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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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O九年的八月，高烈在Y市再次见到了罗小天。
他仿佛老了许多，鬓角里隐约有了银色的发丝，微笑时候眼角的皱纹显得很深，时光如刻刀般在他的脸上深深地雕刻过。高烈恍然才想起，罗小天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如果乔宛儿在的话，也已经是三十八岁，如果没有那一夜的荒唐，也许她现在依然是罗小天的妻子。
这个念头让高烈的心里有了莫名其妙地愧疚与难过，从一开始到结束，罗小天没有责怪过他一句话，仅凭这一点，足以让他愧疚一生。
两个男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许多话题，从天气到股票，再从汽车到房产，但高烈知道，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胡说八道了，他们中间永远隔着一个名叫乔宛儿的女人。
夜还是深了，酒还是饮尽了，两个人都有些醉了。
“兄弟，咱们散了吧，你可是新婚燕尔啊……”，因为酒精的缘故，罗小天说话有些不利索。
高烈拍拍他的肩膀，从桌子边站了起来了。
“走吧——”，他说。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饭店的大门，步履虚浮地往街边走去。
在街角转弯的地方，罗小天停了下来，拍着高烈的肩膀说了一句：“烈子，哥跟你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行，天哥，你说——”，高烈想也未想便答道。
“你说，要是当初宛儿把那个孩子救活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寻死了？”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落在罗小天的脸上，虽然他极力地忍着，但高烈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高烈喃喃地答道。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我和宛儿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她跟我说了那么多次对不起，可我连一句原谅的话都没有对她说过，她一定是觉得我还是在怪她……”，罗小天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罗小天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投射到远处街头的暗处，长长地吧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她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高烈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是”。
嗅觉里仿佛又出现了一种水果的香味，高烈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闷热的夜晚……
“你爱她吗？”，罗小天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这一次，高烈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不，我恨她！”。
一辆出租车在二人身边停了下来，高烈扶着罗小天上了车，帮他付了车费，然后又向他挥了挥手，出租车很快便启动了，轮胎在地面划出低沉的磨擦声，疾驰而去。
高烈依旧站在原处。
一家售卖音像制品的店准备打烊了，但店里依旧有音乐传出来，一个女声在寂静的夜里唱着一首他听不懂的歌，高烈怔在那里，一种奇异的水果的味道忽然从记忆深处里幽幽地袭来，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往店里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歌？”，他指着黑漆漆的黑箱问道。
一个年轻的女店员递给他一张碟子，指了指上面的英文，说：这个。
Moonlight Shadow。
他几乎忘记了她的专业是外贸，想来英文并不差，也许这首与死亡有关的歌曲被她喜欢了许多年，也许她从听这首歌开始便注定逃不过死亡的阴影。
那种水果的香味依然象魂灵一样萦绕在他身边，只要闭上眼睛，便可以看得见那张清冷秀丽的脸……
他知道自己是恨的，恨她由始至终不肯与自己分享她的痛苦与挣扎，恨她不肯多给他一点的时间，恨她连最后一次见面也不肯给他，恨她即使到了最后也不肯让他分清楚是不是真心爱过她，是不是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赎罪的对象，恨她让他永生地记住了那一晚弥漫在空气里的水果面膜的香味……
可他的人生还要继续，他不能象她那样甩手而去，他必须继续活着，象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正常地在这个世界上喘息。
不管她是否真心爱过他，但他知道是爱的。
所以他必须恨她。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乔宛儿，他只能让自己恨下去。
因为只有恨才是永恒的。
此恨绵绵无绝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