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忆了》拾有捌玖

41、第四十一章

　　许念芙果然又开始发热了，反反复复的高热不止折磨她，也在折磨其他人。

　　寝殿中伺候的人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但太医和贴身伺候的红菱红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直在旁边陪着甚至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的萧璟也肉眼可见的变得疲惫。

　　高禄想劝萧璟休息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即使开了口，萧璟也不会去的。

　　萧璟就这么陪着许念芙，在她退烧时便将人抱走，等换了新的床褥再带着人回来，然后再一旁陪着小憩一会儿，但却睡不安稳。

　　许念芙就这么反复烧了五日，直到太医院终于找到退热的办法还是宫外的土方子。

　　他们不敢直接用在许念芙身上，即使给出方子的人再三保证过多少人包括孕妇用过都没有问题，但他们还是不敢。

　　因为许念芙是不一样的，若是她因为这个方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所以即使得到了退热的方子的太医也是在试验过了许多次才放宽了药量才用到许念芙身上。

　　许是真的有效，才刚用了不久，傍晚的时候许念芙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热，也不再出虚汗，呼吸平缓下来。

　　所有人都很高兴，只要有药能退热就什么都不怕。

　　萧璟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继续这么烧下去，没有问题都要把人烧出问题。等许念芙睡安稳了一些，萧璟才起身走到外间询问高禄外面的情况。

　　“朝堂上有两位丞相，前天宫外已经来信，各封地适龄的世子公子们都已经到了驿站，如今应该是已经入了都城了，还有……”高禄停顿了一会儿，“还未收到护送博远大师入都城的人的信。”

　　萧璟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偏头去问高禄：“现在什么时候了？”

　　高禄自然明白萧璟想问什么，迟疑着答：“明日便是立冬。”

　　“明天就……立冬了？”萧璟有些恍惚，这次许念芙生病来的急，一病便是许多天，他守在寝殿连今夕何夕都忘了。

　　“是的。”高禄斟酌着道，“娘娘生病，圣上一直陪伴，奴才不敢打扰，但明天立冬需到北郊迎冬祭祀，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见萧璟不说话，高禄试探着问道：“圣上还去吗？”

　　萧璟侧过身体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犹豫中好像想说什么。

　　高禄立马道：“明日祭祀天地，圣上或许可以借机替娘娘祈福？不是一直有传言天子祭祀时是离天地最近时，这个时候祈福应当也是最好的。”

　　萧璟闻言果然犹豫了，眉眼间有些隐隐的忧虑，即对高禄的提议心动，但又放不下许念芙独自在宫中。

　　他以前是不相信这些鬼神祭祀之说的，但自从听了许念芙的来历，萧璟宁愿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至少想现在他还有能祈福求乞的方法。

　　“圣上若是不放心娘娘，不如请许夫人进宫陪伴。”高禄道，“总归祭祀不过几时便能回宫。”

　　萧璟这才点头：“今夜便请许夫人入宫，明日朕离宫后请许夫人代为照看阿芙。若是阿芙醒了，不论朕在做什么让人速速回禀。”

　　高禄道：“是。”

　　高禄想，以前的皇后娘娘只是被圣上放在了心尖上疼，如今却后是成了圣上的心，时刻要放在眼前看着，好像一眼不见便会丢了一般。

　　许夫人也曾入宫陪许念芙小住过，所以凤仪宫中也备着许夫人的寝殿。她入宫的时候许念芙还沉沉的睡着，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

　　立冬日朝廷会在北郊举行迎冬祭祀，黎明前天子携朝臣着黑衣在北郊六里处祭祀，祭祀结束后返回宫中，对为国捐躯的将士和家小进行抚恤。

　　祭祀时天子持香敬拜天地后将香插入香炉中，礼官唱词。以往这样的祭祀萧璟从来不会太过在意，只是因为先祖传统这么要求，所以他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人定胜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在于当政者廉洁为民着想，百姓为生活吃苦努力，而不是祈求上天垂怜。

　　可是现在手持高香，萧璟却满心虔诚，求天地垂怜，垂怜百姓，垂怜他的国家垂怜他和许念芙。

　　萧璟想他或许是魔怔了，为了许念芙变得魔怔。

　　祭祀很快，萧璟看着随着冬风旋转向上而去，然后消失在天际的烟雾，忍不住带了些期盼，或许天地间真的有神能听见他的祈盼呢。

　　后面的进程都很快，回宫昨晚最后的抚恤后萧璟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凤仪宫。

　　萧璟低头吻了吻身上的味道，黑色的礼服已经浸满了烟火气，不难闻但萧璟就是不喜，觉得会让许念芙难受。

　　刚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让高禄替他将身上的衣物往下褪。但祭祀用的礼服又岂是z喝么容易褪下的，直到人都进了寝殿了，衣服带子才解了一半，连手都没有从衣袖中拿出来。

　　红袖听见声响连忙出来看，然后帮着高禄一起替萧璟脱衣服，还劝解：“娘娘还没醒，近日也没有发高热，圣上不要急。”

　　闻言萧璟确实冷静了一些，既然许念芙还没醒，那他也就不急着进去，便一边脱一边问。

　　“许夫人在里面吗？”

　　红袖低声应着：“在的，夫人还说算着时间您应该要回来了，等您回来她就去小厨房准备包饺子的面，先把饺子包好，这样娘娘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下水煮。”

　　萧璟轻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夫人每年都要给阿芙包饺子，等到了冬至还要给她包汤圆。”

　　“是呀，娘娘最爱吃夫人亲手包的了。”红袖有些怀念道，明明不过才一年，但还想已经过去许久。

　　“等明年，明年的立冬和冬至会更热闹的。”萧璟越说声音越低，但随即又用肯定的语气道，“一定会的。”

　　窗外冬风呼啸，呼呼作响，听着都让人害怕。

　　许夫人的饺子包了许多，除了萧璟和许念芙还给红菱红袖和高禄也分了一碗，因为丞相府也需要立冬祭祀，所以许文康没有跟着萧璟回凤仪宫而是回了丞相府，许夫人也包了她和许文康的，想着回府便能直接煮了吃。

　　煮饺子的时候是午膳，许念芙没有醒。

　　晚一点的时候许夫人离宫带着还没有住过的饺子回了丞相府。

　　宫中用晚膳的时候许夫人还给萧璟留了一份，说是若是许念芙醒了便能两人一起吃，但许念芙一直没有醒过。

　　那两份饺子从立冬留到了第二天，又从第二天留到了第三天。

　　“高禄。”萧璟站在寝殿门口，眉眼好像被风吹得染上了风霜，可是他明明一直待在寝殿中，哪里来得风霜能吹到他呢，“把饺子煮了吧。”

　　“圣上……”高禄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

　　萧璟又提醒了一句：“全都煮了吧。”

　　“是……”高禄点头，然后撑开廊下的伞往院中走。

　　萧璟这才发现，居然下雨了。

　　冬天的第一场雨，细细绵绵，落在人身上却像刺骨的寒钉，让人冷的骨子里透着冷气。

　　饺子很快就煮好了，高禄去的时候厨房的人正发愁呢。

　　这饺子是许夫人亲自包的，还是给萧璟和许念芙的，不管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处理，但这饺子里的陷本就放不住，已经因为冬天天冷而多放了一天，今天已经是极限，再不吃便要不成了，即使现在吃，要不是皇帝发话，谁又敢把这不新鲜的饺子煮给他呢。

　　高禄提着食盒回到寝殿时萧璟已经进去了。

　　等他轻轻推开门进去，直面而来的暖意烘得他脸上的血色立马就上来了，脸颊透着红，浑身都好像暖洋洋的。

　　“圣上……”虽然知道昏睡中的许念芙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也不会被他们说话打扰，但萧璟还是要求进来的人说话全都压低声音，“饺子已经煮好了。”

　　厨房的人拿不准萧璟怎么想的，高禄也不知道，所以两份饺子还是被分成了两碗。

　　白玉莹润的饺子躺在飘着油光的汤中，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萦绕在汤面上空的香气勾的人食指大动。

　　但萧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看向了床上的许念芙。他弯起唇角轻笑了一声：“阿芙，许夫人亲手包的饺子，最后一碗，你真的不起来吃一口吗？”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

　　萧璟还是那般的语气：“阿芙，睡懒觉的人没有饺子吃，你已经晚了两天了，今天再不醒，就真的没有饺子吃了。”

　　高禄听着萧璟这般语气，心肝直颤，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璟，又赶紧低下头，好像生怕自己看见什么，发现什么。

　　萧璟又低低换了两声‘阿芙’，均没有得到回应。

　　萧璟好像真的在和睡懒觉的许念芙生气了一般，起身离开床边，然后走到桌前坐下，抬手用白色的汤匙舀起一个饺子。

　　“阿芙，我真的生气了。”萧璟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所以这些饺子你一个也吃不到了。”

　　然后萧璟一个人吃完了两碗饺子，连汤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