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忆了》拾有捌玖

5、第五章

　　殿中此时除了皇帝和许文康别无他人。

　　许文康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他低着头，搭在扶手上的手不停的摩挲着扶手。

　　皇帝坐在上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紧抿的唇角稍微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圣上可听说过借尸还魂？”许文康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人，虽然说着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在说笑，反而严肃到让人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谨起来，甚至认真去想他话里是否还有什么高深的意思。

　　皇帝皱起眉头，看向许文康的眼神很是犀利。

　　许文康也不用皇帝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出这句话后，后面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了，他缓缓开口，讲述着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也说着许念芙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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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夫人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还是守在外面的红袖听见里面的声响感觉到不对，进来查看一边将椅子扶起来一边问道：“夫人怎么了？”

　　许念芙低着头绞紧了袖子，很是紧张，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昨晚梦里梦见，今天还能记得的一些小片段，也是因为看见喂药的确实是许夫人，只是比现在的她年轻了些，才在许夫人问还记得什么的时候将这些说了出来，本以为这些只是一点小事，不止不会让许夫人怀疑，甚至还能偷偷暗示许夫人自己就是‘许念芙’。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许夫人听到这些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这让许念芙有些懊恼，她好像不应该说出来。

　　许夫人看着许念芙的眼神有些发愣，在红袖又唤了两声夫人后才回神般：“无事，你先出去吧。”

　　扶起椅子后听到许夫人这样说，红袖也只能担忧的看了许念芙两眼才又退出门外。

　　许夫人重新坐回椅子上，视线一分一毫都没有从许念芙身上移开，两人沉默着，沉默得许念芙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余光里才看到一双微微颤抖的手伸了过来，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绞着袖子的手。

　　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许念芙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冰凉的手，紧握的手心潮湿，捏了一把冷汗。

　　“芙儿……”许夫人停顿了一下，努力平稳着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明显的颤抖，“还记得其他的什么吗？”

　　随着这句话，许念芙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片段，但这次她不敢随意开口了，咬了咬下唇，不敢抬头去看许夫人，只是道：“没有了……我不记得了。”

　　许念芙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双手收紧了一些，不过只是一瞬便又卸了力道。

　　“没事，不记得也没事。”许夫人安慰道，“会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了也没事，娘亲永远是你的娘亲，你就是我的女儿。”

　　许念芙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不管她怎么想也捉不住那点不对劲。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许久，期间许夫人一直在和许念芙聊天，主要是许夫人说，许念芙听，聊的内容就更简单了，就是许念芙还没入宫幼时的事情。

　　许念芙很乐意听这些，这能帮助她更好的了解原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能在以后的生活里更好的扮演好原身。
　　但听着听着许念芙就察觉到不对了，在许夫人口中的‘许念芙’好像就是现在的许念芙一样，她们有一样的爱好，都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话本，还喜欢在看话本的时候吃梅干。她们还有一样的习惯，睡觉的时候都不喜欢屋里一片黑，要点一盏灯等等等等，要不是许念芙确定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但她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只是一个刚进入大学正在准备期末考的大学生而已，她不是‘许念芙’。

　　所以她将那些重叠的爱好和习惯统统归咎于巧合。甚至想到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和原身相似处太多了，所以才会穿越到原身身上，然后又有些高兴自己不用扮演一个跟本不认识的人，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生活。
　　只要小心一点，然后就能快乐的和肚子里的孩子在这里生活下去。

　　晚膳时许文康还没有回来，有人回来传话说许文康被皇帝留下用膳了，许念芙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幸好皇帝是把许文康留下用膳，而不是一起来找她用膳。

　　陪着许夫人用膳期间许念芙又打听了一下许文康的官职，在听到自己老爹居然还是丞相的时候一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昨夜问过红袖现在什么朝代，但得来的答案是她根本就没听过的，虽然她历史不好，但真的没在任何一个时期听过红袖口中的这个朝代。

　　不过听到丞相这个官职名以及今天两位老人能进宫和她吃饭就知道这个官职估计和她所知道的丞相权力应该都一样很大吧，毕竟许文康还能和皇帝一起用膳呢。

　　用完晚膳后许夫人和许念芙在殿前空地上溜达消食。

　　许念芙挽着许夫人的手，心里奇异的安定，就好像被她挽着的人真的是她的娘亲一样。

　　“娘亲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许念芙很早就察觉到了，白日里聊天时许夫人就一副有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现在更是不停的偷偷看她，欲言又止。

　　许夫人站定，反手握住许念芙的手，眉头皱在一起，一脸担忧：“我听说你怀孕了。”

　　许念芙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心中忍不住惊慌，甚至扭头去看跟在她们身后的红袖红菱，眼神带着些许探究又甚是凌厉。
　　许夫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许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又难过了一番，她的女儿明明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又担惊受怕的，她安抚的握了握许念芙的手：“芙儿不要担心，不是她们，这件事除了娘亲和你爹爹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许念芙安心了些，然后才问许夫人：“那娘亲和爹爹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许念芙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不确定为什么会传到许家夫妇耳中，既然已经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那还会不会有别的人也知道了，只是许夫人不知道而已。

　　“那位给你诊脉的太医还记得吗？”

　　许念芙点头，猜到是他了，毕竟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红袖红菱就只有太医了。

　　“李太医和你爹爹是好友，知道你落水后你爹爹就去找了李太医询问你的情况，然后就知道了你怀孕的事。”许夫人解释道。

　　其实李太医和许文康根本不是什么好友，怀孕这件事也不是从李太医处知道的，但现在的许念芙对谁都很戒备，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觉得会有人伤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样，所以许夫人只能撒一个小谎，这样也能让许念芙不那么担惊受怕。

　　闻言许念芙果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位李太医和她爹是好友，那人家也算自己的长辈，想到昨天自己对李太医的态度许念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她还欠着‘诊费’呢。

　　“娘亲，我昨天对那位太医的态度有点不好……”许念芙不好意思的开口。

　　许夫人笑着摸了摸许念芙的头，一如许念芙小时候回家和她撒娇闯祸一样柔声道：“没事，让你爹去替你道歉就好了，你爹脸皮可厚了。”

　　许念芙笑出声。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轻松的笑，甚至抱着许夫人的手晃了晃，软着声音撒娇一般：“娘亲最好了。”

　　脑海中几乎同时响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那个声音用着同样的嗓音，同样的语气，说着同样的话：“娘亲最好了。”

　　许念芙嘴角的笑僵住，然后慢慢消失，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
　　直到许夫人感觉到不对劲喊了两声才将她唤醒。

　　“怎么了娘亲？”许念芙收拾好脸上的神色。

　　“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夫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许念芙的身体，生怕她那里不舒服。

　　“没事。”许念芙摇摇头，“娘亲刚刚提起我怀孕了，是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许夫人正了神色：“娘亲想告诉你的是，你爹爹是朝中重臣，即便是圣上想动你也要多想想，所以你在宫中很安全，不要担心，如今你怀孕更是不能忧思多虑，放宽心，万事还有爹娘呢，你就安心吃睡，闲暇时看看话本就够了。”

　　许念芙知道许夫人这样说的目的，但她知道许夫人是在对‘许念芙’说，而不是对她说，她的境况并没有多好，甚至她更加害怕被许夫人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许念芙’了，她怕许夫人会伤心，也贪恋许夫人对‘许念芙’的爱。

　　但许念芙还是忍着心中酸涩，朝着许夫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女儿知道了，娘亲放心吧。”

　　传话的太监说许文康在宫外等许夫人，然后等母女两个惜别了许久才带着许夫人离开浮光殿。
　　许念芙站在门口看着许夫人离去的背影，直到许夫人跨出了宫门再也看不见了，许念芙才折身进去。

　　许夫人走得极快，要不是念着还在宫里以及自己的礼仪，怕是早就小跑起来了，直到看见许文康的身影，许夫人的眼眶发热泛红。

　　“老爷。”许夫人声音里满是悲怆。
　　许文康快走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许夫人，皱着眉严肃道：“怎么了？”

　　“芙儿、芙儿……”许夫人声音颤抖，眼泪突然掉下来，“她是回到了十五岁时啊！”

　　许文康被这句话震的心神激荡，一瞬间像老了十岁一般，坚、挺的脊背瞬间垮了下去。
　　明明是夏日的风，刮过时本应该带走炎热留下清凉，让人身心舒适，可吹在许家夫妇身上却如多年前那个冬天的寒风一样刺骨。

　　许文康愣怔了许久，握着许夫人的手更加用力的将她撑了起来，然后眼神变得坚毅，他说：“就算是天意如此，我也要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