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忆了》拾有捌玖

3、第三章

　　太阳西斜，染的天空一片橙红。

　　高禄在殿门口不停的转悠，心里想着许相怎么还没来。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旁边的小太监低声提醒。

　　“许相来了。”

　　高禄迈出去的脚尖一转就将身体转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一身官服的许文康。

　　“我的丞相大人，您终于来了。”高禄赶紧迎上去，“圣上等您许久了。”

　　许文康眉间的褶子更深了一些：“圣上今日怎么这么急着召我进宫？”

　　高禄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犹豫间已经到了殿门口，在殿门推开前，高禄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想着让许文康能有个准备：“是皇后娘娘。”

　　许文康愣怔了一下，然后殿门已经被打开，没时间让他再去想其他，赶紧和高禄进去。

　　身后的殿门再次重新关上，也将夕阳关在了外面。

　　高禄引着许文康往里面走。

　　“圣上，许相来了。”

　　“恭请圣上万安。”许文康刚跪下去就被皇帝叫起来。

　　上首阖眼端坐的人缓缓掀开眼皮，被眼睫半掩的黑色瞳仁紧紧盯着下面垂首站立 人，似是在认真打量。

　　许文康不敢抬头，圣上不发声，他也压着一颗半悬的心放缓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声重了打破一室的安静。

　　半晌才听见桌前的人轻叹了一口气：“阿芙今日在御花园落了水。”

　　闻言许文康猛地抬头，又在想起自己面前的人的身份后低了下去，不敢再直视龙颜，但担忧女儿的他还是开口道：“不知皇后娘娘凤体如何。”

　　许文康想了许多，要是只是单纯的落水皇帝不会这么急的宣他入宫的，但只是落水，应该不至于会太严重。
　　许文康现下满心想的都是女儿，要不是女儿身份特殊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许念芙。

　　皇帝的视线一分都没有从许文康身上移开，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也在担心便道：“阿芙无碍，但她失忆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

　　皇帝声音没什么起伏，但这话却像一个惊雷在许文康耳边炸响，惊得他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被宽大官服袖子遮住的手紧紧握起，在朝堂上面不改色的丞相大人此时已经变了脸色，连在帝王面前掩饰都忘了。

　　皇帝还在说话：“宫中太医对此束手无策，听说阿芙幼时也曾有过这样的病症，所以想问问丞相当初替阿芙诊治的大夫是谁。”

　　许文康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皇帝就这么看着他静等他开口。

　　但最后只等到了一句：“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臣想见一见皇后娘娘。”

　　许文康知道这是不合理的，但许念芙情况特殊，不见上一面他心里不安。

　　皇帝看着许文康没有说话，没有说允也没有斥责许文康。

　　这让许文康心中生出些希望来，然后退了一步：“能让臣妻进宫看一眼也行，若是臣妻知道娘娘落水也会担忧不安。”

　　又是一阵沉默，许文康虽然担心惹怒龙颜，但也担心自己女儿。

　　“明日吧，明日丞相和夫人一同入宫。”皇帝松了口，“阿芙应该也想念你们了。”

　　许文康松了一口气：“谢圣上隆恩。”

　　皇帝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也不愿意为难许文康，也知道许家对许念芙的宠爱，只期望明日许文康夫妇见完许念芙真的能对其病症有些帮助，遂摆摆手，让他离开。

　　高禄送着许文康离开，等离远了一些，见附近没什么人才担忧的问道：“高公公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

　　高禄皱着眉叹了口气：“今日午后娘娘带着婢女到御花园，快用晚膳时圣上听说娘娘还没回来便想去接娘娘回宫用膳，刚到凉亭就见娘娘突然从凉亭中翻了出去直直落入水中。”

　　许文康眉头紧锁：“娘娘是自己落的水？”

　　虽然听着不可能，但这件事是他们亲眼所见，连圣上也看到了。
　　高禄苦着一张脸点头：“确实是娘娘自己跳入水中。”

　　许文康压下心底的所有想法对着高禄拱手：“今日谢过公公了。”

　　高禄摆手侧身避开又拒绝了许文康递过来的荷包：“大人不必如此。虽然娘娘落水，但除了失忆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大人和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高禄停了脚步，接下来的路就该许文康子走了，临分别时，高禄又道：“娘娘失忆后似乎对一些事情有了误解，圣上的意思是在找到病因前不要刺激娘娘，所以明日大人和夫人进宫看望时还请多留意一些。”

　　许文康想到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但还是点头应下，然后独自离开皇宫。看着被墨色吞噬的天空，许文康急切的希望快点到明天。

　　-

　　浮光殿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但也是最偏僻的，因为整个后宫只有许念芙一个人，所以这些宫殿都是空着没有人住过。
　　白日落水的时候因为焦急，宫人直接引着他们就来了这里。

　　而往日没有什么人的浮光殿里多了许多的太监宫女，只是来往的太监宫女们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什么人一般。

　　因为落水又昏迷，许念芙用完晚膳后天已经快黑了，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电视可以打发时间，再加上现在的许念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用完晚膳后先洗了一个澡又拉着红袖和红菱打听了一些事，但问到她为什么落水的时候这两人却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说她落水时身边没有人，她们也不知道。

　　许念芙虽然疑惑为什么她落水时没有人看到，但也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换了个话题。

　　“你们……”许念芙犹豫了一会儿，“知道今天救我的人是谁吗？”

　　红袖红菱对视了一眼。

　　“娘娘还记得救您的人长什么样吗？”红袖试探着问道。

　　和偏殿不同，这里除了许念芙三人还有几个站在外间的宫女。许念芙想了想压低了声音：“他鼻翼侧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许念芙心头的那个侧脸有些模糊，但她还记得那人简直就是长在了她的心尖上，每个点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长的，尤其是那颗小痣。

　　红袖和红菱眼中浮现些震惊，但又不知道怎么和许念芙解释那人的身份，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不等她们想出点什么，这边许念芙已经替她们想到了。

　　“你们是不认识吗？那就是宫里的太监？或者是侍卫？”许念芙一边猜测一边有些可惜，那人的长相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也让她心动，但可惜之余又想到自己这个个身体的身份，突然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许念芙想，既然她已经顶替了原主，她现在就是皇帝的妃子，那她现在算不算精神出轨？

　　红袖眼睛一亮，立马在许念芙给出的两个选项里挑了一个合适的：“娘娘说得对，那位确实是宫中的侍卫。”
　　给红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选太监啊。

　　许念芙深陷精神出轨中，没有注意到红袖话里的恭敬意味，只在听到红袖说‘侍卫’二字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不免想到幸好是侍卫，不然真的可惜了这张脸。

　　聊天间外面的天已经完全被黑暗完全吞噬，期间已经有宫女进来将烛火点亮。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的愿意，许念芙今晚精神不是和那后，天还没黑多久她就有些撑不住，眼皮直往下耷拉。

　　见她这副模样，红菱红袖停住话头问道：“娘娘可是累了？”

　　许念芙一只手撑着头，没什么精神的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奴婢伺候娘娘就寝吧。”

　　“唔……”许念芙勉强睁开眼，浑浑噩噩的被两人带着进了后面的寝殿。

　　高禄亲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陪着皇帝来了浮光殿。见皇帝过来，守在宫门外的两个太监刚准备请安就被制止，只是闭上嘴安静的跪伏在地，等皇帝进去后才缓缓起身。

　　早早已经有人过来告知圣驾往浮光殿这边来，皇帝刚进来红袖就已经侯在外面。

　　免了红袖的礼后皇帝才低声询问：“皇后如何了？”
　　红袖低垂着眉眼道：“回禀圣上，娘娘已经歇下了。”

　　皇帝点头，然后就想往寝殿去。

　　红袖迟疑着开口：“圣上，娘娘问奴婢今日救她之人是谁。”

　　皇帝顿住，想起白日许念芙说的话：“你们如何答的？”

　　红袖暗暗深吸一口气：“娘娘问救她的人可是宫中侍卫，奴婢应下了。”

　　皇帝垂眼，掩下眼中的所有情绪，再抬眼时里面又什么都没了：“嗯，做得很好。”

　　红袖松了口气，然后和高禄一起待在原地，只皇帝一人独自去了寝殿。

　　寝殿中焚了安神的香，白烟悠悠飘散，萦绕在寝殿中，让整个殿里都染上了安神香的味道。
　　立在床边的烛台被熄了一盏，只留了一盏照亮床脚的位置，不会扰人休息又能让床上的人容颜暴露在黄色的烛光中。

　　皇帝在床边坐了许久，视线分毫不移的看着床上的人。
　　“啪”蜡烛突然炸响，似是惊醒了床边坐着的人，也让他下意识去看床上的人有没有醒。
　　发现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后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庆幸又似乎有些遗憾，然后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拨开黏在上面的发丝。

　　半晌随着又一声烛花炸响，寝殿里响起一声如叹息般的低喃：“我的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