易甩脱张宣。
意外出现了。
张宣的力气居然大到惊人,江尚语根本无法摆脱钳制。
这县令,真是好诡异的神力!他若是从小习武,武林又该多个传奇神话了。
张宣打个哈欠,道:“银子。”
江尚语不敢妄动真气,仅凭腕力又挣脱不得,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
“我先赊账,下次给你银子。”
“唉,我叫张宣。算啦,你走吧。”县令嘟哝几句,就近跑到最近的大树旁,脱了外套铺在泥地上,躺外套上呼呼大睡。
此刻天已蒙蒙亮,是时候出门等候容王爷。
江尚语试探的问:“据说今日容王驾到,你身为县令,不出城迎接么?”
“呼,不管他,我要睡觉。”张宣耗费心神过多,困的像五六天未眠,别说王爷驾到,即使皇帝老子亲自来,都比不上睡眠吸引力大。
他蜷缩在大树边休憩,露出很白痴很香甜的表情,不一会儿,轻微的呼噜声就响起了,。
“蠢人。”江尚语若有所思的瞅他,突地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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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轻柔,淡淡铺洒了一地,映照出荒芜山地的尘土飞扬。
平安县的道口,山风飒飒,掀起阵阵灰雾笼罩了整座边城。
地处偏远的平安县,人口密度极低,连通他处的山路时常是渺无人烟的。
今时今日,好大一行人马途经山道,给此处增添了罕见的喧哗。这行人护着一顶华丽庞大的轿子,哒哒哒向平安县缓慢行去。
常乐卿身穿黑色铠甲,胯下白马神骏,兀自伫立在一队人马的最前方。
他是常年征战在外的将领,走山路是稀疏平常的事,自然对艰辛毫不介意,走得逍遥自在。
山道无景可赏,他无聊地回首,斜睨容王爷的轿子,暗暗嘲笑昔日鏖战沙场的战神。
战神自从被封为容王爷后,变得懒散怕苦,整日沉醉在奢靡闲适之中。
他此次外出的大轿已算次品,仍是由上好的檀木铸造而成的,体积庞大到需二十四名轿夫。轿内美酒香薰软垫苇席一应俱全,完全是纨绔子弟的派头,哪有当年的名将风范。
常乐卿对着轿子偷笑,有护卫传令:“常将军,王爷吩咐您过去。”
常乐卿不着急,慢悠悠地勒住缰绳,在原地等待容王的轿子。
大轿吱呀的响,缓慢到达他身侧。常乐卿与之徐步并行,调侃道:“容王大人,你不是罚我不许说话么,怎么出尔反尔了?”
他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一旁护卫却无人上前劝住他。
常将军三天两头调侃王爷,没大没小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容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偶尔懒懒的戏弄将军当报复,换来将军噼里啪啦的怒骂。
若是管他们之间的事,护卫恐怕得忙到没时间赶路。
“我有正事问你。”轿中的容王嗓音慵懒,道:“我们抵达的消息,通知县衙了么?”
“一个月前就通知了,你早知道的吧。”常乐卿咚咚敲打八抬大轿,讥诮道:“玩什么明知故问?你是几天没人谈天,无聊了吧?”
轿夫和周围护卫暗自感叹,常将军够野蛮放肆。
容王是九五至尊最信任的皇弟,在朝中极有分量。人人卯足了劲地巴结讨好他。唯独常将军喜欢与容王作对,真不知道心眼怎么长的,不得罪容王就不甘心。
容王未气恼,揭开珍珠串成的流苏帘子,眯着眼睛问:“我们离平安县还有多少路程?”
“一个时辰。”
“那就快见到他了。”容王愉快的笑。
“他?谁啊?”
“当然是平安县的县令。”容王笑得一对酒窝若隐若现,眼波流转,狐狸精似的风骚勾人。
常乐卿惊了,透过轿子的小窗户,打量怀春而笑的王爷道:“你单相思那县令么?”
噗哧——
附近有几名护卫忍不住喷饭。
王爷很淡定,道:“我没见过他,相思从何谈起?我不过是听说了,他是难得的好官,颇想见识见识。”
常乐卿不屑道:“太天真了吧,听说的事都信?”
“消息极其可靠。”
“那么肯定?”
“探子查的。”容王压低了声音,仅够耳力过人的常乐卿听见。
“你有够无聊的,这都查。”常乐卿悄声笑话他,其实心里明了,容王的探子哪会关心小县令,必是查探大帅时顺带提及的。
容王托着腮帮子,带了向往的意味,悠然道:“那时,陈大帅改善军队伙食,抓厨艺精湛的县民当伙头兵。县令可有风骨了,在兵营外站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晕厥过去还喊大帅放人。他自当县令以来,多年接济县民,俸禄不说,连家产都给了县民,自己倒穷的揭不开锅。”
“打住。王爷大人,你是不是太闲了,这都管。”
“你不觉得有趣么?他一次次上书告发大帅,被出卖再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简直像块狗皮膏药。我早就心向往之了,巴不得早点见见他的风骨。”
“哈,别装了。什么见识好官,你不就是玩心大起,当他新玩偶么?”常乐卿仰天大笑,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中,耀武扬威地一挥马鞭,嗒嗒骑马快奔,很嚣张地将王爷晾在后头,自顾自跑到队伍最前面,身后掀起灰蒙蒙的烟尘翻滚。
搞笑死了,容王越活越小,居然讨论起好官了。
天下到处是官,有几人是当真良善的?
常乐卿出生官宦世家,在阴谋中成长,从小见惯了叔父的明争暗斗、官员的角逐谋算,终是明了——传闻中的好官,并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他们中不乏为国为民的好人,可他们仍会谋算,会牺牲少部分人来成全自己的理念。
轿子里,现世的战神——容王杨云舒,就是如此的。
多年前,前朝刚灭,本朝未起,各方诸侯逐鹿中原。容王作为一方霸主的幺子,十岁出头便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出生入死助父兄打天下。
为了开创夏朝,为了稳固朝局,容王用恐怖的心计谋算他人,将争夺天下的牺牲品纷纷送上祭坛。
容王是鞠躬尽瘁的国家栋梁,对夏朝的忠诚可昭日月,但对天下苍生呢?
忠臣是对皇帝的效忠,好官则是对天下苍生的仁。容王能算好官么?
常乐卿露出一丝苦笑,又胡思乱想了,自己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假惺惺地思考仁慈做什么?
他落寞的一声叹息,喃喃自语:“那小县令远离朝纲,会不会是真的好官?”
他方才还嘲笑容王的天真,此刻倒是升起对县令的期待——或许,县令是真正的好官,和其他好官不一样。
常乐卿一人一骑飞驰,甩开众人一段距离,勒住马匹停步。他伫立山间,凝视不远处灰蒙蒙的平安县,逐渐有些理解容王爷的期待。
黎明破晓,道道金光,边城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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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的废话:主要人物,基本都登场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