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息》顾恒之

3、种田（3）

　　水潭里是有鱼的，可我现在也只能望鱼兴叹，万一死在这里，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没人能发现。

　　下次用针掰个鱼钩出来，随便挂点蚯蚓也能捉鱼。

　　我暂时让这些鱼再长大些。

　　拿着砍刀进竹林，不出意外地，发现许多露出地面的笋尖尖。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我在北方从未吃过，还是长大后去南方出差，才知道南方的笋是可以吃的。

　　现在正是吃笋的时候，不到一小时，我挖了十几个笋出来，还都是大个头的。

　　刚挖出来的笋非常大，想要带下去会比较难，我干脆在竹林附近把它们剥出来，剥好以后，就是小小的一根。

　　掐一下，嫩的出水。

　　这要是能和腊肉一起炒炒，该有多香啊。

　　可惜白想，家里不仅没有肉，也没有油，就连盐也都只剩罐子底下一点。

　　我真的服了，怪不得没有极品亲戚上门打秋风，这也要有的打才行啊。

　　下山的时候，我干脆脱了上衣，包着笋，系成一包，背在身后，手里提着两捆柴火，下山。

　　等我从山上慢悠悠走下去，在这种天气打赤膊，也丝毫不会引起人注意。

　　因为田里干活的人，比我穿的还少。

　　这年头，做衣服的麻都是辛辛苦苦又种又泡还要织出来的，做一身衣服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干活的农民都很珍惜自己的衣服。

　　来这离几天了，我才发现自己没穿鞋的原因，是家里根本没有鞋……

　　无论春夏秋冬，柴家兄弟俩都是打赤脚的。

　　也正是这样，我脚上的皮，都快赶上牛皮那么厚了，被石子硌压根没感觉。

　　背着笋从田埂上走过去，不断有人和我说话。

　　“大牛，地开完啦？”

　　是的，我叫大牛。囧死了。

　　跟我说话的，是我亲叔，他才不过三十岁，干瘦的像是前世六十岁的老头。

　　常年劳作，他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方便下田干活，他只穿着犊鼻裤，露出来的皮肤晒的焦黑。

　　我停下来，从身后掏出三根笋放在地头上：“开完了，过两天就能种了。山上发现的笋，给你几根。”

　　这个叔叔家里，有六个孩子，最小的才两岁，虽然他自己家境都够困难了，可柴荣告诉我，要不是他还送过两次粮食来，估计早饿死了。

　　可能没想到我身后是笋，柴福愣了会，还不等他说啥，他媳妇就从田里走过来，把笋抱走，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你这是哪里弄来的，山脚下还有吗？”

　　村里不是没有竹子，可都比较少，大部分还都被人家据为己有，去偷可是会被打死的。

　　我懒得说谎话，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我进深山挖的。

　　我还特意强调了深山。

　　果然，他们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叮嘱我小心点，别进去了。

　　不进是不可能的，不进我们兄弟俩就饿死了。

　　干了一天活，我早就饿肚子了。

　　这里一天只有两顿饭，早上一顿晚上一顿，晌午喝水就成了。

　　我哪里受过这罪，前世家里再穷一天也是三顿饭，大白馒头。

　　可在这里，没有面，只有稻谷，还有一些小米什么的，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前世那些高产的农作物有没有传到这里来。

　　这里的稻谷也是稀罕物，亩产量不多，还难脱壳，干脆打碎，连壳一起吃。着实有些剌嗓子。

　　回到家里，所谓的家不过是泥巴混着稻草盖成的房子，三间一排，东屋堂屋西屋，厨房另起，斜对面就是牲畜圈。

　　但里面没有牲畜。

　　进了屋，柴荣不在家，估计又去挖野菜了。

　　家的地理位置倒还算挺好的，上了坡拐个小弯就是我家，因为在坡上住，一出门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山脚下我开的地。

　　院子少说也有几百平，不过栅栏都快坏了，看起来破的很，房子也有些漏水，还要赶在夏天之前，把房顶重新用泥巴和茅草整修一下。

　　空着的牲畜圈也应该利用起来，养些鸡鸭啥的，村里也没人养猪，人都吃不饱，哪里还能养猪啊。

　　不养动物就意味着没有肥料，家里就我和柴荣俩人，天天拉也攒不了多少，不能肥地就意味着粮食产量不高，产量不高就意味着饿肚子。

　　哎，这就是死循环。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古代人这么穷，还这么能生了。

　　人口就是劳动力啊。

　　说到底，还是家里没钱。

　　我快把家底翻遍了，也就找到二十六个铜板。

　　还是要想办法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