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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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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聿起身,准备将写有自己名字的便签纸投到南明的箱子里,离开座位的刹那察觉到身体有异。
腰身阵阵发软,腿很麻,也很热,皮肤摩擦着裤面,异样感特别明显。同时,对水的渴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饮水。
安聿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些,都是即将变回鱼尾的征兆!
安聿强忍不适跟随队伍往前走了两步。
今天录制首秀,大家长时间坐在等待室,除了上台和上厕所,基本没离开过座位。
也就是说,整整8小时,安聿都没碰到过水了。
“怎么了?”沈兰屿略带冷意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选手们按照方才上台的顺序排队投便签纸,所以此刻沈兰屿正站在安聿斜后方,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安聿在不正常地张嘴呼吸,胸脯随着深深的吸气和呼气一起一伏。
沈兰屿为了让他的声音只有他和安聿听见,距离凑得很近,近到安聿能感受到沈兰屿身躯的热意,以及扑在耳畔的热流。
安聿揉了下耳朵。
前面有人对着镜头耍宝,拖慢了队伍速度。
速度一慢,后面的人跟着罚站,安聿被腿麻脚酸折磨得头皮发紧,心脏被急切和焦躁控制,心跳节奏久久不能平缓下来,索性微微后仰,肩抵着沈兰屿的胸膛,低声说:“腿软,让我靠一靠。”
语毕一顿,又添两个字:“求你。”
安聿的全副心神都在双腿上,害怕下一刻就在大庭广众下变出鱼尾巴,因此没注意到沈兰屿身子一僵。
安聿靠了会儿,队伍走动起来,这次速度很快,安聿迈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来到南明的箱子前,殊不知一张小脸因为强行忍耐而变得通红,嘴巴抿紧,漂亮的小鹿眼睛沁着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好像报南明老师的班是被谁强迫的。
扛摄像机的大哥对着他的脸,准备来一个特写,谁知刚怼过去,一张挂着寒霜的俊颜堵在摄像头前,冷冷瞥眼抗摄像机的大哥,把便签纸投进刚刚安聿投的箱子里。
随后,沈兰屿转身,手扶上安聿的腰,把人带回座位上,强行挤开裴逸哲在安聿身边坐下。
“腿软?”沈兰屿伸手在安聿小腿处捏了一把,隔着贴身的绸面裤,软软的小腿肉手感极好。
“你别捏!”安聿挥开沈兰屿的手,强烈的紧张感让他脚趾都抠紧了,明明是合脚柔软的运动鞋,安聿却感受到难以忍受的束缚感,他想把双脚从运动鞋里解放出来,于是倾身去解鞋带。
沈兰屿看穿了安聿的想法,按住他的手,“再忍忍,马上就回去了。”
安聿额头抵着双膝,双手绞紧,一句话也不说。
束缚感越来越重,不仅仅是脚,紧身的绸面裤缺乏弹性,死死包裹住双腿。腿上已经有鳞片浮现出来,哪怕安聿一动不动,鳞片在裤面摩擦,酥麻的感觉从小腿蔓至全身。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样漫长。
安聿迷迷糊糊地想,还好今天穿的是长裤,如果是短裤,他腿上的鳞片就遮不住了。
终于等到离开的信号,安聿被沈兰屿扶起来,颤着双腿往外走。
双腿已经开始向鱼尾转化了,更多的鱼鳞涌现,双脚则慢慢退化出尾鳍,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子上。
安聿痛苦的样子格外能激起人们的怜爱之心,不少选手围拢过来,“安聿弟弟这是怎么了?”
“不舒服的话跟节目组说一声吧,有医生的。”
裴逸哲:“我这就去叫。”
“没必要。”安聿回不了话,沈兰屿压着不耐解释道,“宿舍有药,我带他回去,你们别挡路。”
沈兰屿说话很有分量,不消一秒,吵闹的人群就为他们分出一条路来。沈兰屿揽着安聿,几乎是把小少年夹在胸前拖着走。
快出门时,沈兰屿被制片人赵奕拦了下来。
安聿顿时心一梗,不由更加急切,攥紧了沈兰屿的手臂,一颗心脏像被放在小火上烹,难受得溢出细弱的呜咽声。
赵奕被安聿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沈兰屿揽着安聿,轻轻拍着安聿后腰给予安抚,温柔得让赵奕大跌眼镜,然而轮到赵奕,就得不到那么好的待遇了,语气不善地下令,“给我们准备专车,先送我们回去。”
“好的,”赵奕立即打电话叫车,“但是沈少……”
“还有什么事?”
听语气,沈二少大概已经不耐到极点。
其他选手纷纷向这边张望,赵奕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上车。
把人打发走,赵奕言简意赅:“沈少,有人找你。”
车子到了,沈兰屿揽着安聿要走,撂下两字:“不见。”
“是您的哥哥。”
沈兰屿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不住打颤的少年,汗水浸得他整个人透出病态的水红,双腿虚软到时刻往下滑。
沈兰屿愈加烦躁,双手掐着安聿的腰,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专车。
“让他直接去宿舍找我。”
*
专车比大巴车开得快,安聿他们先其他选手一步回到宿舍。
车刚停稳,沈兰屿抱着根本无法自行走路的安聿下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冲到宿舍,门锁一开,抬脚一踹,直接抱着安聿大步走向浴室。
安聿缩在沈兰屿臂弯,扯着自己的衣服和裤腰,扭动间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腰身。他动作急切,但越急越做不好。沈兰屿只好把他放在浴缸边的小凳上,替他除去碍事的衣物。
当沈兰屿手指搭上安聿裤腰纽扣时,一种奇异的感受在脑中炸开。
安聿催促:“你快、快点。”
他眼尾湿红,坐在那蹬腿,一把细白的腰在沈兰屿眼前扭来扭去。
沈兰屿喉结轻轻一动。
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挑开了第一枚纽扣。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挣脱了裤子的束缚,双腿立即变作晶蓝色鱼尾,安聿撑着浴缸滑进去,伸手拧开水龙头。
水渐渐盈满整个浴缸,清凉的水漫过无力的鱼尾,为之覆上清透的水光。
刚才的所有不适尽数消失,安聿舒服地喟叹一声,趴在浴缸边,昂起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沈兰屿深沉的双目,安聿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
沈兰屿回过神,捏了捏发紧的嗓子,“谢什么,今天你又欠我一次,以后要还的。”
在水的滋润下,安聿恢复了力气,鱼尾轻摆,水花溅湿沈兰屿一截裤腿。
鱼尾僵住。
沈兰屿垂眼看来,安聿立即抱着鱼尾缩成一团,尾巴尖可怜兮兮地抖动。
沈兰屿坐在安聿坐过的小凳上,探过去掐了把薄如蝉翼的尾巴尖。
安聿一副被惹毛的样子,龇着一口小白牙,狠狠拍开沈兰屿的手。
这巴掌力道不轻,直接在沈兰屿手臂上留下红印。
安聿又缩了起来,嘀嘀咕咕:“你先,动手的。”
和其他鱼类一样,人鱼的尾鳍能保持身体稳定,把握运动方向,还能产生前进的推动力,被沈兰屿一掐,安聿险些一尾巴甩在沈兰屿脸上,只是打了下手臂,已经是安聿控制的结果。
沈兰屿舌尖抵住上颚,啧了声:“小没良心,这就是你对待债主的态度?”
安聿:“反正、反正,尾巴不能掐。”
“那其他地方就可以?”沈兰屿的目光直接落到安聿软乎乎的小脸蛋上,直把安聿看得汗毛倒立,尾鳍呼啦张开。
沈兰屿眯着眼,只觉得眼前警惕的小兽也异常可爱,但无论安聿怎么作,总归在他手心里,翻不出浪花。
“把脸伸过来。”
安聿往后缩,后背靠上墙壁,“我又不是,傻的。”
“那你说,今天欠我这次怎么算?”
“我可以,给你,买巧克力。”
“我有。”
安聿绞尽脑汁,只想出了人世间最庸俗的方法:“我还、还可以,给你挣钱。”
“我不缺钱。”
安聿听不懂凡尔赛言论,只觉得沈兰屿又变成了那个讨厌的臭东西。
他心绪难平,破罐破摔,鱼尾又拍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把沈兰屿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沈兰屿:“……”
沈兰屿深呼吸,尔后顶着一身水气,迅速抬手掐向安聿的脸颊。
安聿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剧烈挣扎起来,鱼尾更加激烈地拍水,一股一股水花浇到沈兰屿身上,浴缸里的水顿时减少大半。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使沈兰屿松手。
把安聿的脸捏出四个红红的指印,沈兰屿气消了。
松开手,沈兰屿居高临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今天的债,就用每天揪脸偿还。”
安聿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叩叩叩”,三道规律的敲门声在外响起,安聿立刻缩进水里,不安地瞅眼半阖的浴室门,生怕外面那人进来。
安聿记得,沈兰屿是没有关外面那扇门的。
“兰屿,你在吗?”
清和温柔的嗓音在外响起,听着和浴室还有点距离。
“不用担心,我哥不会在屋主没有准许的情况下进来。”沈兰屿取下毛巾,擦拭净脸上的水珠。
安聿细细听着,没听见脚步声。
那人正如沈兰屿所说,没得到回应,便一直站在门外。
沈兰屿放下毛巾,面色却没有因大哥的恪守礼节而转晴,“你别出去,我哥这个人,你对付不来,假如到了必须要你出来的情况,千万藏好你的鱼尾巴,尽量装得像个人。”
“那什么是,必须出来的,情况?”
沈兰屿垂下双目,“我如果咳嗽两声,你就立刻穿好衣服打开浴室门,记住了吗?”
安聿眨眨眼,乖巧应声:“记住,了。”
沈兰屿垂手抚了抚安聿头顶,在小人鱼龇牙前收手,大步迈出浴室。
浴室门阖上,发出轻轻地“哒”的一声,将浴室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