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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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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界对“萧月歧”这个名字,到底有多少误解,恐怕早就数不清了。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果断坚决?凶狠残忍?冷酷无情?如此这般的形容,月歧自己都已听得厌烦了,虽厌烦,但她不在乎,她从来都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待她,如母亲所言,爱她的、在乎她的人,不论如何都会爱她,会在乎她,她也只需要在乎那些人就够了,世人说她冷酷无情,那她就冷酷无情给他们看。
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奇怪女子,月歧说道:“你对我的认知,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这并非她们之间的初次见面,第一次在旧都城外,月歧对她之身份还未想那么多,但要说第二次,在天下第一楼内遇见她装模作样地卖珠,还能将她当做普通人的话,那月歧的心思未免也就太粗糙了,她自认没迟钝到这个地步。
这家伙,生了一张水灵的脸,偏生还有种自己不自知的感觉。
就在月歧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些熟悉的词句时,女孩开口了。
“你、你是星燎要投奔的人……”
月歧微微怔了怔。
“星燎?”
“……”
女孩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月歧还是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她,似是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叫得这么亲昵?”
“……”
“所以,你就是那个人鱼公主?”
“……”
“不说话便是默认。”
“……”
她身上的气息便非寻常人,想必自恃能为非同一般,才敢爬她的窗,可她终究低估了她的对手,这才会被她逮住。
离源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月歧又怎么会不知道?可很多事情,传闻并不能代表什么。
就算真如众人所言,星燎在离源城得了海族皇室相助,也不能代表,眼前这个人鱼公主是善类。
“我在找星燎。”
在她看来颇有几分冒失的人鱼公主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
月歧冷笑一声,道:“真巧,我也一样。”
然后人鱼公主又沉默了。
谈及星燎,她也一时无话,事到如今,她大约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今多方势力都在寻找源岛一战后,流落在外的星燎,她在旧都城内寻她多日无果,无可奈何之下留下信号,没想到星燎没看到,却先把她给引了过来。此前她也想过,或许此举会引来别人,但终究有关星燎,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最终还是无用之举。
“你和薛无钦又是什么关系?”月歧问她。
听到这话,她顿时一脸嫌弃:“薛无钦?谁和他有关系了,是他自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应该、不知道吧。”
月歧认真地看着她这张脸,心想,那也不无可能。
——男人总是自以为自己有最聪明的大脑,其实他们只有最管不住的第三条腿。
月歧简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说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未问你的名字。”
“我叫琞碧。”
“圣碧?”
“是日月玉的琞,碧水蓝天的碧。”
“琞碧——好名字。我叫萧月歧,你知道的那个萧月歧。”
她本来只是想随口介绍一下自己,没想到面前的女孩倒是执拗了起来。
“我知道的那个萧月歧,又不是真正的萧月歧。”
听到她这般执拗非常的一句话,月歧的心绪莫名一阵五味杂陈,忽然想到数日之前,两人在旧都城外的相遇,还有那酒楼内的惊鸿一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想那短暂的场景,其实有时候,她也会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
“你说,你也在找星燎?”
琞碧出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月歧微顿,道:“她是源岛的传人,对推翻玄则皇帝的大业举足轻重的人物。”
琞碧急忙问:“你们有她的消息吗?”
她说:“暂时一无所获,我们灭玄阁只得到了谈不上很确切的消息,说她可能在旧都城内,料想,会得到这种消息的,不止我们,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她。”
琞碧很快想到了:“青龙使薛无钦?”
月歧又扫了她一眼,本该有所盘算的她,其实并没有想到什么。
怀疑此人的身份?对于自己所说的话,都字斟句酌?
似乎一直以来都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
“薛无钦是监权司的人,他们的目标是我。”
琞碧听罢,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像是讽刺又不像是讽刺。
“那你还留在这里?”
月歧说:“他不是我的对手。”
琞碧默然,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分明是一副藏不住心事的样子,可月歧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月歧才想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因为她始终默认,这个海族女孩脑子里想的事情,与这一连串变故有关,与如今杀机四伏的旧都城有关,甚至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玄则皇帝有关,可事实上,她根本一点都不关心这些,所以那一时间,她看不懂她的神情,从一开始,便是自己为过多的思虑所累。
月歧反应过来后,缓缓道:“监权司这些年,一直在帮玄则皇帝做着最肮脏的活,他们是玄则皇帝的眼睛,更是玄则皇帝的暗手,控制着整个大越皇朝,薛无钦此人,年仅三十岁便成为了连归玉手底下十二使之一的青龙使,手段非是你这种衣食无忧的小公主能理解的,我奉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琞碧对此毫不在意:“你们,之前所说的,旧都城主司徒丰城要见你,是什么意思?”
月歧索性也不同她装模作样了:“看来你都听到了,司徒丰城乃是旧都城主,若无皇城月都势力干涉,他便有如旧都的天子,依照大越律令,身为城主他可以随意训练自己的护城军,护城军只忠于城主,如今他的权力屡屡受限于月都,心中多有不满,暗中放出消息要见我,也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有意起兵造反,而今玄则皇帝残暴统治之下,早已民怨四起,司徒丰城若与灭玄阁合作,到时候旧都城内振臂一呼,必有其他响应。”
“那这不是好事吗?至少,对你们来说……”
“没错,明面上来看确实如此。但你是个海上来的,你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大越律法,允许各城主拥兵?大越所有的城主,都有起兵反越的能力,如此大的隐患,玄则皇帝会不知道?”
“所以……”
“有人起兵造反,玄则皇帝从未怕过,亦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希望着有人去这么做。此次司徒丰城的小动作,他必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若是司徒丰城真能揭竿而起,于她们而言总不是坏事,只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这个玄则皇帝也太奇怪了吧?”
琞碧不明就里,满脸一头雾水。
月歧懒得同她这个海族人解释什么。
玄则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暴君这般简单,他不是奇怪,而是一直以来,他就是个疯子。
“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你,是不是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于我们而言,你是何种立场?亦或者,你们海族是何种立场?”
“我代表不了海族。”
“所以,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