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忆了》拾有捌玖

44、第四十四章

　　“你能听见？”萧璟声音有些嘶哑，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是搭在许念芙小腹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想要抽回。

　　但许念芙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腕，萧璟的掌心只能这么贴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偶尔的动静，远离不得。

　　震动好像从掌心往上蔓延，伴着血液流向心脏，同频共振。

　　“偶尔能听见一点。”许念芙将脸贴在萧璟胸口，明明是她在说话，声音却好像是从萧璟胸膛里传出的一般，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萧璟不知道许念芙所说的‘偶尔’具体都是什么时候，‘一点’又是多少。
　　似是过了许久，萧璟才缓下情绪看向许念芙，唇边扯出一抹笑，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和轻松。
　　“不是说没见过长命锁？等用完早膳就给你看。”

　　许念芙揪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连带着捏紧了萧璟的手都缓缓松开，不再钳制着让他碰自己隆起的腹部。

　　她想再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却又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许念芙也只是从萧璟胸膛里抬起头朝着他轻轻笑了笑：“好。”

　　早膳很丰富，等宫女陆陆续续将食物摆上桌又离开后，萧璟才用发带将许念芙垂落的黑发松松挽起，然后俯下身动作小心的将她抱起，一路平稳的送到桌边。

　　许念芙睡了多久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吃东西，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两颊上的肉也没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只有小腹鼓起，偶尔的动作间露出一点手腕。

　　纤细的手腕好像轻轻弯折一点弧度就会断掉，手背上黛青色的脉络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泛着不健康的惨白。

　　视线扫过桌面上的菜，菜品丰富，每一道都是御厨精心准备的，也是许念芙最喜欢吃的。

　　不等许念芙动手，萧璟已经先一步拿起筷子夹起离得最近的那道冬笋鸡，然后送到她的嘴边。

　　“这是刚送进宫的冬笋，很是鲜甜，你一定会喜欢的。”萧璟眉眼见带着罕见的笑意。

　　好像从昨天许念芙醒过来后，他脸上除了忧愁还多了一层笑意，这抹笑在许念芙看过来时尤其明显。
　　就是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笑，还是只是为了让许念芙看见他在笑。

　　许念芙垂着眼看着那块鲜嫩的冬笋，好像真的想象到了它的鲜美。

　　萧璟看着许念芙将那块冬笋吃下，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许念芙嚼了两下，眼中闪过些许疑惑，但她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吃。”

　　萧璟轻轻笑了，又越过冬笋鸡夹了其他菜。

　　直到桌上每一道菜都被许念芙吃了一遍，她好像才确认了一件事。

　　她吃不出这些菜的味道，她好像失去味觉了……

　　许念芙没有告诉萧璟这件事，她只是默默的吃下了所有萧璟夹给她的菜，然后笑着告诉他‘她许久没吃这么好吃的菜了，真的很好吃’。甚至还描述了其中几道菜的味道。

　　许念芙被萧璟喂了半碗汤后便自己接过了汤匙。

　　“璟哥，光顾着我，你还没吃呢。”许念芙想去接萧璟手中的汤匙，“我自己也是可以的，所以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趁热吃一点吧。”

　　萧璟摇头，避开她的手：“等你吃完我再吃就好。”

　　见他态度坚决，许念芙也没法，只能配合着喝完了最后半碗鸡汤。

　　等萧璟吃完后，便将许念芙重新抱起放回床上。

　　“璟哥，我重吗？”许念芙环着萧璟的脖子轻声问道。

　　萧璟轻笑一声：“我还觉得阿芙太轻了，一点重量都没有。以前抱你的时候还能摸到腰间的软肉，现在就只剩骨头了。”

　　许念芙轻轻踢了一下腿，语气娇嗔：“璟哥是在嫌弃我？”

　　萧璟俯身将她放在床上，但许念芙没有松开环着的手，他便这样弯着腰和床上的许念芙对视着，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心疼。

　　“没有嫌弃，我只是心疼。”萧璟低了低头，和许念芙额头相抵，“心疼我的阿芙太瘦了，我希望我的阿芙能每天都快乐的吃吃喝喝，有太阳的时候到御花园去喂喂鱼，下雨的时候就在寝宫看话本，我希望我的阿芙永远都康健快乐。”
　　而不是每天躺在床上睡觉，连睁眼看我一眼都不行。

　　许念芙收了收手，将萧璟搂得更紧，呼吸交缠中，许念芙迎了上去，将唇重重的印上萧璟的。

　　萧璟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感受着这久违的亲近。直到许念芙微微撤开一点，有些气弱的急促喘息着，萧璟才睁开眼看向怀里的人，半敛的眼皮遮住眼中的情绪，眼睫在眼睛下面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许念芙抿了抿唇瓣，刚想松开手退开一些，但还不等她有多余的动作，萧璟便先收紧了揽着她腰的手，然后重新重重的印上她的唇。

　　牙关没有任何抵抗的被撬开，比起刚刚许念芙的浅尝辄止，萧璟的吻灼热又带着些小心翼翼，好像在亲吻着一个珍而重之又易碎的珍宝，揽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到似乎要将她揉进怀里，融进骨血中，这样就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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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的长命锁就放在偏殿的案桌上，每天处理政务时萧璟都会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直到那天博远告诉他，许念芙本来还能陪他许久，或许他们能白头偕老也不一定，可是现在因为怀孕，他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许念芙躺在床上，一天天虚弱下去。

　　萧璟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装着长命锁的盒子，他想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有念想，就不会……舍不得。

　　高禄捧着盒子来到寝殿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拎着食盒的红袖和红菱。

　　许念芙的视线先落在了红菱手中的食盒上，然后才顺着看向高禄手中捧着的红木盒子。她脸上漾出一个笑来。

　　“是长命锁吗？”

　　萧璟感受到手心里攥着的手要抽离，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要抽离的手攥紧。

　　许念芙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换了另一只手去接高禄递过来的盒子。但是刚把盒子接过来，萧璟便已经自己将手放开了。

　　他低垂着头站起来，没有去看许念芙，然后走到红菱和红袖面前。不必开口她们就知道萧璟的意思。

　　但红菱没有动，反而将手中的食盒捏的更紧了一些。

　　红袖微微抬头看向萧璟，见他面无表情，只是朝着红菱的方向伸手。

　　红袖知道圣上只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娘娘面前，所以她明白即使圣上现在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最难受的还是圣上。

　　但她知道这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所以下一刻，红袖便侧过身体从红菱手中抢过食盒，然后端出里面的的白瓷碗送到萧璟手中。

　　漂亮的白瓷碗中盛着暗红色的液体，白色的热气向上飘起。交接的动作间，暗红色的液体微微晃荡，漾出圈圈波纹。

　　萧璟接过白瓷碗，红袖还未来得及松手，便听见后面床榻上传来许念芙的带着笑意的轻呼声。

　　“好精致！”

　　端着碗的手一抖，红袖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萧璟更不敢去看他后面的许念芙，只是松开手，低垂着头退回红菱身边站定。

　　萧璟搭在碗沿边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泛着青白。

　　许念芙还在高兴的和高禄说话，见萧璟一直站在那边不过来，便轻声问道：“璟哥，怎么了？”

　　萧璟无声的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笑着回道：“没事。”

　　等萧璟走过来然后在床边坐下，许念芙才看向他手里的白瓷碗。

　　“这是什么？”许念芙手中还拿着拿两块由上好的玉石雕刻成不同形状花纹的长命锁，但眼睛却是看向萧璟手中的白瓷碗。

　　她的神情中带着些好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萧璟没有看许念芙，他低着头看着碗中暗红色的汤液，脊背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你刚醒，身体还没很虚弱，这是太医院给你补身体的汤药。”

　　许念芙仔细的盯着他：“是吗？”

　　“对。”萧璟点头，却不愿意抬头看许念芙一眼。

　　许念芙捏着长命锁的手微微收紧，她又问道：“这汤药怀孕能喝吗？对孩子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

　　萧璟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处一个音，只有泛白颤抖的嘴唇泄露他几分情绪。

　　“璟哥。”许念芙柔声唤道，“是太医没有说吗？”

　　萧璟抬头看了许念芙一眼又撇开眼睛看向其他地方，只从喉间溢出点声音：“没有影响。”

　　许念芙看着他的眼里好像随着这四个字熄灭了光，垂下的眼皮掩住了里面的难过，但下一刻许念芙便将手中的长命锁小心的放回盒子里，又轻轻盖上盖子。

　　“好。”许念芙伸手去接白瓷碗。

　　萧璟往回缩了一下，没让许念芙碰到碗，见她看向自己，萧璟艰难的解释了一句：“有点烫，等凉一凉再喝。”

　　许念芙弯了弯眉，眼中却没有笑，唇角也紧紧绷直。

　　寝殿中没有人说话，只有燃着的香和碗中冉冉升起的白色烟雾往上飘荡着，然后散开消失在空气中。

　　“凉了。”许念芙紧紧盯着萧璟手中的碗，轻声吐出两个字。

　　萧璟一直端着碗，自然能感受到里面的汤药早就已经凉了。他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身体，然后说：“太凉了，我让红袖重新去煎一碗来。”

　　说着就起身想把手里的碗递给红袖去。

　　“璟哥，不用了。”许念芙叫住他，脸上带着的笑里满是决然，语气也是少见的坚决，“不管换多少碗汤药，我也不会喝的。”

　　萧璟的袖摆被许念芙拉住。那样轻的力道，只要他往外走一步就能将袖摆从许念芙手中抽出，可他却好像缀了千斤的重石一般，迈不出步子，僵在原地。

　　“我知道，不管犹豫多久，在孩子和我之间你选择的一定是我，但是我不愿意用孩子换我留下来。”许念芙的眼角被泪水湿润，“所以璟哥，这次选择我们的孩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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