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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副本 ...

  •   梁京墨在药庐里捣鼓了十天,除了琢磨着对付蛟龙,又加紧多制了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想给暨苏送去。

      忙得昏天黑地,十天后第一次踏出药庐便收到了老大的来信。

      “大师兄说碧涛阁那些人认死理,说是委托是暨苏接下了,那就得要暨苏本人出面才认……”风花手里揣着看到一半的《常青》诗集,“看来是非得要暨大师兄去一趟不可了。”

      得,世界线收束,该打的副本一个都少不了。

      梁京墨只能带着那些瓶瓶罐罐去找暨苏,可暨苏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修养。他翻遍了整个白虹谷,人没找着,却在正殿前被左奎长老拦下了。

      “南星!”

      左奎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似乎是赶路赶得太急,脑后的发髻歪到了一边,衣袍散乱,向来端着的风流倜傥碎了一地。

      不过梁京墨是开了挂的,他倒是知道左奎为何着急。

      “我要去一趟碧涛阁,没空修理来找茬的妖修,”梁京墨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找别人去吧。”

      按照时间算,最近应该正好有妖修在白虹谷附近作乱,伤及无辜,算来也是人修与妖修大战的诸多导火索之一。

      “我倒是也找得到别人啊!”左奎焦躁地跺了跺脚,“前阵子封印白虎妖的时候还见得着长戈,现在就不见人影了!”

      白虹谷四长老,南星拒人千里,四佛善和稀泥,左奎沾花惹草,长戈神出鬼没——总之就没一个靠得住,要非得选一个掌控大局的很难,但要选一个最离谱的,那必然是长戈。

      就冲现在剧情都进行到第五章了,这位长老连脸都没露便可见一斑。

      长戈堪称当代白虹谷摸鱼先师,古代划水启蒙大师,你想找他办正事的时候永远找不着,但凡整活必然有他一脚。每天都在捉弄左奎和被打之间反复横跳,有这二位在的地方就有好戏看。

      更有意思的是,弟子们看久了两位长老的“打闹”,甚至都自发组成了“左奎长戈长老和谐会”,偷偷观摩记录二位长老的互动过程,添油加醋写成小报,内部传阅——是不是很眼熟,没错,跟那些对着明星物料抠糖的cp粉少女们一模一样的。

      “长戈找得到就见鬼了,”梁京墨道,“四佛呢?”根据原书的记载,这起纠纷最后是左奎和四佛出面摆平的。

      左奎吃了一惊,“你知道妖修作乱,不知道四佛闭关修行的事情?”

      “什么?!他没事干闭什么关?前阵子封虎妖不还好好的?”梁京墨更意外,无论是原书还是上一世的记忆,四佛都未曾闭过关啊。

      “这谁知道啊,十天前他自己突然宣布的,最近一直都是暨苏在处理交接事宜。”左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碧涛阁的委托让他等等,你现在跟我下一趟山……”

      “暨苏在四佛那里?”梁京墨完全没听到后半句话。

      “啊?”

      左奎一愣的档口,眼前的梁京墨便头也不回地溜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不是,暨苏不是你的徒弟啊!”左奎在愤怒地背后吼他,“你那么上心干什么——喂——他奶奶的!”

      -

      终于,梁京墨在四佛的院门前将暨苏抓了个正着,一个本该好好疗养的伤患正抱着厚厚一沓书卷从院中走出,书卷叠得比他都高,下台阶下得晃晃悠悠。

      梁京墨不吭声,抱胸站在台阶的最下面看着他,本打算看他多久发现自己,可眼见着他脚下一滑就要从台阶上摔个狗吃屎,便也等不住了。

      “是……南星长老?”

      书卷被不小心抛起,未来得及装订成册的纸张纷纷扬扬如雪花般从空中落下,像是上一世最后的那场鹅毛大雪,仿佛要将天地的一切都抹去一样。

      梁京墨看着怀里的暨苏有些晃神,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只是他们的位置颠倒了——永冬的战场、大雪、奄奄一息的自己,还有用尽一切力气拥抱着他的暨苏。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逼真细致,梁京墨几乎都能看清暨苏眼角滑下的泪水,看清自己身上如腊梅般绽开的血,看清画中人满溢而出的绝望与悲伤。

      “长老?长老……”小心翼翼的轻呼将梁京墨从那不属于他的记忆中拉出,他一怔,松开了不知为何用力过度的手臂。

      暨苏从他怀里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眼帘,蜜色的皮肤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小小的耳尖红得滴血。

      太罪恶了——梁京墨这么想,他明明从来没想把这好孩子掰弯的。

      他看了看明显有些尴尬的暨苏,叹了口气,使了个法术将地上散落的纸张重新叠起来,给了他一半,自己拿了一半。

      “送到哪儿去?”梁京墨扫了一眼,见是一些奇怪的符咒,想来应该是四佛钻研的东西,“藏书阁?”

      “……是。”暨苏有些刻意地轻咳一声,抬眸问他,“说来,长老……是来找弟子的吗?”

      梁京墨上下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伤怎么样?”

      “啊,好了,已经都好了。”暨苏立刻反应过来,对上梁京墨审视的视线,只能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不碍事的。”

      “四佛别的弟子呢?怎么就你在忙进忙出的?”梁京墨不满地蹙了蹙眉。

      “师弟师妹忙着修习课业,我现在横竖也修炼不了……”暨苏佯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都是很轻的活,长老不必担心。”

      明明是宽慰的话,梁京墨听着却跟那话里带刺一样,越发在意起来。

      暨苏是白虹谷成立的那天掌门从山底下捡到的。小小的婴儿也不哭泣,只是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转,身上挂着个牌子,写着“暨苏”。

      暨苏便这么成了白虹谷的开山大弟子,或许是那个掌门师尊不靠谱,又或许是身为大弟子的责任感,他从很小开始就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剑术与灵力都属上乘,不会给门派丢脸;照顾着师弟师妹,尽心侍奉着师尊,待人处世挑不出一点儿错;脾气温和,脸上总是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一样。

      像是一个完美的人,有天赋、聪明、懂事……几乎什么积极正面的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套。

      本来梁京墨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光冲他能干出把师尊软禁这等混账事儿,就足以可见他的性格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阳光。

      被囚禁的时光里,梁京墨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过,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会让一个少年戴上如此沉重的伪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那纯良和善只是表象,这份偏执热忱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仍然让他感觉到了被人珍视的温暖。

      罢了罢了,也是系统的任务。

      “跟我去碧涛阁吧。”梁京墨听见自己这么说,“你还是很想出去的吧?”

      “可……”

      “没有什么可但是的,有我护着你,不会出事的。”

      暨苏看着他,慢慢眨了眨眼,咧开嘴笑了起来,“多谢长老!”

      嘴边酿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在他脸上晃啊晃,晃得梁京墨眼晕,不由得撇开视线。

      “啊——怎么还在想碧涛阁的事情!”左奎的怒吼声从一旁响起,“南星,我他娘的找了你好久了,山下乱成一锅粥,你能不能管管啊!”

      梁京墨被高分贝噪音吵得脑袋嗡嗡作响,转过身就对上了左奎能喷火的眼睛。

      “长老,我先去藏书阁啦,”暨苏上前抱走他怀里书卷,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答应我的不能食言啊,长老。”

      “……”

      “都说了暨苏不是你徒弟,你如此关心他做什么?”左奎死死地架住他,“走,跟我下山。”

      “这不是暨苏受伤了吗。”梁京墨的脚底板跟黏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才不要处理这烂摊子。按照小说里写,这事儿没个半年都处理不完,到时候蛟龙早把碧涛阁端了下肚,消化都消化完了,人修定要大闹,疯起来人妖大战提前了,他那仨该领便当的徒弟怎么办?

      “受伤?”左奎一顿,巡着他的背影看去,“他去哪儿?藏书阁?”

      “因为受伤,修炼不了,四佛就让他做归还书卷这种杂活。”梁京墨苦口婆心,“他那么好的底子,这样多浪费。”

      “倒也是,可四佛什么时候从藏书阁借了那么多书卷……”左奎摸着下巴,“这样吧,四佛闭关的时候让他到我这里来,论修习剑术整个门派还是只有我——诶?”

      等他絮絮叨叨地从思索中回过神,身旁哪里还有半点儿梁京墨的影子,只剩夏蝉在树上冷嘲热讽地嘎嘎乱叫。

      “他奶奶的——!!!”

      -

      事不宜迟,梁京墨赶着他的金毛座驾提溜着暨苏即日启程。路过白虹谷上空的时候,他良心不安地掀开车窗,朝下看了一眼,附近一带的树林都被妖修炸得坑坑洼洼,几处的火事还没停歇。

      左奎在硝烟弥漫的烟火中穿梭着,向来骚紫色的衣袍都被烟熏得黯然失色,看起来确实很棘手。

      “四佛怎么突然闭关了呢,左奎一个人处理得完么?”梁京墨摸着下巴嘀咕着,“要不然让白嘉和风花去帮个忙?”

      “嗷嗷嗷——”金毛犬仰起脖子叫了起来。

      这座驾并非妖修,而是由白虹谷的天地灵气在玉石上凝结而成,承载了主人的灵力而化形,简单来概括,就是一块成了精的石头,只是梁京墨喜欢大型犬,就把这石头刻成了金毛的样子。

      由灵气凝聚形成的石犬嗅觉灵敏,能轻易辨认出人修无法察觉的灵力,往往它叫得如此欢脱之时,便是嗅到了熟悉的灵力。

      “啊,是长戈长老。”暨苏也探出脑袋来,指着林间一抹模糊的碧影,“长老看,就在那儿。”

      就在梁京墨循着暨苏所指方向看去的时候,恍惚间长戈似乎抬起了头,视线在十万八千里相隔的半空中意外地相遇。

      “是他,那就没事了。”梁京墨松了口气,却发现身边的暨苏有些莫名地紧张,抠住窗框的指尖在隐隐发白。

      “你怎么了?”

      “没事!”暨苏飞速地缩回脑袋,乖乖地坐回车里,“长老,这之后去了碧涛阁该怎么办呢?”

      梁京墨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好好呆在我身边,不能离开,可以吗?”

      “嗯嗯!”暨苏头点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有条尾巴,一定晃得跟荡秋千一样。

      “还有,”梁京墨半倚在软垫上,曲起一条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过来。”

      “……”暨苏一愣,黢黑的眸子里光影一闪。

      “可以缓解药效。”梁京墨见他不动作,便伸手将他带到怀里,“建议你多睡会儿,有利于伤口恢复。”

      少年的身躯柔软而微热,皮肤是那种常年沐浴在阳光下的健康肤色,随着光影变换泛起清透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到活力与热情。

      青春真好,甚至连胸口的咚咚跳动都比他这种老年人有活力。

      梁京墨揉了一把他毛茸茸泛着光晕的发顶,数夜未做休整的困乏顿时涌了上来,靠着软垫沉沉合眸睡去。

      待到身旁人的呼吸平稳下来,暨苏从他怀里慢慢支起身子,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熟睡的男人,悄悄凑到他唇边轻轻一点,然后又做贼心虚地缩回了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嘴角的酒窝酿得更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补充:
    灵蝶信,修真界普遍的传信方式,以灵力书写信笺,凝聚成蝶,便能飞到收信人所在处,被除了收信人以外的旁人打开便会自动毁灭,以此达到传信沟通的目的。
    小剧场:
    梁京墨:啊,年轻人的心跳都好有节奏,真好,年轻真好。
    因为紧张而心跳过速的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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