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沈易钧看怜怜面露惊讶之色,以为取悦到这位娘子了,凤眸的眼尾,带着喜意弯弯扬了起来。
知道她不喜欢那只玉镯子后,他本来想直接让刘安去库房挑些首饰送过来打赏给她,后来觉得,不偌自己亲自送更有诚意,于是推到了夜间。
他想看见她收到礼后惊喜的表情。
他听取刘安的建议,先挑了这四件品类不同的首饰。
要她喜欢,往后日日送,那他便能天天看小娇娘的笑容了。
这头沈易钧还等着怜怜欢欢喜喜地谢恩,等了许久,看她怔着不动,蹙眉:“怎么,都不喜欢?”
那头怜怜不敢正视沈易钧,咬着唇,想婉拒,又怕惹怒了这位王爷:“不,不是,奴婢,很喜欢。”
“那,不试试”沈易钧嫌怜怜动作慢,伸手:“手!”
示意怜怜把手递给他。
“殿下,奴婢自己……”
沈易钧怎么愿意放过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早站起来大步走到了怜怜身边,举袖一抬,便握起了她的左手拉到身边,而后将案前的书卷推到一边,半坐下去,看了看胜雪的皓腕,大手一落,把那只玛瑙镯子拣起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了上去。
沈易钧欣赏着被珠色衬得愈发无暇的玉腕,再看尖若白笋的五指,一根根仿若无骨,柔绵细腻,忍不住一把握紧在手心,轻轻摩挲着。
“殿下!”怜怜使劲想把手抽回去,“可以了,殿下!”
沈易钧使劲将手攥住了,而后拿起展开对住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对掌心拢着。
小手仅不过他大手的一半,小巧精致,肌白润软,宛若玉雕。
沈易钧把玩了好一会儿后,才交叉握住了。
怜怜羞窘得不敢抬头,“殿下,您的赏赐奴婢已经收下了,请松手。”
沈易钧置若罔闻,伸手,将她下巴抬了起来。
看杏眼似是盈水,波光流转,他的手指便移到了她那张小脸上。
上一次,触摸的时候还不过浅尝即止,他想……
沈易钧才这么想,怜怜早把脸偏了过去。
再不做点什么,怕是过不了这一遭。
她咬咬唇,大着胆子娇娇地道:“殿下,奴婢……奴婢要生气了,快放开!”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撒娇!
沈易钧眼眸微眯,竟而淡然一笑,依言松手。
怜怜若获大赦,才退开几步,又被沈易钧叫住了:“把这些都带上。”
怜怜低头把案上的首饰胡乱抓起来匆匆就走,感觉沈易钧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子背后,从脖颈到柳腰再到踝下,放肆得很,让她又羞又愤。
回到偏房时,玉青正在门口廊下纳凉,看她回来,迎了上去:“回来了?”
那头玉音与玉亭也走了过来。
玉青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去伺候主子了,玉亭匆匆跟了上去,玉音却在她身边停下来了:“殿下又是为了什么事找你?”
怜怜没应,跨进自己住的厢房内,刚想狠狠地摔门,可等到要使劲的时候,又泄气了。
她想起来这里不是何府,自己也不是何倾怜。
这里是王府,而她是个奴婢,没有资格耍性子。
她将那些手饰丢在了案上,跄然跌坐下去,心里某个地方开始隐隐地疼。
她感激他救了她。
她知道他是天家贵胄。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他随意触碰,不想跟他有除主仆关系外的任何牵扯。
是她太不会知恩图报了,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
几日后,秀云姑姑过来东栖殿,一并带过来的还有一排婢妇,她们手里不是捧着新制的衣裙,便是用托盘盛着珠钗宝簪。
听说都是赏赐给怜怜的,玉音等人眼馋得很。
原本便安静的怜怜,此时显得愈发寡言,她默默谢过恩,看着那些华服美裳,却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怜怜,这些都是新做的,不试试看?”
秀云姑姑和蔼地看着怜怜。
衣裙,是府上的缝工按照怜怜做婢子装的尺寸缝纫的,那日端王跟她提起过这事,她就马上安排下去了。
那珠钗,则是新裙的配饰。
虽说这位娘子的身份是个麻烦,她作为从小就跟在主子的人,可看在自家主子喜欢的份上,也就认了。
况且,主子还从来没表示过对哪个娘子产生过如此浓厚的兴趣,看得出,他是真心心悦她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把她从京城带回府上。
平日主子也不是不喜男女之事,却一直没有纳娶王妃。
虽然曾要过府上的不少奴婢,主子也从来都没给过她们名分。
像现下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这位怜怜倒是头一个。
或许,这位怜怜是他们端王府后院的第一位主子?
怜怜看着秀云姑姑,欠了欠身:“谢姑姑,只是怜怜平日里当差,这些衣服美则美矣,实在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秀云姑姑拿起其中一件嫣红色的湘妃裙,在怜怜身上比划了一些,又拿起一件玉色长袄配着湖色百褶裙,“来,怜怜,听姑姑说,挑一件先试试?”
怜怜不语。
玉青看了看,代怜怜选了一套胭脂云雾绡束裙,一把拉起了怜怜,“怜怜,姐姐帮你更衣。”
“玉青姐?”怜怜还要说什么,玉青早有眼神示意怜怜莫要造次,怜怜不得不被玉青拖进了偏房去更衣了。
片刻后,玉青又出来跟秀云姑姑道了声僭越,挑了几件首饰又进了厢房,等怜怜再从偏房出来,那还候在外头的人瞧着她,不由得都抽了口气。
秀云姑姑亦看直了眼。
入府时,她就知道这位怜怜极美,却没想到能如此美!
秀云姑姑是宫里出来的人,亦见过何太傅家中那京中第一美的嫡长女太子妃,今日看,原来何太傅府上,除了何瑜蓉,还有如此一位貌若天仙的千金。
就她打量,何氏两姊妹容貌是不遑上下,平分秋色。
若没那场变故,这位怜怜恐怕继其姊之后又能夺京城姝色魁首,不知会勾走多少公子郎君的心,惹几多相思。
难怪主子不远千里亦要将她带过来!
怜怜到端王府后还没像今天如此精细的描眉染黛。
穿习惯了素简的婢女装,如今再妆红饰锦,却是一点儿不自在。
穿得再美又如何?
悦的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位郎君,只会徒生惆怅!
怜怜正要退回厢房换下衣裙,洗去粉黛,却见殿外一影子匆匆而至。
“殿下,您来了!”
沈易钧早在一进殿的时候就瞧见了那个红衫影儿,娉娉袅袅,亭亭而立,知道该是怜怜。
等走近看了,但见她凝脂雪肤,眼光潋滟,樱唇娇嫩,柔婉而妩媚,令人一见尤怜。
他早知她美极了。
她就该像如此,精雕细琢,锦衣玉服,而不是穿着千篇一律的婢女服,把她的一切美好都给掩了。
“怜怜!”
他如看稀世珍宝般看着她,深情款款,轻呼出声,不料娇娘子却飞快地一鞠后,扬起裙裾便进了厢房,而后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好一会儿,他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端王满怀怒气,猛声质问,在场的所有奴婢,包括秀云姑姑都跪了下来。
“殿下,是奴婢的错。”青玉未等秀云姑姑开口,便揽罪:“怜怜不愿试衣,是奴婢硬让怜怜换了新衣,惹怜怜生气了,请殿下恕罪。”
沈易钧一愣,旋盯着秀云姑姑。
“殿下,怜怜尽心,说是奴婢职责所在,不愿为华服所惑。”秀云姑姑赶紧也道。
端王看着关上的那道扉门,盯了许久,等激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了,一扬袖:“都退下!”
厢房中,怜怜早换上了奴婢服饰,将头钗银饰取下,解了发髻,抹去脸上的胭脂水粉,咬着唇哭着,却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许久,才响起了扣扉的声音:“怜怜!”
是他!
怜怜抬眸,看着门扉,怕他下一刻便破门而入,默然起身,退后了几步防备着。
“那些东西,你不喜欢,便算了!”
沈易钧无奈地说了一句,看房内无半点动静,停了一会儿,也没有开门的迹象,不得不罢休,临走吩咐玉青:“你看着,好生照顾她!”
“奴婢明白!”
————————————
原本想赏赐珠宝首饰、华衣丽服讨好小娘子的沈易钧以为能博美人一笑,不料却碰了个钉子,心中不甚舒服,连带着这日到西平府署祝寿时也极度不悦。
那张俊脸沉得如骤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霾云密布。
原本罗臣元是请端王坐上席,位置安排在自己这位寿星旁边,但端王却自个儿选了个藤花厅中的偏席坐着,任谁说也不动。
罗臣元看平日里不知邀了几回才肯赴约的贵人,知道他能到场就是给了他几分薄面,这个时候自然识趣,端王爱怎么就怎么着,其他宾客一看也知道端王心境不妙,恭维几句也退下了。
落得清静的沈易钧坐在空席上,手里拿着酒斛,凤眼半阖,另一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席上,不时轻轻敲着,似对筵上的一切均漫不经心。
他在想,许多年前,他也曾经因为她碰过不少软钉子,虽则她并不知情。
但她亲自给自己甩脸色,生生碰个硬钉子,还是第一次。
他本来不敢把话全部给她挑明,怕的就是这个。
他以为,他救了她,她对自己心存感激,自然也会心悦他。
还在她无处可去之际收留她,莫非,她觉得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还是因为怪他让她充作奴婢?
可他说了,让她给他一些时间,他已经在想法子了。
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还愿意跟自己撒娇。
沈易钧嘴角微微一翘,又抿平。
怎么今日竟然忽而又不高兴了?
还是嫌弃那霓裳不够美,首饰不够名贵?
或是说,因为别的原因?
可别是还惦记着那位林祐承!
沈易钧脸上霜结九重。
刘安在主子身后站着,从旁侧欣赏着主子脸上瞬间阴晴交换不定,轻微地抿抿嘴,想这主子怕还是第一次在男女情事上犯难,竟觉得很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