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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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游击队与人在租界发生械斗一事，森鸥外是知情的——那些与游击队发生冲突的人，正是组织内部法务顾问的手下。
自从藤间云在本部有了尾崎红叶这一武斗派的助力，其无餍的吃相果然不出森意料地变得愈加难看了。
如今对方眼热法务顾问手中在租界兜售酒水的生意，便不顾昔日共事的情分，以法务顾问与租界某国军阀暗通款曲向海外转移组织资产为由，诱导已经病入膏肓的老首领下令处决与之相关的一众组织内部成员。
然而，作为已为组织服务近十年的法务顾问，平日里经手无数针对港口Mafia的司法诉讼、刑事问责、处罚判决等法务工作，其多年积累下的人脉之广、人情之多，又岂是老首领一道明显是经藤间撺掇才下达的命令所能撼动的？
所以这几日，下至港口Mafia外围组织的低级成员，上至与藤间平级的干部伊佐山，私下里都曾与森或直接、或间接地联络过，希望他在治疗老首领时，多为那无辜被藤间扣上背叛组织罪名的法务顾问说个情。
对此，森虽一一应下了这些人的请求，却始终未在老首领面前替那顾问多言半句好话。
当然，他也没有落井下石，讲过对方一句坏话——权当自己从未听过那些找他说情的托付，静待藤间云与组织内部其他势力摩擦出更加绚烂的火花。
唯有如此，藤间才会更加看重尾崎的作用。
在大厦顶层的电梯门徐徐打开后，青年医生拿着记录有老首领各项化验结果的文件，迈出了电梯间。
快走到老首领的卧房时，他在走廊上遇到了近期负责护卫茶茶的兰堂——远在海外的大佐与岩崎信不过旁人，点名要兰堂保护茶茶的人身安全。
刚从首领卧房走出来的长发青年，在见到森鸥外时，关门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
而兰堂的这一停顿，也让森瞥见屋内除了孕肚初现的茶茶外，似乎还有一个年纪与大佐相仿的西装男人，正负手立在老首领的床前……
“咔哒。”长发青年关上了首领卧房的房门，他想了一下，挪步走向了青年医生。
“茶茶小姐刚进去，”兰堂对森比了一个抽烟的手势，“要去抽一根吗？”
“好。”森在随兰堂一同前往同层的吸烟区时，通过走道上遇见的几张熟面孔，他才察觉到今日护卫顶层的人，不是黑蜥蜴的成员，而是身为首领近卫北本斯波的部下。
“啪嗒、啪嗒、啪嗒嗒……”
大厦的单向透视玻璃上，逐渐出现了一些斜向的雨线痕迹。
兰堂转头看向楼外：“下雨了。”
森的视线也落在了窗外铅灰色的云团上：“看来会下很久。”
两人未在走廊上过多停留，便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吸烟区。
当兰堂在身上摸烟盒与打火机时，森拿起吸烟区入口处放置的除味喷雾晃动了一下，确认其中尚有余液后，他才从长发青年手中接过了香烟。
留意到医生的这一举动后，兰堂点好烟，把打火机丢给了对方，他一边看着森侧头点烟，一边出声说道：“就算你刚吃了蒜蓉煎饺再进去，他也是闻不出的。”
闻言，森点烟的动作不由一顿，他口中衔着烟，凝视着被打火机明黄色外焰渐渐引燃的烟体，忽地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咔”地一声扣上了防风打火机的上机壳。
“雕花很精致。”森把打火机递向了长发青年。
然而兰堂却没有伸手去接：“送你了。”
森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对方，他没有将手收回：“我不常吸烟的。”换言之，他平时可能也不大能用到这只打火机。
“你加入组织有一年了吧，”兰堂推开了森拿着打火机的手，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棕色纸包，“有人惦记着这件事，托我把这份‘礼物’当面转交给你。”说着，他把系有银色缎带的小纸包递给了森。
森将打火机装进衣兜，腾出手后接过了纸包，在兰堂的注视下，他拆开了这份礼物——里面是一方浅葱色的真丝手帕。
森去了纸包，将手帕抖开，看到了手帕四角淡雅别致的兰花绣纹，这令他顿时猜出了送礼之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见证他一步步加入港口Mafia的干部——“大佐”，土屋仁次郎。
森单手将手帕对折了一下，放入了胸前的口袋中，而后他抬手夹住烟，垂下眸子，徐徐吐出了一口白烟：“他还好吗？”
兰堂没有回答森的问题，只说法务顾问已在大佐的建议下，去了北川崎会寻求庇护，今日随茶茶一同面见老首领的男人，是北川崎会长的儿子——宫野弥。
“他姓‘宫野’？”森脱口问出这句话后，就想起了北川崎会长夫人妃纪的旧姓正是“宫野”。
“对方是个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的辩护士，还在东京经营着一家律所，”兰堂吞吐了一口烟|雾，接道，“他今天过来，是要顶法务顾问那个缺的。”
森不禁蹙眉：“原来的那个……不打算帮了吗？”他讲这话时，有意略去了主语“土屋”。
“原来那位被搞得没了与藤间一争高下的心力，眼下他只想活命，”兰堂向森说明道，“所以作为保护他的条件，北川崎便把他们的人强塞进来了。”
看来这宫野弥以及其背后的北川崎会，与大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森挑了挑眉，说道：“他们倒是不嫌这池子里的水污浑。”这样说着，他碾灭了手中只抽了两口的香烟，双手交叉环臂，眺望着窗外的细雨，问道：“‘那人’还有其他交代吗？”他指的是大佐。
兰堂转身面向森，直言道：“他和我都想知道尾崎是怎么回事？我不信她看不出——”
“还能怎么回事，”森担心兰堂继续追究下去，会影响他帮尾崎跻身五大干部之列的计划，于是他开口打断了对方，出言搪塞道，“以她的身份，你觉得她能拒绝执行在职级高她一头的干部，以首领名义下发给她的指令吗？”
在现任干部之中，神秘主义的伊佐山润辰，森信不过；人品低劣的藤间云，他也看不上；见风使舵的土屋仁次郎，他已经体会过对方有多么靠不住了；还有那自身难保的岩崎……
森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为处境困窘的对方，在神前祈祷上一两句了。
根基唯有自己亲手打下，才最为稳固——与其在无一人值得他托付性命与真心的现任干部中费劲寻找寄托，那他还不如全力扶持尾崎这种拥有无限可塑性的年轻人上位呢。
至于尾崎上位之后，是否会对他过河拆桥，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现下那姑娘是在搏命，而他也在赌命，所以彼此行事都不能太过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森鸥外与兰堂的谈话，终止于窗外乍响的一声闷雷。
楼外愈来愈大的雨势，在冲刷大厦玻璃幕墙的同时，也仿佛冲进了在吸烟区窗前观雨的两人心中。
只不过雨水能冲去玻璃上的尘渍，却冲不净人们心中的执念。
兰堂未再多问，他掐灭了手上的香烟后，就先青年医生一步，走出了吸烟区。
森的目光也由窗外的落雨，上移望向了那片压抑的铅色天空，他因胃部不适，拧起眉头哼咛了一声。
在这场雷雨中……
会有多少组织被这突然而至的磅礴雨势打落在地，再无立于枝头迎风招摇之日？
又会有多少人的命运随那由天而降的无根之水，流入混沌无光的排雨水渠中？
森轻轻揉搓着自己隐隐作痛的上腹，觉得仅凭他与夏目漱石一两次的肤浅合作，并不能使这场因港口Mafia的暴虐行径而引发的灾祸之雨完全停歇，所以他想加入对方曾偶然在他面前提到过的那个计划——“三刻构想”。
倘若“白昼”由军|警与异能特务科看管，“黄昏”有福泽设立的武装侦探社管理的话……
那么“黑夜”就由他们港口Mafia接管罢。
为此，他需要想办法先让港口Mafia这头狂兽尽快镇静下来。
青年医生走到吸烟区入口，拿起除味喷雾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衣服上沾染的烟臭味已不如先前那般明显了，才放下手中的喷雾，走出了吸烟区。
而他也十分意外地在走廊上遇到了刚从首领卧房出来的茶茶与宫野弥。
茶茶见到森后，并没有客套地和对方打招呼，而是压低音量提醒道：“现在藤间先生在屋里。”
森一愣：藤间来了？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站在女人身旁的中年西装男身上，心中推测藤间应是为了阻止此人成为组织里新的法务顾问，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首领卧房内的。
“这位是森医生，他是专门照料——”茶茶顿了一下，没有将她对屋内老者私下里惯用的亲密称呼说出口，她斟酌用词后，才向中年男人继续介绍道，“首领身体情况的。”
“首领有劳您看护了，森医生，”男人向森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绍道，“我是接替大林顾问法务工作的宫野——宫野弥。”
森不动声色地与站在男人身后的兰堂对视了一眼，他知道藤间没能成功阻止大佐在本部继续安插人手的举动，于是他嘴角带笑地握上了宫野弥的手，颔首向对方补充介绍了自己的名姓：“幸会，宫野先生，鄙人是森鸥外。”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六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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