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芥想回家》绯月琉霞

42、第四十章

　　菊池宽和泉氏夫妇的相识并不算意外。
　　因为岛崎藤村和德田秋声的缘故，菊池宽专门找武装侦探社详细询问了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的相关消息，并在社长福泽谕吉的介绍下进入了警校，认识了同学兼舍友久米正雄。后来，和久米正雄一起，在意外被卷入几场杀人事件的时候，认识了刚毕业的警校前辈——檀一雄。
　　和泉氏夫妇的相识还有一部分是德田秋声的缘故，毕竟“化妆人物”和“夜叉白雪”都是相似的异能力。不过，这点少不了檀一雄的引线和菊池宽突然觉醒异能力的原因。
　　“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芥川龙之介能够从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感受到传递过来的体温，也能想象到到当时菊池宽的心情。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不打算把龙头战争最后几天的经历说出来。
　　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芥川龙之介自身也没出什么问题，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菊池宽更加的担心。
　　毕竟，芥川龙之介和菊池宽本来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不是吗？
　　伸出手揉了揉那柔软的黑色短发，菊池宽有些心疼的说：“龙之介，你没事就好。说起来，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类型的了？还会有镇压一类的外勤吗？”
　　“宽。”
　　久米正雄按住少年的肩膀，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抱歉，龙之介，是我唐突了。”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他想说：没关系，宽想知道的话什么都可以。
　　但是，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芥川龙之介不能拿菊池宽的生命做赌注，芥川龙之介能够保全的只有自己。
　　泉家的茶会是传统和式茶会，跪坐在低矮的茶几旁，面前摆放的是日本传统的清茶和和果子。芥川龙之介小口啜饮着茶水，桌上的和果子碰都没碰，这种甜品太过甜腻，哪怕有着茶水解腻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芥川君是不喜欢和果子吗？”久米正雄有些奇怪地问。
　　“嗯。”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双手捧着茶杯，低头看着茶水泛起的涟漪，“在下并不喜欢甜食，如果不是因为糖能进快补充消耗的话。”
　　在菊池宽的口中，芥川龙之介是个嗜甜的孩子，最喜欢的无花果蛋糕都要放五倍糖和两倍奶油。但是，这句不喜欢甜食......菊池宽有些受打击。
　　指尖传来松软的触感，一枚精致的和果子被放到了菊池宽的手上，芥川龙之介微微一笑：“毕竟，在下很喜欢宽啊，宽对在下而言，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黑夜之中的光。不只是工作原因，在下的身份也有很大的问题和麻烦，因为不想把宽拖进来，又不想离开宽，只能找这个接口啦。虽然......宽还是选择了参与进来......”
　　“但是！那可是五倍糖和两倍奶油的蛋糕啊！龙之介你是怎么咽下去的啊！那可是我这种嗜甜的人都咽不下去的东西啊！”
　　久米正雄诡异的对芥川龙之介产生了某种敬意。
　　“因为在下是文职，平时用脑比较多，身体对糖分的需求量较大，宽的作品含糖量高，不需要吃太多的甜食，刚好满足了在下的需求。”
　　“所以，这就是你不好好吃饭的原因？”
　　芥川龙之介身体一僵，有些心虚的说：“因为龙头战争才结束，横滨的非法组织只剩下港口黑手党了，收尾工作全都是港/黑干的，所以......因为牺牲太多......上个月工作量太大，作为中高层所以......”
　　“中高层？”
　　菊池宽抓住芥川龙之介的手腕，强制让他看向自己，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龙之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中高层’？你现在到底是中层还是高层？明明......明明才不到五个月没见啊！”
　　芥川龙之介的心底莫名的涌上来一股慌乱的感觉，他不想说出来，同样，他也不想欺骗菊池宽，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说话啊！龙之介你说话啊！”
　　“可以......告诉在下......为什么吗？为什么是在下？”
　　少年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行进许久，终于看到了水源，却不知是咸水还是淡水的人。
　　无机质的黑灰色的眼睛终于看向了菊池宽：“明明，在下和你......本来不该产生任何交集，你既然想进特务科，那就更应该和在下撇清关系了。”
　　拒绝在下吧，宽。
　　不要再来找我了，宽。
　　拜托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快点放弃我吧。
　　无论是“芥川龙之介”还是“新源龙之介”都是个大麻烦啊，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求你了，宽，求你一定要放弃我，不然......不然的话......在下也无法想象自己得到了又被放弃的反应。
　　“够了！”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听不下去的久米正雄用另一只手揪住少年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愤怒之中还掺杂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芥川龙之介！你以为宽他为什么要去警校要加入异能特务科啊？！还不都是为了你！宽本来是要考文学系的，因为你才拜托福泽谕吉先生走关系尽的警校！你就是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吗？！难道你想让宽的努力全都白费吗？！”
　　“在下......不值得......”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倔啊！你我都不是宽，你怎么知道对他来说不值得？对宽来说，只要他愿意，他觉得值得不就没问题了吗？！他想要对你好，想要带你离开黑手党是他的事情，这点你无法反对。”
　　盯着久米正雄看了一会儿，芥川龙之介幽幽地说：“想要离开黑手党只有死亡和叛逃，没有辞职这一说。”
　　“抱歉，打断你们一下。”
　　茶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大和抚子一样的女人推开门，带着一个穿和服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歉意的说：“芥川君，听到你们的对话我很抱歉。我和我先生作为宽君的引路人，只是想告诉你，宽君想带你离开那片黑夜是认真的。”
　　“会死的。”
　　女人温和一笑：“所以，宽君选择了特务科。”
　　“但是，宽想要有话语权还要很久，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芥川君你自己也说了，是‘几乎不可能’而不是‘根本不可能’，这代表着还有那个可能哦。”泉夫人拍了拍小女孩，示意她先自己去玩，“而且，不止宽君，你没见过的檀君，特务科的坂口君，我和我先生，还有种田长官，夏目漱石先生，我们都希望你能离开那片黑夜。”
　　“和宽君说的一模一样，是个好孩子呢。”芥川龙之介想要说什么，泉夫人坐到他的身边，微笑道，“给自己一个机会吧芥川君，一个作为好孩子的机会，最起码，给一直努力的宽君，一个拉住你的机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在下是罗生门下的恶鬼，是个天生的恶人，从来都和“好孩子”这个词沾不上任何关系。
　　求你了，宽，千万不要答应啊！你只要活着，只要过得好，在下就已经很满足了，在下真的不敢奢望更多了。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对在下伸出援手。更何况，这早就不是你能参与的了，这其中的困难，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收回去吧，这跟蜘蛛丝太过脆弱，脆弱到一经触碰都有可能会折断，就算抓住了也会断掉，会再次坠入那地狱的。
　　宽，你拉不住我的。
　　“虽然，我不知道龙之介你在港口黑手党现在是什么地位，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知道，带你离开的希望非常的渺茫，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连丁点希望都没有呢？至少，给我个拉住你的机会可以吗？”
　　“不可能的。”芥川龙之介抬起头，黑灰色的眼眸染上了其他说不出的情绪，“在下现在是准干部，只要两年解决完东京的事情，回横滨以后就会直升五大干部。
　　当时，首领给了在下离开港/黑的机会和不追究的承诺，在下仍然选择了留下，所以，首领不会放在下离开了。
　　宽，你来晚了。”
　　“但是，龙之介......”
　　“宽，久米先生，泉夫人，在下是独自一人来的，没有人跟着，今天的事就请当作没发生过吧。”
　　芥川龙之介站起来，对着几人鞠了一躬，仿佛逃跑一般快步离开了。
　　洁白纤细的脆弱蛛丝从遥远到不可窥视的天堂垂落，在漆黑的地狱中散发着微不可见却又异常显眼的荧光，静静在空中飘荡。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身份地位变动的缘故，芥芥更不敢把宽哥暴露出来了。芥芥身边有森鸥外和哒宰，还有个不知道在哪看着的饭团，因为自身实力和势力不强，宽哥异能力刚觉醒不久，百分百会成为芥芥的软肋。所以，芥芥现在为了宽哥的生命安全，只能拼命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