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醉花楼 ...
-
吃了饭之后,尨喜和小稚收了碗筷,一同到厨房里洗涮,在巢湖镇的时候二人就经常一起做家务,如今已经形成习惯了。
“阿喜,父亲给了我钱,明天我就能买好吃的了,咱们一起吃吧。”今天下午,他头一次拿到了“月钱”二十两银子,应该能买不少吃的吧?
“嗯,你的衣服不多,再添置几件吧。”他说道,虽然此前阿雀买了四套衣服给小稚,但明显不够穿,如此俊美的男人必须打扮得体面才是。
“母亲给了我钱买衣服,也是二十两,他说让你帮我挑选。”他对穿衣打扮没有任何概念,此前在树洞里修炼的时候,虽然经常元神出窍到附近的镇子里闲逛,基本学会了说话,和一些日常的琐事,但对人情世故还是不完全了解的,这几可日尨喜教会了自己很多,比如如何穿衣服,如何礼貌的待人接物,如何做家务。
“明日出门,我帮你挑选。”说完他就低下头来洗碗,而心中还是有些惦记巢湖镇的那个男人,毕竟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对方手中,他怎能踏实得了?但还有一个疑问,对方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弄到卖身契的,莫非真的有通天的本事?
“你在想那个坏人?”灵鸟有着天生的直觉,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
阿喜没有抬头,只是平淡的答道:“毕竟他还拿着我的卖身契,我怕给你们找麻烦。”其实他心中还是有点儿不舍的。
“父亲说过了,你不必为此担心,他会将你的卖身契拿过来的。”小稚并不明白拿走卖身契的代价,虽然他已经学会了算账,知道金钱的计算方法,却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阿喜抬起头尴尬的笑了:“你知道买我要多少银两吗?”
他摇头,也不想瞎说。
“四千两黄金,当初刘家就是花了这么多钱将我买走的,他们让我给刘老爷殉葬,要我去阴间伺候他,后来我大难不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好不容易逃到巢湖镇,结果因为好日子突然到了不得已和他交合......可我就是不想给人做妾啊。”他的第一个男人冯先生也是这样,想给他赎身娶他做妾,他拒绝了,而他之所以能对郭秀才动情,是因为此人许诺要娶他做正妻,而且终身不再纳妾。果然,这都是他的妄想,艳姬在世人的眼中只是玩物!
“四千两黄金很多了......小稚只有四十两银子!”他有些丧气,就算不买任何东西,还是凑不够给阿喜赎身的钱。
尨喜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你想把我买了?”
“不行吗?”谢枭稚眨眨眼,刚才他似乎说了句很可笑的话?
“你不用的,再说你又没有钱,就算没有卖身契,我也照样能活着。”他不再贪图其他的了,能靠双手求的温饱,平安的度过今生已是最好的结局,不能再去拖累其他人,更何况四千两黄金可是一笔巨款。
“我去赚钱,赚很多钱,然后他就能把卖身契还给你了。”他要问问父亲,怎样才能赚很多钱,而且还不能让阿喜等太久,因为人族的寿命很短,只有百十来年。
“即便有了钱,他若不肯卖,你也是没办法的,犯不上为我这种人做到如此地步。”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以小稚超凡的资质,任何事情学一遍就会了,且过目不忘,力大无穷,如果有贵人扶持必然前途无量,四千两黄金对此人而言不过是暂时的困难而已。可他凭什么要求小稚替自己出这份钱?
“你是哪种人?我不明白。”谢枭稚没理解,但感觉这不是好话。
“你肯定不明白的......我是艳姬,生来原本是男子,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从前我生活在青楼,迎来送往,卖笑卖身,就连户籍上都写着妓子这两个字,主人可以任意将我发卖,就算是被打死了,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小稚不能全部理解,可他还是一股脑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年轻男子看到他眼中点点泪光,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收拾完之后,谢枭稚来到书房,问正躺在罗汉床上看书的父亲:“青楼是什么地方,卖笑卖身又是何意思?”
玄苍放下闲书,温和的答道:“是阿喜和你说的?”
他点点头,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我和你说,倒不如带你去看看,你既已成了男人,自当了解这些。”他说完就披上外袍,带着小稚出了门。
二人来到了城南的“醉花楼”,这便是香都最大的青楼了,里面既有普通的妓女,也有艳姬,规模不逊色京城的“天香楼”。
醉花楼的院落足有一千余丈,北西东各有一座三层小楼,院落中央还有个雅致的花园,种植着很多玫瑰,芙蓉和桃树,一年四季绿意盎然,院子中央的池塘内养了鸳鸯和天鹅,它们怡然自得的游弋着,池塘边闲逛的客人和妓子们成双成对,彼此编织着情爱的美梦。
谢玄苍带儿子去了北面的“雪晨楼”,这里的妓子都是艳姬,花销自然比“月生楼”,“风雅楼”贵不少,打茶围三百两起,酒席另外收费,即便是大厅内闲坐看表演的散位也要五十两银子。
二人坐在雅致的厢房中吃着夜宵,不一会儿就有两位姿容尚佳的艳姬推门而入,一位还抱着琵琶,另一位看穿着是舞姬。
“两位公子好,翠蓉在此有礼了!”抱着琵琶的艳姬说,随后欠了欠身。
“妾身红婉,特来给二位公子助兴。”舞姬深施一礼。
“两位佳人,《青青河畔草》可会?”欢场常客谢大夫很大方的说道,此前他一月都要去花楼里两次,但也不是每次都留宿,有时纯粹就是喝酒看看歌舞罢了,人总会有孤独的时候么。
“那我们就献丑了。”翠蓉说完就谈起琵琶,唱了起来: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妇。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红婉随之舞起,衣裙翩翩而动,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纷飞在春日的旷野,跟着歌声和乐声的节奏摆动腰肢,娇媚可人的劲儿完全不输给任何女子。
谢枭稚静静的看着,虽然也觉得心悦臣服,却没有特别心动的感觉,他觉得这两个“雌性”像是戴着面具一般,明明心里充满了怨愤,却还是微笑着示人。父亲说,他们打一晚的茶围就要三百两银子,他还着实吃了一惊呢!
两位美人陪着他们吃完了夜宵,又歌舞了一番谢玄苍就打发他们离开了,厢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对坐闲聊。
“他们每天都要接待我们这样的客人吗?”小稚问。
成熟的男人答道:“嗯,若不是生病,天天如此,他们多是从小就被送进青楼的,像我这样的大夫为他们改身,让他们成了半男半女的艳姬。”
“他们并非自愿。”小稚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该向谁发火。
“嗯,大部分都是家中贫困,不得已将他们卖给青楼,阿喜和你母亲则有些特殊,改身的时候已经成年,所以个性和体态上都还是男人的样子。”他说的很平淡,然而听者的感觉却很糟糕。
“阿喜的身世我知道,他是被他父亲卖给青楼的,可母亲呢?”小稚忍不住问,但父亲似乎有所隐瞒,而且内心起了波澜。
“你母亲很特殊......我们之间算是孽缘吧,不过事到如今,再纠结前尘过往就没必要了,他现在也算是认命了。”由于他用了下作的手段,阿雀自然是没办法反抗的,每晚都很顺从的陪自己睡觉。
“他喜欢您......母亲是自愿的。”谢枭稚说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时候他虽然能感觉到母亲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但多数时候母亲面对父亲之时心中却是喜悦的。
这话倒是让谢玄苍颇感意外,他笑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小稚说完,就走到窗前,看了看花园里的风景,很不理解为何人要做这种生意,花钱买“雌性”陪伴有意义吗?
这句话倒是让玄苍颇感安慰,就半开玩笑的问:“你今晚可要宿在这里,就是找个艳姬和你□□,然后一起睡觉。”
小稚转过身连忙摆了摆手:“不,我不需要,更何况他们又不是心甘情愿的。”
“那咱们就回去吧,至于阿喜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和顾公子写信说明情况,让他将卖身契转给你。”为儿子出四千两黄金是值得的,即便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有着逾越血缘更深的关联,只是他的修为不够,目前还参不透。
“我要自己赚钱将阿喜买过来,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快些赚到钱?”年轻人的表情十分认真。
谢玄苍宽慰的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有骨气,你想要赚钱其实不难,等你长大能飞了,就可以帮我去深山老林里收集珍贵的药材,上品药材一颗就卖到千两黄金,你我是父子,但也要明算账,你七我三。”
“好,我会去给您采药,您找买主,只可恨我羽翼未丰,要想翱翔万里,恐怕还得再等些时日,如今我只能飞数丈远,而且还飞不高!”想到这儿他就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哪怕他早出生一个月也好,不过一切都是因缘际会,该顺其自然才是。
“这只是暂时的,不要着急,阿喜不是好端端的和你在一起么。”玄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就招呼跑堂的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